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并非蠢物?
叶北玄凝视着漆黑一片的深渊底部,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昨夜。
在深渊底部,时不时会有狂暴气息出现,引动空中雷云翻滚。
这种现象,持续了一整夜。
直到天色将明,东方将白,邪祟不再涌现,狂暴气息才消失不见。
尤其是午夜前后,阳气最弱,阴气最浓,狂暴气息出现得非常频繁,雷云刚刚散开,就会有狂暴气息紧跟着出现,惹得雷云再度汇聚。
但那是昨夜。
而现在。
午夜刚过去不久。
叶北玄来到栖霞林,凝视深渊,看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一道狂暴气息,只是隐约觉得,在深渊之下,仿佛也有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莫非有强横至极的邪祟,正藏在深渊黑暗当中,正在窥视着这座山坡?
叶北玄神色凝重。
风晴雪问道:“夫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叶北玄道:“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风晴雪没有追问,只是侧耳倾听。
叶北玄道:“我总感觉,当我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我。”
风晴雪亦在凝视着深渊,却并未发现不对,但也没有质疑叶北玄的说法,柔声说道:“这深渊之下,凶险至极,夫君千万不可像先前那样,想着再去深渊里走一趟。若是一定要去,就让晴雪和你一起去……”
风晴雪轻轻牵着叶北玄的手掌,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好。”
叶北玄微笑点头。
郭虎臣就在近处。
原本。
郭虎臣还想再跟叶北玄说上几句,如今见风晴雪直接牵住了叶北玄的手,举止亲密旁若无人,郭虎臣也不好意思插嘴,只得尴尬一笑,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走了几步。
深渊之下。
一群邪祟冒了出来,数量不多,三三两两往山坡上冲,约莫有几十只。
“杀啊!”
“生意上门了!”
“手快有手慢无啊!”
武府弟子们大声呼喊,迎着邪祟杀了过去,很快就将这群邪祟乱刀砍死,再去观察下方的山坡,发现山野空空荡荡,暂时没有邪祟从深渊里冲出来,众人便意兴阑珊的垂下兵器,退回山坡之上。
邪祟不来,武府弟子们就无事可做。
长夜漫漫。
无聊得很。
于是。
武府弟子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谈天说地,打发时间。
有人在聊风花雪月,情情爱爱,追求女弟子之事。
有人在聊对未来的展望。
有人则在交流一些武道心得,时不时抬起手,隔空比划几下。
有人则说起了叶北玄……
郭虎臣则和元洪、李基聚在一起,展望未来,谈论成为真传弟子之后,要去藏经楼里,学取哪几种秘而不宣的真传妙法。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郭虎臣、元洪、李基三人,在这群武府弟子当中,实力最为突出的几人之一,斩杀的邪祟的数量也名列前茅,成为真传弟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当然有共同语言。
叶北玄则跟风晴雪站在一起,也不说话,只是手牵着手,一同仰观星月,俯瞰群山。
恰好。
今晚的夜色很美。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叶北玄和风晴雪站在风中,犹如神仙眷侣。
武府弟子们大多都是单身,如今见到这一幕,被喂足了狗粮,顿时就不怎么说话了。
元洪,竟是说道:“我也想娶个媳妇。”
郭虎臣跟李基哑然失笑。
不过。
有一个武府弟子却在连连叹气。
有人问他,为什么要叹息。
那武府弟子越众而出,朝着空中明月走了几步,这才唏嘘感叹道:“我本想在这一场晋升大考里,争一争前十,希望晋升为真传弟子。”
“可惜啊。”
“邪祟竟然不够杀!”
“即便我争到了前十,成了真传弟子,得到的功勋也只怕我再如何实力非凡,也难以多杀几只邪祟,到头来,空有一身实力,却连真传弟子之位都争不到……”
“诸位!”
“你们不会真有人觉得,有谁会为了让别人多杀几只邪祟,而甘愿以身犯险,孤身前往邪祟的老巢吧?”
这武府弟子说着说着,语气里已有几分阴阳怪气。
众人听了这话,神色乍变。
哼!
元洪猛地站起身来,哼声说道:“今天下午,你跟着我们离开栖霞林,一起去找君侯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武府弟子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我也没想到,这好端端的一座深渊,到了晚上,居然连邪祟都不肯冒出来了……”
元洪暴喝道:“找打!”
不等那弟子开口,元洪已是冲了过去,也不用兵器,挥着拳头就打。
不过。
那人却直接拔剑出鞘。
元洪只得后退半步,避开劈过来的剑锋,而郭虎臣在这一刻提刀冲了过去,高呼道:“容我来补一刀!”
那弟子虽比不得郭虎臣,但也不弱,而郭虎臣则只想教训教训此人,并未下死手,一时间,那人跟郭虎臣打得有来有往……
郭虎臣一边挥刀,一边唾骂道:“你个狗东西,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这栖霞林里,又不只有守在深渊,才能斩杀邪祟。”Χiυmъ.cοΜ
“山中也有邪祟,甚至还有一群一群的,你若有本事,自己去杀啊,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阴阳怪气,脏了老子的耳朵!”
“你脏了老子的耳朵,老子就给你放放血……”
郭虎臣不止武道实力在这群弟子里位列前茅,嘴皮子也利索得很。
那弟子本要反唇相讥,跟郭虎臣对骂,却猛地闭上了嘴,神色惊慌。
只因。
叶北玄已然松开了风晴雪的纤纤素手,缓步走了过去。
郭虎臣见叶北玄来了,收刀后退。
“哼!”
那弟子冷冷看着叶北玄,道:“君侯这是要杀了我吗?”
叶北玄一言不发,冷然走向此人。
这弟子见识过叶北玄追杀武府弟子之事,知道叶北玄并非心慈手软之辈,担心他真的会杀人,不敢直接拔剑相向,赶紧收剑入鞘,只是赤手空拳,摆了个架势。
叶北玄挥手就扇。
那弟子赶紧抬手抵挡,拳法倒是不错,招式精妙,只可惜在叶北玄眼中,全都是破绽。
看破!
哪怕老太监曹三三那样的武圣,在心神疲倦之时,也会被叶北玄看破身上的破绽,何况这样的武府弟子?
啪!
叶北玄狠狠一巴掌,扇在此人脸上,力道极重,直接将此人打翻在地。
直到此时。
叶北玄才打算开口说话。
打了再说!
打完再讲道理。
“不论我是不是要将邪祟让给你们,不论我去深渊底部是为了什么,这都是我叶北玄的事情,与你何干?”
“你在晋升大考里,争不到前十,做不了真传弟子,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
叶北玄冷然说着,见此人从地上站起身来,于是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那人被打得跌坐在地,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叶北玄抬起手中求魔剑,也不拔剑出鞘,直接将带着剑鞘的长剑,横在此人脖子上。
“饶命!君侯饶命!”
“我只是一时想不开,脑子进了水,才说出了那些混账话。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求君侯饶了我这一回。”
“再也不敢了!”
那弟子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吓得瑟瑟发抖,直接尿了裤子。
“废物!”
“杀你脏了我的剑!”
叶北玄衣袖一甩,转身而去。
郭虎臣跟了过来,低声说道:“君侯,此人叫查祥,跟那金友灿关系不错,二人只怕是一伙的。”
叶北玄问道:“就是那个说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金友灿?”
郭虎臣道:“就是那人。”
叶北玄冷笑道:“一群鼠辈!”
郭虎臣问道:“要不要我去补一刀?”
叶北玄淡然问道:“你就不怕脏了你的刀?”
郭虎臣看了看那个跌坐在地,身下屎尿横流的查祥,随即猛地收起大刀,满是厌恶的说道:“这人屎尿太多,我也有点下不去手。”
“嘿嘿!”
郭虎臣尴尬的笑了笑,又摸了摸没毛的脑门,忽而问道:“君侯,今夜战况如何?”
郭虎臣早就猜测,叶北玄应该已经将那群武府弟子斩尽杀绝,只是没有亲眼看到,这才想确认一下。
“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叶北玄淡然说着,目光从郭虎臣身上扫过,观察此人是什么反应。
“好!杀得好!”
郭虎臣赞叹道:“正所谓,慈不掌兵!君侯坐拥北境,堂堂一方诸侯,理当杀伐果决……”
叶北玄点点头,朝山坡下看了看,发现有一群邪祟冲出深渊,于是说道:“生意又上门了。”
郭虎臣兴奋得嗷嗷叫,第一个冲了过去。
武府弟子们紧随其后。
唯有那个屎尿齐流的查祥,没有冲下山坡,依旧跌坐在屎尿当中,双眼无神,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人的命是保住了。
可今夜,此人被吓得屎尿齐流之事,肯定会被其他的武府弟子传出去,到那时,就会成为神策武府的笑柄。
没脸见人。
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叶北玄冷然扫视了此人一眼,再不逗留,和风晴雪骑着金雕,直上高空。
飞得越高,明月就越近,星辰也就越是清晰。
星河横亘天穹。
金雕沿着星河在翱翔,来到一处幽静的山岭,停在巨石悬崖上。
石头上很干净。
叶北玄直接就躺了上去,风晴雪坐在他身边。
“明天我就要回升龙阁了。”
风晴雪柔声说着,语气里带着不舍,又道:“夫君打赢过我,有时间了,就会去升龙阁看我。”
叶北玄轻轻嗯了一声。
风晴雪补充道:“我们可是拉了钩的!”
叶北玄翻过身,看着身边的佳人,点了点头。
风晴雪挨着叶北玄躺下,悄然说道:“那我就在升龙阁里,静候夫君。”
叶北玄淡然一笑。
他始终没有说起,北境冰原深处,那一座笼罩寒冰深渊的古阵之事。
更没有说,升龙阁伙同离州之外的武道宗门,潜入了冰原深处,意图破坏古阵。
叶北玄不是怕风晴雪会跑回升龙阁报信。
风晴雪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叶北玄顾虑的并非此事,而是另有缘由。
只因。
升龙阁在大离皇朝所在的离州当中,是首屈一指的武道宗门,独占鳌头。
升龙阁里的武道法诀,最为精妙,不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超寻常宗门。
甚至。
更在神策武府之上。
世间那些资质卓绝的武道英才,都想拜入升龙阁,要做升龙阁的真传弟子,学取升龙阁的真传妙法。
正因如此。
风晴雪当年才会拜入升龙阁做弟子。
在武道修行一途,法诀至关重要。
若非北境侯府当中,没有合适的天阶武道法诀,叶北玄也不至于来到数千里外的神策武府。
风晴雪的情况跟叶北玄类似。
在大泽风家当中,也没有合适的天阶武道法诀,适合风晴雪这样的天之骄女。
唯有去升龙阁,才最符合风晴雪的武道修行。
叶北玄知道。
一旦将升龙阁在北境破坏古阵之事,告知风晴雪,以风晴雪的性子,肯定会立即跟升龙阁反目成仇。
到那时。
风晴雪后续的修炼法诀,就没有了着落。
就算再拜入神策武府,只怕也难以找到最合适的真传妙法,来作为后续修行。
这就好比。
叶北玄修炼了《紫焰苍炎参同录》,最佳的后续法诀,就是《混沌种青莲》,此事陈太阿早已再三叮嘱。
即便叶北玄正在修炼的《飞龙在天卷》,是一种源自于天渊聂家的天阶法诀,非同小可,但跟《紫焰苍炎参同录》并不十分契合。
《飞龙在天卷》只能暂时充当贯幽境的过渡法诀。
叶北玄回到神策武府以后,还是会去藏经楼拿来《紫焰苍炎参同录》的中下两册,重新修炼一番,将这门天阶法诀补全。
至于何时去神策武府,去见风晴雪……
叶北玄凝神静思,想道:“我杀入升龙峡,踏平升龙阁之日,就是我去见晴雪之时。”
“到那时,还得先去见晴雪,跟她汇合以后,再覆灭升龙阁……”
“然后,就将升龙阁所有武道法诀,尽数收归北境侯府,任由晴雪选用。”
叶北玄一念至此,杀意如潮。
这一夜。
叶北玄很难得的没有彻夜修行,而是跟身边的佳人相拥而眠,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不知不觉间。
太阳升起。
风晴雪辞别叶北玄,骑着金雕,飞到栖霞林边缘阵法结界的缝隙之处。
邪灵终归不是邪祟,无惧旭日暖阳,迎着朝阳洒来的晨辉,站在阵法缝隙的裂口之内,一见风晴雪来了,就自动让路。
风晴雪带着金雕大步而来,在经过邪灵身边之时,冷不丁询问道:“你就不怕我言而无信,一去不复返?”
邪灵回答道:“你走的是至诚武道的路子,言必信,行必果,是这天底下最可信之人。”
至诚武道!
这邪灵是怎么看出来的?
风晴雪眼神一惊,正要询问,邪灵却已是挥舞着触须,掀起一股罡风,将风晴雪和她身边的金雕,推出了阵法裂口,直达大阵之外。
好强!
风晴雪提起画戟,转身回头,却见古阵缺口处,邪灵用触须抓着缝隙两侧,用力一拉,仿佛是扯着两扇窗帘,将缝隙合拢……
轰隆隆!
阵法合拢的声音犹如沉闷的雷音,遥遥传开。
就在此时。
两道身影飞驰而来。
神策武府执法堂首座陈建庆,栖霞林大阵守将傅合东,联袂而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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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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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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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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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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