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的牡丹从一片氤氲薄暮中斜弋而出,几点晕染开的墨迹散落在浓淡相间的叶面上,点化出空气中淡淡的芳润,而右上角大片的空白则是透明的空气,蕴蓄了花神的无限慵懒与娇羞……
画上题了四句诗:
花逢春意浓,
蝶逐香衣冷。
扶笛听芳蕊,
人间天上同。
题字端秀清新,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颇有王羲之;神韵,又与灵秀典雅的画面浑然一体惬意成趣。
这字迹仿佛在哪里见过!
亦瑶心生疑窦,凑近去看,大为惊异。
画上并未留题字者姓氏,而且细细看来其上竟有一道长长的裂痕,令人怀疑此画曾被人为毁坏后又修复而成。而画幅下角有一暗紫色残渍,细细看来,竟像是一个人的指印。
奇怪!
亦瑶眼睛在室内缓缓流转,视线落在了画幅下方的一套桌凳上。
洁净如新的桌案上放置的一盏清茶只留下在杯口的一圈淡青的斑渍,一本古书依旧翻开着,其上有一线斑斑墨迹,它们似乎都在静静演示着十几年前那难忘的一幕。
……
“娘娘,晚膳已备好,皇上让您即刻过去。”踏雪道。
“好,待这卷书看完就去。”年轻的皇后面上露出娴静的微笑。
“娘……”幼小的承曦抓摩着皇后的双膝,似乎竭力要爬上去。
皇后微微一笑,将承曦抱在了膝上,指着书页上的字迹对他道:“承曦,书里自有黄金屋,书里自有颜如玉,世上一切都能在书中找到,你要努力研习学问,切不可辜负父皇母后对你的殷殷期望。”
承曦听不懂,就伸手抚弄她额上的秀发。
皇后忽然“哎呦”叫了一声,身子一软,就要跌倒,一杯清茶拨洒在了洁白的书页上……
“娘娘……”耳畔尽是踏雪的惊叫声,但皇后再也不曾醒过来。
“来人啊――娘娘不好了!”踏雪惊叫着朝外奔去,岂不料碰翻了烛台,于是一场大火瞬间就吞没了整个皇宫……
……
“哎?不对!既是他们三人都在,那么起火时两个大人都未逃脱,承曦一个小孩子又怎能逃出来?这事太蹊跷!除非……除非是有人说谎,试图掩盖真相!”亦瑶越想越不对。
“姐姐……”
恍惚间耳旁换来芷萱的声音,冷亦瑶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思想竟然处在沉睡中,不觉暗暗好笑,随口对芷萱道:“看起来皇上对德裕皇后真的是情深意重。”
芷萱道:“我娘说宫里的人都不可信。”
“不可信?凤姨难道受过宫中人欺骗?”冷亦瑶好奇地问。
芷萱没有回答,却问道:“姐姐入住,是否将殿内再重新布置一番?”
亦瑶道:“不必。亦瑶虽刚大氏不久,却一向对德裕皇后深怀敬意。”
她说着,伸手随意地翻了一下桌上的书,一看之下,不禁心头一震,将书拿起,再看封面,大为惊异,问芷萱:“芷萱,你看这本书为何如此熟悉?”www.xiumb.com
芷萱过来看了看,道:“和殿下经常看的那本竟然一模一样――就连书上的批注都分毫不差。”
亦瑶仔细看过,那翻着的一页有几处细微的点画,因岁月久远,已看不太清楚。
正在翻看,冷不妨脚下被咯了一下,亦瑶不动声色地垂下头,竟发现脚下躺着一件极为熟悉的物件。
此时,有细碎的脚步声从室外渐行渐近,冷亦瑶心头一紧,问道:“谁?”
门外脚步声停止,有侍女答:“启禀惠妃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与楚靖王殿下、羿阳王殿下已驾临紫宸殿外。”
亦瑶道:“芷萱,迎驾。”
见芷萱出了门,亦瑶迅速俯身将地上那枚玉佩捡了起来。
置入袖中的那一瞬,有日光从斜上方漫漫洒了下来,那玉泛出一片温润之光,其上的团枝牡丹如隐在一团氤氲薄雾中忽明忽暗,有那么一瞬,亦瑶面前呈现出那个少年淡若涟漪的笑。
日上三竿,一行人正缓缓往紫宸殿走来,有斑驳的日光透过树叶一层层筛在他们身上,璀璨生辉。
冷亦瑶对走在最前面的皇后兰若璃道:“亦瑶刚刚晋位,今日正要去拜望二位娘娘……”
皇后兰若璃对亦瑶微笑道:“你既已晋位,从今后你我就是姐妹,都是皇上近前的人,再这么多礼就是生分了。”
贵妃纪嫣落上前来牵住冷亦瑶的手,道:“尽心侍奉陛下、为陛下绵延子嗣是我们为妃的本分,愿我们姐妹从今后和睦共处,一同尽心服侍陛下。”
嘴里说着蜜糖一般的话,眼里却转瞬间流露出一丝狡黠之光。
冷亦瑶看到纪嫣落,忽然想起几日前被无端陷害一事,心中不平,但面上却笑道:“亦瑶出身低微、容颜卑陋,还不懂得宫里许多规矩,前几日就大大冒犯了纪姐姐,心里一直不安,现在亦瑶才刚刚晋位,以后若有冲撞处还望姐姐不吝赐教、多加指正。”
纪嫣落面上一红,尴尬笑道:“哪里哪里!”
冷亦瑶在心里冷冷地笑,但却微笑着轻轻携了纪嫣落的手。
纪嫣落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就微微笑了。
无意中往纪嫣落身后一望,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冷亦瑶眼前。
她的妹妹冷云裳!
看到冷云裳,亦瑶又想起了她们在未央宫里的欢声笑语。
以前自己地位卑下,难以保护裳儿,使得她受了许多伤害,而今自己已晋位,虽说还不受宠,但是总算可以保护裳儿不再受苦了!
想至此,亦瑶正要同云裳谈话,却见云裳一张秀丽的脸儿满目霜华,不禁心头一颤,恍惚间仿佛听到了她心中未说出的话:你看到我这样就满意了?但是,让你我再来一次公平的较量,看看到底谁是最后的赢家!
“承曦、承昊,快过来给惠妃娘娘见礼。”皇后兰若璃冲远处叫道。
听到此话,冷亦瑶心中顿时“扑通扑通”乱跳。
自从听说承曦来,她就心如鹿撞,但又深知――自己是皇妃,而他是皇子,从今后他和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自然――也不可能再续前缘……
她强迫自己把眼睛放在皇后、贵妃身上,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多看,但是听到兰若璃念到承曦的名字,心内还是一阵狂跳。
欧阳承昊面色微红,过来与冷亦瑶见礼:“欧阳承昊见过惠妃娘娘。”
亦瑶回礼。
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翩翩少年已经到了,雪白的衣袂宛若云雾中一树摇曳的梨花,俊美的脸儿含了霜华,看不出表情,摸不透心思。
“儿臣欧阳承曦参见母妃惠妃娘娘。”
儿臣?
听到这两个字,亦瑶心头一颤,眼泪差点滚下来。
儿臣!
他居然自称儿臣!
突然,心中十分恼怒!
亦瑶将一双明眸四顾,见皇后、贵妃和欧阳承昊已正自顾到一旁观赏牡丹,这里只留下自己和承曦,就用眼睛狠狠剜他,任由他站着,不再搭理他。
半晌,只听他低低地叫:“亦瑶……”
心中忽然又荡起无限涟漪,亦瑶将微红的脸儿悄悄抬起,看到那个一向沉稳淡定的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温润的面微微涨红,依然含着微微的笑――一如清风拂过的涟漪。
他低低道:“情非得已,承曦不能向你解释,请你原谅。”
解释?他知道自己介意的是什么!
“殿下……伤势恢复得如何?”亦瑶问。
这是亦瑶最为关心的。
“已经痊愈了。你的手……好些了吗?”他的眼中含着一丝痛惜。
手?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难道自己在欧阳晟睿寝宫看到红烛熄灭又数十枝忽然都燃起的怪异现象竟然是他一手操纵?以他的功力倒应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他既然惦记着自己却又为何在掬月池对自己避而不见?
难道,如他刚才所言――情非得已?不能解释?
正在想,忽见那白衣的一角已经近了,他悄悄牵住她一根手指看了看,低低笑道:“薛南廖医术果然非同凡响。”
“薛南廖也是殿下心腹?”冷亦瑶低低问。
欧阳承曦微微一笑,却不回答。
“承曦、亦瑶快来,看这里有一株黑牡丹。”是纪嫣落的声音。
亦瑶心中一动:承曦、亦瑶,这名字听起来倒很相配!正在想,无意中往承曦那里看,却发现他正望着自己,一双星眸波光潋潋,仿若蕴含着无限深情,看到亦瑶看自己,他忽然又侧回头去。
知道他为何不与自己对视,亦瑶心中不禁暗暗发笑。
承曦应了一声,朝纪嫣落走去,在松开亦瑶手的一瞬,有一张纸条悄然滑入她的掌心。
亦瑶装作整理衣装,悄悄看去,但见纸条上写了一行诗:
云月不知心中事,霓风空落眼前花。
亦瑶心中一笑,悄悄折了花枝用青涩的汁液再续上两句:
承风下楼玉露寒,曦凉襟袖花犹怜。
纸条依旧悄悄塞入承曦手中,他看了微微一笑,低低道:“改了,不够押韵。”
嘴里说着,承曦在纸上划了两下,再转到亦瑶手中,已然化作了一首七言诗:
云卷清气晓色寒,
霓落霜天对愁眠。
承月下楼弄墨痕,
曦凉襟袖花堪怜。
全诗对仗工整,语句清新,更为奇妙的是每句开头一个字连起来就是“承曦亦瑶”。但是他以景衬情,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凄婉忧伤的韵味。
“这么悲惨啊!”冷亦瑶暗暗好笑。
心里正在赞叹,忽见承曦将头微微回转,一双星眸在阳光下烁烁放光,低低道:“等我做了皇帝,你就是我的皇后。”
亦瑶突然被吓了一跳,心里尽是麻麻的甜蜜,但嘴上低低笑道:“难道你还想乱伦?”
承曦浑身一震,脸色陡变,一字一句道:“不要用那个词!”
“你们在说些什么?”
不远处,纪嫣落好奇地问。
“哦,母妃正在给儿臣讲黑牡丹的典故。”承曦淡淡笑道。
“说来母后也听听。”兰若璃笑道。
承曦道:“黑牡丹又称青龙卧墨池。据说一年城中大旱,牡丹即将枯萎,小青龙于心不忍,偷了瑶池仙水灌溉,牡丹又恢复生机,天庭大怒,派天兵天将捉拿小青龙,小青龙无处藏身,这时,一株牡丹花纵身跳入墨池内,将自己周身染黑,让小青龙藏在自己的花心里,天兵天将找不到小青龙,只得无功而返但从此,小青龙在牡丹花心再也没有出来过。而世上又多了牡丹的一个新品种青龙卧墨池。”
纪嫣落笑道:“嗯,牡丹为了心中所爱甘愿献身之情难能可贵,那个小青龙倒也不失为一个有情有意的男子。只是,世间这样两情相悦的恋人真是太少了!”
兰若璃道:“陛下对贵妃的宠爱天日可鉴,贵妃又何出此言?”
纪嫣落笑道:“并非是嫣落强要诉苦,只因与承曦谈话如沐春风,以至于嫣落讲起话来忘乎所以了。”
亦瑶微微笑了,但眼睛的余光却看到了有个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欧阳承曦,痴痴地,仿若在望着自己心目中的一座神。
贵妃纪嫣落提议到凤尾湖畔游玩,立刻得到众人响应。
当下里纪嫣落走在前头,皇后兰若璃紧随其后,冷亦瑶故意落在后面。
空中淡淡的栀子花香缕缕飘来,和着泥土中青草的气息――使人沉醉!走在树荫下,偶尔会有淡粉的淡紫的未知名的花瓣从空中徐徐的飘下,有些落在了亦瑶淡紫色的衣裙上,有些就飘落在了她的黑发上……不经意间发觉发上一热,回眸一看,那个少年手中捏着一枚花瓣,朝她微微笑道:“清风摇紫叶,香乱舞衣风。”
亦瑶低低回眸笑道:“玉蝶弄花影,香凝粉翅浓。”
承曦以花来喻亦瑶,说她拨动了自己的心扉,而亦瑶又戏侃承曦是一只白色的蝴蝶,沾了花粉却又迟迟不肯离去。
这二人似心有灵犀,相视一笑。
是他低低的笑声在亦瑶耳畔动听地回旋,如一汪明泉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亦瑶心如鹿撞,悄悄回过头来,正迎上欧阳承曦一双含笑的星眸。
瞬间,拨动了一方心湖
瞬间,积淀了两潭深情
瞬间,燃烧了两颗年轻的心
瞬间……
瞬间――即是永恒
爱你的容颜
爱你的笑
爱你温暖的拥抱
还有你――
身上
慵懒的味道
……
忽然,耳畔轻轻一声咳,二人恍若从梦中惊醒,抬眼看去,却原来是跟在最后的欧阳承昊。
竟然把他给忘了!那么才刚我跟承曦那一幕他都看在了眼里!
亦瑶心头一颤,虽是不舍,但还是轻轻放开了承曦的手,将眼睛往前望去,却看到已经到了凤尾湖。
把眼往四处望,但见高低错落的花树间又盘旋而上开了紫色繁花的藤蔓,淡白的小花犹如漫天淡而无华的星星点缀青草碧树间,一方清湖就静默地躺卧在蓝天碧云间。
那清波,似染了蓝天的光色,近处是一波一波如宝石一般的浅蓝,往远处去,先是赭蓝而后就是蔚蓝、淡蓝、浅绿……一直铺到辽阔的天际。
四周一片静寂,脱离了尘世!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和安然洒入心间,亦瑶感到有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障撒入了自己曾经阴郁的心田,她将视线投向池边的欧阳承曦。
那个少年正站在碧蓝的湖水边,雪白的衣袂飘飘若仙,又有微风轻抚他漆黑如缎的长发在空中漫漫飘舞,点点金光洒在湖面上,那清澈的涟漪就在他俊美的脸上反射出一圈一圈的光晕,一明一暗,那星眸就沉邃了湖光山色,一如清风拂过的涟漪。
亦瑶见众人都聚在湖畔看水中游鱼,就悄悄上去拉了承曦衣袖,道:“今日我刚入住紫宸殿,却在地上捡到了一件宝物,你猜是什么?”
“哦?”承曦听了,挠有趣味地望着冷亦瑶。
亦瑶这才从袖中拿出那枚雕有缠枝牡丹图案的玉佩塞到承曦手心。
承曦见了,心中一震,慌忙将它收了起来,对亦瑶道:“此事待我找个机会讲给你听。”
亦瑶朝承曦回眸一笑,道:“不用解释,我倒是愿意天天都见到你。”
承曦笑了,在她手上暗暗捏了一把,低低笑道:“小妖精,还想做本王的皇后呢,母仪天下就是如同这般吗?”
“本王?你既自称本王就不该称呼自己夫人为皇后,既然是你的夫人,那么和夫君相聚又如何不能母仪天下?”亦瑶笑道。
承曦低低笑道:“就会狡辩!好男不和女斗,暂时先让你好好高兴一番。”
他们在那里自顾谈笑,却不料有一个人将视线自始至终都锁定在他俩身上。
冷云裳!
深深的嫉妒和深深的爱恋交织在一起,就成了一种发狂的冲动――尤其,对于冷云裳这样一个自以为深受伤害又孤傲为是的女子!
冷云裳看到这一路亦瑶和承曦上演了一幕幕好戏,而最为卑劣的一幕“卑劣”就在紫薇湖畔上演了。
人群后,亦瑶轻轻碰了一下承曦,将一枚物件塞入了他的掌心,在日光的映射下,那东西烁烁泛着莹润的光华。
冷云裳看到,那正是一枚玉佩!
啊!
玉佩!她竟然偷偷送定情之物给他!而他竟然和她单独相约!
而那个男人是他哟!他对自己又何曾有过一个笑脸!
冷云裳心中一酸,却感到眼中却并无泪,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不会流泪了!
欠我的,必将以十倍百倍来偿还!
恶魔般“嗡嗡”的声音在冷云裳耳畔不断回旋。
正在恼恨间,听到皇后兰若璃道:“如此美景要不品茶垂钓,岂不可惜?”
“垂钓倒还不错,饮茶倒是还要花费一番功夫,就不必了吧?”纪嫣落道。
兰若璃瞥了一眼纪嫣落,徐徐笑道:“这个,本宫倒是早有准备。”说着对李嫣儿道:“将本宫预备的酒具和钓竿都拿来。”
“酒具?”纪嫣落心中一惊,面上却笑道:“姐姐才刚说是茶,怎么又用酒具?”
兰若璃面上依旧是高贵典雅的微笑,将酒具摆在纪嫣落面前,徐徐笑道:“饮茶还需加热,太过麻烦,今日就请尝尝本宫带来的美酒。此酒是大周使者赠送大氏的贡品,据说经过了上百年的酿造,十分珍贵。”一面说一面将外形古雅的酒壶拿了出来,打开壶盖,立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就扑鼻而来。
承曦走过来打眼看了一下,道:“此酒色泽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说着径自倒了一樽酒一饮而尽,微阖了双目道:“酒性柔和甘香醇厚,确实是难得的百年陈!”
兰若璃笑道:“倒是忘了承曦可是品酒的行家。”一面对纪嫣落笑道:“贵妃,一起来饮。”
纪嫣落略显慌张,道:“可我不会饮酒。”
兰若璃笑道:“又不是身怀有孕,少饮一点无碍。”说罢令嫣儿倒酒给众人。
听到“身怀有孕”这四个字,纪嫣落浑身一震,勉强拿过酒樽,却迟疑着没有喝下去。
冷云裳看到此景,就上前对兰若璃道:“贵妃娘娘不会饮酒,这一樽奴婢就代她饮了吧!”说着举杯就要喝下去。
兰若璃微微笑道:“本宫和贵妃说话,这是谁在旁边指手画脚的?”
冷云裳顿时怔在了那里,冷汗涔涔而下。
看到冷云裳情势危急,亦瑶心中十分着急,承曦见了,眼睛往四处一瞄,对皇后兰若璃道:“母后,快看对面有个小岛。”
兰若璃听了此话心中感到十分惊异,赶忙走过去看,早把冷云裳和纪嫣落饮酒之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见一倾碧波之上,隐隐约约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随着雾气的渐渐退却,一点小岛渐渐显露了出来。
“这倒奇了,十几年了,本宫怎么从来不曾知道湖中央竟然还有一个小岛!”兰若璃惊奇道。
“大约是来的时候不对,或是看的方位不对吧?”承曦道。
冷云裳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朝承曦投去感激的一瞥。
承曦对冷云裳低低道:“把酒给我。”
知道他是要替自己饮酒,冷云裳心中一动,仿若无意袖儿微微一抖,将酒递上去,冲承曦微微笑道:“殿下,慢饮。”
承曦接过酒樽,但见明如琥珀灿如朝阳的酒水泛着蜜色的光芒,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他对尚在发愣的冷云裳微微笑道:“不错。”
说罢抬手一饮而尽。
冷云裳脸上露出微微一笑,忽然身子一软,朝承曦倒过去,慌乱间抓住他的一只衣袖,不料却正好碰落了他袖中的玉佩!
“哎呀,不好!”承曦惊叫着朝空中抓去,但扑了一个空!
那玉佩在空中悠然飘落,莹润的光华尚在眼前,但“倏”地一下沉入水中,静静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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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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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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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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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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