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廖脸上的表情瞒不过兰若璃一双锐利的眼睛,她在心中暗暗地笑,嘴上却道:“既然淑妃病情严重,你这个御医不可坐视不理,从今日起你就在同心殿小住,为淑妃悉心诊治,若是有变,即刻来见本宫。”
薛南廖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迟疑地应了一声。
“如无他事,你就先退下歇息吧。”兰若璃用优雅的窦丹掬起一盏清茶在唇边吮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望着薛南廖清俊的背影,渐渐出了神。
冷亦瑶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随前来接驾的内侍一起赶赴万象殿。
金碧辉煌的万象殿整饬一新,处处都昭示着对今日接待的尊贵客人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和殷勤之意。
不久,与会的大氏主人和大周使节陆陆续续都到了。
冷亦瑶看到,与会者除自己之外,还有大氏皇帝欧阳晟睿、皇后兰若璃、贵妃纪嫣落自然少不了贴身侍女冷云裳、楚王欧阳承昊、丞相兰子骞,大周的使节是权倾朝野的左仆射栾兴华。
栾兴华身材高大挺拔,目光如电,倒是真应了有传言他是大周武林高手、“百步穿杨”第一人的架势,但见他话语不多,但处处都隐藏了无限玄机。
看来此人倒是不可小视。
冷亦瑶心中暗想:这栾兴华和欧阳承曦要是站在一起,还不知谁会占到上风?
她想至此,又暗暗为自己这一想法感到好笑,一双明眸环顾四周,欧阳承曦竟然还没有到。
无意间她的视线被一直跟随在栾兴华身侧的一个侍者吸引住了。
周芊月发觉了冷亦瑶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朝她笑了一下。
这一下,似一方金色的阳光冲破了冰封的寒山,迢迢明泉映射出紫芬万丈。
果然非比寻常!
随着与会者的陆续到齐,大殿上沉入了暂时的静寂。
欧阳晟睿面上的笑容显得有点牵强,他问陈公公:“淑妃和羿阳王为何还不到?”
陈公公道:“回陛下的话,淑妃娘娘身患重疾不能行走,羿阳王殿下……身子有恙,不能前来赴会。”
什么?表姐冷夕颜竟然病重至不能行走了?
而承曦――竟然因病不能赴会?
陈公公这句话似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冷亦瑶心上,沉甸甸地痛!
“淑妃竟然病至不能行走吗?而承曦……今日怎会突然发病?”欧阳晟睿生生将嘴边那句话“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的就病了”压了下来,他也知道在这种场合还是少说为妙。
皇后兰若璃见欧阳晟睿神色之中隐藏了许多对承曦的不满,忙道:“承曦殿下不能赴会,这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接到陛下口谕,就应昨晚将此消息告知殿下,可因天晚自作主张拖到今日,致使殿下因昨晚饮酒过度身子有恙。要怪罪就请陛下降罪臣妾吧!”
欧阳晟睿虽心中十分不痛快,但还是尽快转移了话题。
这一行人先去用了膳,而后就一同到宫中赏玩,到了正午,因正游玩到牡丹园,诸人就留在紫宸殿小憩。
秀阁内,冷亦瑶关了门窗,对芷萱道:“快!将你的外衣钗环取下,我要趁他们午休扮作你的摸样去武成殿看望承曦。”
芷萱为亦瑶这一大胆举动感到惊讶,但是还是依她所言交换了衣衫头饰,含泪道:“姐姐千万要小心啊!见了承曦哥哥,代芷萱向他问好!”
亦瑶应了一声,推开了门。
日光毫无遮拦倾洒在白光光的院落里,没有一个人影,只有知了在树上唱着永无休止的陈旧的曲子。
忽然,有个黑影如飞莹般在拐角处转瞬即过。
武成殿毗邻紫宸殿,大大缩短了亦瑶的行程;此时正午,人烟稀少,又为亦瑶去探视承曦减少了许多麻烦;大约亦瑶和芷萱身量差不多,此时经过精心化妆,打眼看去,一般人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最重要的是――皇妃并不是宫里那些一般人想见就能见的。故此,不一会儿,亦瑶就到了武成殿门口。
从朱红的大门往里看,但见有个窈窕俊秀的身影正在正殿外逡巡,亦瑶大喜,忙叫道:“凤姨――”
听到这一声叫,那女人迅速转过身来,蒙了黑色面纱的面颊上,一双明眸如水般泛出粼粼的光泽。
果然是她――凤姨。
凤姨走过来将亦瑶引进殿去,一面用手比划起来。
亦瑶看不懂她说的意思,但是见她面有残留的泪痕,知她是为承曦身体担忧,就宽慰她:“凤姨不要担心,承曦身体素来强健,又从来不为困难低头,这一点小病不会将他击垮!此次他饮酒过量,定是有解不开的心事,等会儿待我细细打探开导,务必要使他心情舒畅起来!”
凤姨满含热泪握住了亦瑶的双手,朝她点了点头,又比划了起来。
这一下,亦瑶看明白了,她要说的是:你是一个好姑娘,承曦能得到你的心是他的福分!
亦瑶脸红了,慌忙转身往承曦寝宫而入。
御医薛南廖和承曦贴身侍女韩菲儿正焦急地站在门外转圈,见到冷亦瑶都大吃一惊,慌忙俯身来拜,却被她拦住了。
“殿下怎样?”亦瑶急急问。
韩菲儿道:“殿下昨晚回来,奴婢还未发觉他跟平时有何异样,今早来传膳时,才见窗门紧闭,奴婢唤了好几声也未见动静,趴到门缝上,这才知道充斥了整个大殿的酒气竟然是从那里而来。奴婢还要呼唤,听到有酒坛撞在门背后摔碎了,被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屋里就传出来殿下的声音,他让奴婢快滚……“
冷亦瑶蹙眉道:“殿下平日里都是如此蛮横无理吗?”
韩菲儿慌忙辩解:“殿下平日里表面看起来令人不可接近,但他待人从来都是礼遇有加――故此奴婢才感到事情不妙,忙叫人唤了皇后娘娘来……皇后娘娘叫不开门,因皇上召见大周使节时间紧迫,只得令薛御医尽快赶来,自己先行离开。娘娘临别时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照顾殿下。薛太医来了之后,总算把门叫开了。可是……他不让人进去。”
亦瑶秀眉紧锁,转身就朝寝宫而去。
那扇朱红色的门亦瑶太过熟悉,看到它,忽然竟想起多日前和芷萱遇到的险境了。
……
劲风骤停,待冷亦瑶睁开眼睛时,见欧阳承曦白衣翩翩,正站在自己面前,烈烈舞动的长发下,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冷冷对冷亦瑶道:“记得以后进来要敲门。”
……
“笃笃笃………”
一连串叩门声在炎热寂静的午间显得分外刺耳。
但,没有一点声息。
略一迟疑,亦瑶将手碰到门框上,轻轻推了一下。
“吱扭”一声极其低微的响声似乎显得有点怪异,而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因帘帏都被拉得严严实实,屋内显得很暗,而门缝斜射进来的一缕微光正投在躺卧在榻上的那个人略显苍白的脸上。
“亦瑶……”他喃喃道了一句,复又翻身睡下。
亦瑶疾步来到承曦床前。
这个曾经雄姿英发的俊美少年静静地躺在榻上,一床暗紫的缠枝团花牡丹织锦被薄薄地覆在他身上,漆黑的长发凌乱地流了一肩,更衬托出他神情的孤单与落寞。
“亦瑶,真的是你!”他低低道,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甚至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笑容。
知道他的心正在滴血,就没有问他为何难过,亦瑶只是说:“再不可如此蹂躏自己!你可知道你的身体已不仅仅属于自己,你我表白的那一天就已经将我俩两颗心拴在了一起,你难过,就是在用刀子割另外一颗心!”
“唉!”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再一伸手臂,亦瑶就滚落在了他的身上:“在这个世上,我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你……会也像他们一样抛弃我吗?”
有晶莹的泪珠不断地滴下,亦瑶哽咽道:“我就是你的亲人,你要摆脱我――没那么容易!”
承曦道:“能得到你这句话,我即使立刻死去,也会心甘情愿!”
“不要说这种晦气话!”亦瑶捂住承曦的嘴,道:“你不在,难道我还会独活吗?”
锦被滑落到地上,二人恍若不觉,亦瑶能听得到承曦因极度压抑自己感情而发出的急促喘息声,她心痛如绞,道:“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这样会憋坏了身子,亦瑶也会很……难过。”
“哦……”他叹息了一声,半晌徐徐道:“我昨日无意中听到欧阳晟睿和母后谈话,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我母亲生前竟然和兰子骞有过旧情,欧阳晟睿因此怀疑我的身世……”
啊!
“你的母亲可是叫凤弦?”
“是,你怎知道?”
亦瑶大吃一惊:“我是自己猜的。怪不得兰子骞……”ωωω.χΙυΜЬ.Cǒm
提到兰子骞的名字,冷亦瑶下意识望了一眼承曦,却见他搂紧了自己,微笑道:“我跟兰子骞没有关系!说下去。”
“兰子骞曾将我误以为你母亲来保护,他又提起以前的事,说凤弦被活活烧死,他曾经为此自尽,把那个恶魔恨到骨髓里。”
“是吗?”承曦听到这话精神立刻就鼓了起来:“如此看来,兰子骞倒与我母亲之死没有关系!只是有点不明白,我母亲那么贤德高贵,怎么会跟大臣拉扯到一起――也没听说什么丑闻啊!”
亦瑶笑道:“因此,你不要为区区一句话而难过,况且这些话并不是已经确凿了的事实。看开些,只要坚持,总会有云开日出的时候!”
承曦脸上露出笑容来,俯下身去,在亦瑶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笑道:“我有什么苦恼一见到你就化解了!难道说你竟是我的福星吗?”
二人正在谈笑,忽听得寝宫外一片嘈杂。
“娘娘,您不能进去!”韩菲儿的声音。
“不好!”
承曦欲要推开亦瑶,就见有两个人已闯了进来。
闯进来之人为首的正是贵妃纪嫣落,紧跟其后的就是――冷云裳。
“好一对情投意合的鸳鸯!”纪嫣落笑道。
承曦道:“贵妃,惠妃今日来探视本王病体,并未有何不当之处!承曦又一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此事还望贵妃秉公处置。”
纪嫣落冷笑道:“你们竟然在天子脚下乱伦,而深受皇上宠爱的惠妃竟至要淫乱宫闱,本宫岂能坐视不理!”
“你!”承曦大怒,却被亦瑶悄悄握住了手。
冷亦瑶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对纪嫣落笑道:“贵妃执意要将本宫探视殿下病体之事说成扰乱宫闱,本宫也无话可说,但承曦殿下名誉受损,贵妃猜陛下第一个仇恨的会是谁?”
“自然是你――惠妃!”纪嫣落美丽的脸上噙着一丝冷笑。
“贵妃聪明一世,在此事上倒是犯起了糊涂!”亦瑶漫不经心道。
“什么?你竟敢说本宫……”纪嫣落怒道。
“亦瑶本不想说,但都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此时又事关重大,故此也只得斗胆冒犯了贵妃了:承曦殿下被毁,最受陛下憎恨的就会是贵妃你啊!”望着纪嫣落惊异的目光,亦瑶不紧不慢道:“自然,贵妃告密后本宫和殿下按律被严惩,也许开始陛下碍于贵妃一番衷心会对你大大嘉奖,但在男人妻子如衣服的妻妾和血浓于水的亲生儿子的抉择上,你猜皇上会更偏重于谁?
心痛之后留在心间的自然都是对告密者的仇恨!皇上若是狠起来,那手段亦瑶就不用多说了吧?而皇后娘娘珍爱承曦殿下胜过自己亲子,你猜她得知这一消息又会怎样?纪贵妃得罪了大氏最为显贵的两个人,以后怕是……”冷亦瑶微微一笑,那笑容宛如三月盛开的桃花,但此时在纪嫣落眼中却是如同一缕寒冰――令她不寒而栗!
亦瑶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想要跟姐姐说的就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是多么难得的殊荣,它又该遭后宫多少佳丽艳羡嫉妒啊!人在高处若不懂得珍惜,跌倒深沟里,都不会有人来扶!”
纪嫣落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此时经亦瑶一点拨,心中才“豁然开朗”,她回头对冷云裳低低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一切都已明了,那个在拐角处看到的黑影竟然就是她――自己已形同陌路的同胞妹妹冷云裳!
冷云裳走上来道:“人证物证俱在,魏亦瑶勾引燕王殿下而殿下却不为所动,此事确凿,奴婢可以作证。”
亦瑶怒从心底起:“你这番话讲给皇上听,你猜他是会相信我这个皇妃呢还是会相信你这个丫头的?”
冷云裳笑道:“此等丑事,自然是要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纪嫣落听了这话,面上露出笑容来,对冷云裳道:“裳儿聪明伶俐大有可为,好丫头,以后本宫定要好好重用你!”说罢扬声道:“起驾,回宫。”
“贵妃娘娘留步――”
就在纪嫣落就要起驾去将此丑闻报知欧阳晟睿时,耳旁忽然传来一声断喝,众人循声看去,却见是御医薛南廖。
纪嫣落心头一颤忙道:“薛太医有事,待会儿到丹阳殿再述说吧。”
薛南廖款款而来,俊美的脸上依旧是淡若莲花的微笑:“薛某今日要说之事与贵妃娘娘病症有十分的联系。”
听到这话,纪嫣落慌了,忙拦住他:“薛太医,本宫的病症留待丹阳殿再议吧。”
薛南廖微微笑道:“惠妃娘娘的事很急,贵妃娘娘的病症也甚为棘手,皇上皇后要是同时知道了这两件事,不知会有何想?”
纪嫣落像是为薛南廖的话感到吃惊,将他细细打量。
“你……”纪嫣落逼上去低低道:“你该不是要将本宫之事告密吧?”
薛南廖徐徐道:“皇后娘娘倒是向薛某问起过贵妃玉体……”
“你怎样回答?”纪嫣落因为紧张声音也变了。
薛南廖微微的一笑仿若徐徐绽放的莲花:“贵妃骨脉清奇,薛某暂时还未看出有何异常。皇后娘娘催促薛某尽快为贵妃娘娘确诊,今日还未诊断……不知病程发展怎样?”
纪嫣落听了这话,顿时像被风霜打过的树叶,一下子就蔫了,她对薛南廖道:“今日是接见大周使节的好日子,天下理应是太平的。”
薛南廖微微一颌首,道:“恭送贵妃娘娘。”
纪嫣落带着冷云裳悻悻离去。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承曦对薛南廖道:“今日多亏薛兄挺身相救,不然后果不堪预料!薛兄的大恩大德承曦以后定将重报!”
薛南廖道:“自十三年前入住丽春殿,南廖同殿下吃喝玩耍在一起,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殿下对南廖更是恩重如山。家母以前教导南廖受人滴水之恩必要以涌泉相报,感殿下之恩却一直无以为报,今日对殿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殿下这番话可要折杀南廖了!”
怕有变,告别众人,冷亦瑶径自回到紫薇殿,薛南廖则往同心殿而去。
武成殿通往同心殿有一条偏僻的小径,因为传说此处经常闹鬼,故此少有人烟。
薛南廖是不怕鬼的,他泰然自若从翠竹林穿行。
才行至半路,忽听得林中有沙沙的怪叫声,怵然循声望去,但见有个黑影在来回逡巡婆娑而动。
薛南廖在心里冷笑:难不成这个纪嫣落竟然要在此害我?
不动声色来至林边,装作鞋子滑脱,稍稍蹲下身去,就在系鞋带的一刹那,薛南廖将眼睛悄悄从身下往林中望去。
一团黑影从林中沙沙而来……
脚步声渐行渐近,不一会儿有个淡红的裙摆已经拂在了眼帘。
薛南廖缓缓站起身来,疑惑地对来人道:“冷云裳?你还未走?”
冷云裳明媚的脸上凝着一层迷人的光晕,她欺身上来,眼中闪烁出粼粼的光芒:“薛大哥,我一直在等你啊!”
“等我?裳儿可有事?”薛南廖笑道。
“哎呦――”冷云裳正行走间,忽然一脚绊到竹枝上,身子斜斜地就向薛南廖倒过去!
薛南廖慌忙伸手过去,一股花香扑鼻而来,随即一个温软玉香的身子就倒在了自己怀里。
“裳儿,脚有没有受伤?”薛南廖问道。
冷云裳面上尽是痛苦之色:“哎呦,我的脚就像是被扭断了一般……哎呦!痛死我了!裳儿不活了,薛大哥你就把我杀了吧!”
薛南廖见她痛苦之色,心有不忍,就俯身为她查看伤势。
轻轻一俯身,冷云裳就跌坐在他膝上怀中,兀自叫道:“痛死我了!快杀了我吧!”嘴里说着,却将一双纤纤素手伸向薛南廖的衣襟。
薛南廖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淡若莲花的微笑:“不要惊慌!南廖看过之后保你马上就好。”
俯身轻轻握住冷云裳一双玉足,才脱得鞋子,就感到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薛南廖禁不住心下诧异:别人的脚都是臭不可闻,为何这丫头的脚反倒是活色生香?
才将手碰到薛南廖温热的肌肤,心中一阵狂跳,将眼睑稍稍抬起,却见薛南廖一双凤目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心中一颤,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薛哥哥……”嘤嘤低语婉转可怜。
薛南廖握住了她的手,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道:“你……有难处要我帮忙?”
冷云裳听了这话,猛地抬起了头,看到他淡若莲花的面上露出了关切的笑容,心中顿时踏实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薛哥哥救裳儿!”一面说一面将眼睛悄悄盯住薛南廖看。
“起来说话。”薛南廖将冷云裳从地上扶了起来,淡淡道:“服了我为你开的药,病情怎样?”
冷云裳道:“裳儿并未服药。”
薛南廖大惊:“为何?你难道要将孩子生下来吗?”
冷云裳道:“不如此又能怎样?裳儿若是服药毁掉这条小生命,以后怕是再难有孕――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故此,裳儿决定――要把他生下来!”
薛南廖大出意料:“但是,未婚先孕――这事要被知道,恐怕要遭到皇家严惩!”
冷云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到:“裳儿实在是被逼无奈,今日才出此下策,求哥哥救裳儿和腹中孩儿两条性命!”
薛南廖思量片刻,道:“你是想让我为你寻个婆家?”
冷云裳没料到薛南廖这么快就看出了自己心事,面上禁不住涨红了,她将眼睛偷偷瞟着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一度里眼前出现了一种幻像――眼前站立之人竟然变成了那可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可恨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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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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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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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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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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