在这种刚刚天黑,但远空却还残留着昏暗灰白天色的时间段,最难看清楚远处的景物。
但那都是平时。
现在截然不同。
叶北玄身后的烈焰羽翅,似乎要将整个天空点燃,那炽烈的高温夹杂在狂风当中,竟是连冰冷的寒风,都吹不散烈焰高温。
空中的暴雪,直接被烈焰融化。
大雪变成了大雨。
落到地上的雨水却不多,大多的雨水在落地之前,就被叶北玄身上的烈焰羽翅点燃,蒸发成了浓烈的水雾。
若是空中没有风,地面根本就看不见空中的景象,因为视线会被浓厚的水雾遮挡,但因为有风,水雾刚刚形成,就被吹散。
而就在这水雾聚拢又散开的过程当中,叶北玄已是挥剑就斩!
飞天邪祟速度极快。
若是用闪光剑诀去点燃邪祟,一则是难以锁定身形闪烁的飞天邪祟,二则是邪祟不停的变幻着飞行姿态,剑光难以锁定飞天邪祟身上的某个部位。
这就相当于。
在大风吹刮的时候,要想点燃蜡烛,根本就不太可能。
叶北玄虽在剑道一途,有着远超寻常武圣的造诣,今日在冰原当中,怔怔诛杀了一日邪祟,剑道再度增长,但也犯不着故意给自己增加难度。
只需斩杀空中这一群飞天邪祟就够了。
至于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于是。
叶北玄手中求魔剑,燃起滔天烈焰,在斩入飞天邪祟体内的时候,只在一剑之间,就将飞天邪祟点燃。
只斩一剑,便再不停留。
扑腾!
叶北玄身后烈焰羽翅不停地闪动着,身形在空中闪烁,斩了一只飞天邪祟之后,就立刻去斩其他的飞天邪祟。
若是寻常的武道中人,在武道十境当中,根本就无法修炼可以飞行的武道秘术,根本就飞不了。
至少也得是武道十境以上的神武九变,修炼至通神高手,才有飞行的手段。
若是大离皇朝那个宫中老祖曹千岁,或者是神策武府的公孙长老,那种长生八秘级别的高手,自然是在空中飞来飞去不在话下。
而叶北玄……
则只是如龙境巅峰而已。
即便在密林关上的北境士卒看来,叶北玄肯定是武圣,根本就不把叶北玄当做如龙境之人看待,但即便武圣,也做不到凌空飞行!
士卒们惊得目瞪口呆。
北境诸军的军主们,在见到这一幕开始,心中对叶北玄已是敬服万分,这一辈子,都不会像以前那些军主一样,妄想着要谋朝篡位。
而杨威看向叶北玄的眼神,则跟其他的北境军主不一样,虽然也是震惊至极,但目光里却带着浓浓的欣慰。
早在叶北玄父亲叶拓那一代,杨威就是叶拓的至交好友,而叶拓去世以后,杨威也经常去北境侯府探望叶北玄。
诸如跟邪祟相关的诸多事情,都是杨威手把手交给叶北玄的,杨威甚至会带着活生生的邪祟去找叶北玄,亲手示范,邪祟的弱点在哪里,该如何击杀。
哪怕当时的叶北玄,尚且是九阳绝脉缠身,身体虚弱,就连走路的时候,也是举步维艰,杨威依旧将叶北玄当做北境的少主看待,将叶北玄当做未来的北境侯在培养。
时至今日。
叶北玄展现出的武道实力,让杨威老怀欣慰,甚至禁不住热泪盈眶。
但杨威的女儿杨开帆这不一样。
这个叶北玄的“二弟”,瞅着自家兄长在空中诛杀飞天邪祟,一剑一剑斩出,犹如斩杀土鸡瓦狗一样,这让杨开帆的眼中,战意浓烈。
并不是要跟叶北玄一争高下。
杨开帆只是在心中想道:“兄长的武道实力,现在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地步,我杨开帆,必定要加紧追赶,否则又怎能追得上兄长的脚步!”
杨开帆只是想着追赶叶北玄,却没有想着,要先追上风晴雪。
即便今天下午,在冰原里斩杀邪祟的时候,风晴雪展现出来的武道实力,远在此时的杨开帆之上。
但杨开帆并不在意。
二人的年龄,本来就有差距。
杨开帆自问,若是再过一两年,她就算修炼不到风晴雪现在这个程度,也不会差得太远。
不过。
对于叶北玄,杨开帆又是另外的想法,觉得自己跟兄长之间的距离,只怕是越来越远……
的奋起直追!
杨开帆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那一柄刀锋上篆刻着虎纹的奇异长刀,心中战意越来越浓烈,斗志越发昂扬。
忽而……
杨开帆感觉到,手中奇异战刀,似乎出现了某种不一样的意蕴,似乎在回应自己心中的战意和斗志。
这感觉……是不是幻觉?
杨开帆禁不住闭上眼睛,感受着战刀之上那似有若无的意蕴,随即在抬起刀锋,伸手抚摸着战刀的侧面,手指从那起起伏的虎纹上面划过,只觉得战刀上面的意蕴,越发的清晰……
就在此时。
空中第一只被斩落的飞天邪祟,已是轰然落地!
砰!
响声如雷。
若在正常情况下,即便飞天邪祟从空中被斩落在地,也是跟风筝落地一样,飘飘摇摇,不会发出这样的轰然巨响。
但叶北玄斩杀飞天邪祟的时候,求魔剑上燃烧着熊熊烈焰,当剑锋斩入飞天邪祟体内,紫焰苍炎会灌入飞天邪祟的身躯当中,将飞天邪祟点燃。
而羽翅最薄,往往是最先被烧成灰烬的部位。
飞天邪祟没有了羽翅以后,就不可能像风筝或者落叶一样,飘飘摇摇地落地,而是象肉球一样从空中砸落。
砰砰砰……
响声连续不断。
一只只飞天邪祟当空坠落,带着漫天烈焰砸在地上,就像是一场流星火雨,在山野雪地里燃烧,犹如一团团巨大的篝火,寒风吹不熄灭,漫天暴雪也烧不灭……
这个时候。
密林关附近,已是被火光照得一片透亮。
叶北玄在空中斩杀飞天邪祟,身后的羽翅照亮了天宇,而飞天邪祟被斩落以后,在地上化作的篝火,则照亮了密林关外的山野。
站在密林关上眺望四周,遥望天空,就仿佛看到是,宇宙虚空当中的流星在坠落,在跟天穹摩擦,再一颗颗地坠落在地……
密林关就在下面。
而叶北玄斩落飞天邪祟的时候,根本就来不及考虑飞天邪祟会落到哪个地方,即便提前计算落点,飞天邪祟也会在空中挣扎,会在临死之前疯狂闪动着羽翅,只怕连邪祟自己,都不知道落地的时候,会砸在哪里。琇書蛧
而这个时候。
风晴雪一跃而起,来到城楼的屋顶之上,再从袖子里拿出一段弓弦,缠绕在画戟长杆的两端,将之当做长弓。
“羽箭!”
随着风晴雪一声令下,杨开帆立即将身边一个北境军主腰间的羽箭朝风晴雪丢了过去。
嗖嗖嗖!
一支羽箭,被风晴雪射了出去。
若只是诛杀寻常的邪祟,风晴雪根本就不需要其他的羽箭,可以直接用体内的武道气息,汇聚寒冰,凝结成寒冰羽箭就行了。
但空中落下的是飞天邪祟。
也并不是要将飞天邪祟诛杀。
这些飞天邪祟,浑身着了火,根本就不需要做任何的处理,只凭熊熊燃烧的紫焰苍炎,就足以将飞天邪祟烧成灰烬。
风晴雪要做的,是阻挡这些飞天邪祟砸在密林之上,使得北境士卒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毕竟,普通的军中士卒,一般都只有武道第一重的修为,若是有武道第二重第三重的实力,就已经算是军中的骁勇精锐之辈。
飞天邪祟落下来的时候,士卒们很难躲开,就算躲开了,也会被飞天邪祟砸在地上的时候,溅射出来的汁液洒在身上,从而身受重伤。
飞天邪祟毕竟是飞天邪祟。
跟普通的邪祟截然不同。
大多都属于十阶的邪祟,只有其中的极少数,是八阶邪祟或者九阶邪祟,而这样的邪祟,身体构造完全不同于普通的邪祟,躯体和汁液,都蕴含着毒素。
邪祟甚至没有正常生灵的血肉之躯,体内流淌着的,都不是血液,而是五颜六色的汁液……
一根根羽箭,被风晴雪射到空中。
羽箭在风雪里穿行的时候,不停地将空中的暴雪吸纳到箭矢之上,同时也在汇聚寒气,凝聚成寒冰。
转瞬之间。
风晴雪射出的羽箭,就从普通的箭矢大小,变成了一根根寒冰柱子,粗细程度更在密林关那些床弩之上,有着不可小觑的重量以及冲击力。
于是。
那些从空中坠落,即将砸在密林关里的飞天邪祟,纷纷被风晴雪射出的寒冰羽箭撞开。
密林之上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松了一口气。
他们早就听说过,自家主君叶北玄的夫人,是一个天之娇女,是离州第一武道宗门当代最为杰出的真传弟子。
但听说而来的,都是传言。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今时今日。
这群密林关上的北境军主以及士卒,终于是亲眼见到了,风晴雪为何会被世人称之为天之娇女。
这群人也明白了,为何下午的时候,叶北玄离开密林关,提剑前往冰原深处的时候,为什么会带着风晴雪跟杨开帆。
只因风晴雪的武道实力,非常强横。
就现在射箭之时,展现出来的武道实力而言,简直比得上武道典籍当中,对于武圣的那些记载。
“守好密林关!”
风晴雪一边射箭,一边朝城头呼喊道:“冰原里的邪祟,正在突破你们君上布置的烈焰火海!”
站得高看得远。
密林关上最高的位置,就是城关正中间这座位于城门之上的城楼。
而风晴雪,则站在城楼之上。
在这个高度,风晴雪的视线距离,比那些站在城墙上的北境军主以及士卒,要远得多。
当风晴雪一声令下,军主们纷纷法号石林,士卒们羽箭上线,拔刀出鞘,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城墙之上,等着邪祟来袭。
不对!
今时今日,只用邪祟来袭这个说法,已经不足以精确的形容这一场战局。
来的是寒潮天灾!
夜间的邪祟,比白天来的邪祟,要更多,也更为凶猛。
邪祟虽然都没什么智商,只有杀戮的本能,当然在生死危难之际,也会害怕,也会逃命,但邪祟并不是只有一个种类,有鬼母蜘蛛,有腐狼,有岩兽……各种各样,因种群不一样,习性也不一样。
而唯有到了夜间,才是邪祟最为兴奋的时间段。
此时此刻。
叶北玄正在空中,诛杀铺天盖地的飞天邪祟,暂且没有时间,将峡谷里正在渐渐变弱的火势重新化作滔天烈焰。毕竟邪祟从地面冲过来的时候,还有城墙可以阻挡邪祟,但在空中飞来的飞天邪祟面前,区区城墙,形同虚设!
而飞天邪祟,基本上都属于十阶的邪祟,一旦扑到城楼之上,以北境军卒的实力,他们根本就抵挡不住,在强横的飞天邪祟面前,只能是任人宰割!
这个时候。
考验北境军队的时刻,终于到了!
在密林关上的北境军卒以及诸多军主看来,今时今夜,这一战,比起他们的先辈镇守密林关的时候,不知道要凶险了多少倍。
上一次寒潮天灾,是百年之前。
那时候,大离皇朝的皇帝,还没有想着要铲除四方诸侯,在得知北境可能会出现寒潮天灾的时候,皇帝提前就派遣了精锐军队,以及宫中的太监武圣,前来助阵。
不仅如此。
皇帝还让四方诸侯,全都派遣精锐,来支援北境。
毕竟大家都是人族。
而且,一旦让邪祟突破北境防线,寒潮天灾会顺着北境,冲进离州腹地……
到那时。
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但那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当时的北境之主,还是叶北玄的曾祖父!
时过境迁。
离州现在的局势,跟百年前截然不同。
现在的北境,只能靠北境之人自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援军。
而这一次的寒潮天灾,也比以往的寒潮天灾,要强横了不知道多少倍!
在白天的时候。
密林关上的北境军士,有很多人都觉得,只要有叶北玄在,有他们君上在此,休说是千万邪祟,哪怕亿万邪祟,那也全都得死在他们君上的剑锋之下,全都是死路一条。
而他们这些北境的军士,只要站在密林关上,给他们君上摇旗呐喊就行了。
而现在。
所有的想法都变了。
因为黑夜已经到来。
数不清的飞天邪祟,正在漆黑的夜幕当中,自北而来。
这些北境军士的君上,北境侯叶北玄,飞在空中,以一己之力,吸引住了漫天的飞天邪祟。
但……
分不开身。
叶北玄人在空中,被数不清的飞天邪祟重重包围,虽浑然不惧,但他被飞天邪祟缠住了。
暂且无暇顾及,那些从地面而来的邪祟。
直到此时……
真正的考验,来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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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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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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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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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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