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紫色的夜幕,月光渐渐隐去。乌云密布堆积。冷风扬起,带着淡淡的阴谋的味道,围绕在每一个人周围……
“瓷儿,今夜累坏了吧?”回府以后,苍邪搀扶着青瓷回到卧房,软语轻言道。接着屏退房内恭候的侍女,淡淡道:“都下去吧。”
“是。”几个侍女齐齐躬身答道,偷偷看了一眼苍邪俊逸的面容,红着脸退了下去。虽然明知道没什么机会,但是可以服侍着这样英俊的主子,也是好的。午夜梦回之间,幻想着被他拥在怀里细心呵护,这样的美梦,不知多少人做过。
只可惜,如今他的怀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子。纵然失落,却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只盼着有朝一日,他的视线会落在自己身上,即使做不了侧妃,能有愉也是此生无憾。
见侍女们离开,苍邪侧耳听了片刻,确定周围再无闲杂人等,原本温柔的神色突然不见,面上阴寒涌起,极是可怖。
揪住青瓷纤细的手腕,狠狠地将她摔倒在地板上,苍邪阴沉的脸上浮起冷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的演技如此之好。”
“只是帮助你实现承诺罢了,没什么值得夸赞的。”青瓷面色不惊,淡淡回道。
“承诺?哼,你只知道急巴巴地救他回来,就不想想他落在我的手里,还有活路吗?”苍邪蹲下身子,视线与青瓷平齐,笑容中带着血腥,仿佛有地狱寒风刮过。
“当然会有。”青瓷笑得傲气,慢慢从地上爬起,伸出右手轻轻按摩左手上方才摔倒磕出的印记,胸有成竹的回道:“他若有不测,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东西?”
“太聪明的女人,是会惹人讨厌的。”苍邪也随之站起,视线扫过青瓷手上的淤青破皮之处,微微一颤,随之挪开对上她的眼,声音冰冷。
“若是可以让你讨厌,却是歪打正着。”青瓷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若无事,我想去看看黎落。想必有不少人在明里暗里等着看这出好戏,和王爷你的反应吧?”
“不用你来提醒。”苍邪嗤道,“不过,若是说了不该说的,结果你自然清楚。”让那个男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他有得是。“还有,若是他敢碰你,我便剁了他的手。”这句话,从牙缝中挤出,令青瓷不寒而栗。
语毕,苍邪转身推开房门,神情复又变得柔情款款:“瓷儿,我带你去见你的表兄。”
“谢谢王爷。”青瓷深呼吸着平静下方才那瞬间剧烈的心跳,强笑着答道,将手搭在苍邪伸出的手上,向庭院另一边的孤立小楼走去。
三转九曲,绕过假山回廊和池塘小桥,二人终于到了小楼前。
“王爷,瓷儿表兄颇为执拗,对魏国旧情颇深。若是你我同往,怕他一时激动,伤到了你。不如让瓷儿先去劝慰于他,待他心意回转,再来见你,可好?”青瓷仰起头,看着苍邪娇滴滴道。
说得真是好听。苍邪心中冷笑。若不是听到五丈之外的屋檐上那刻意压低的呼吸之声,他真想好好教训这个女人一顿。
聪明如她,定是猜到了他有所顾忌,所以才如此要求,理所当然地将他留在外面,以便她和那个黎落独处密谋。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苍邪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伸手抚上青瓷长发,淡笑道:“那我便在这里等你好了,只是不要太久。”说到这里,手指暗自加了力道,只抓得青瓷后脑剧痛。
“是,瓷儿知道了。”强忍住剧痛,青瓷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闪身进了小楼。
借着微弱的烛光,青瓷摸索着到了二楼。推开虚掩的门扉,只见一个男人正坐在桌旁发呆。
“黎落!”青瓷轻呼一声,泪水立刻滚滚而下。眼前的黎落,虽然还是那般儒雅的模样,却消瘦得可怕。双颊微微凹下,在满面胡茬的衬托下,憔悴落魄。身上的囚衣虽然换下,匆忙中却没有顾得上沐浴,污垢之中血迹斑斑,不知是哪里受了伤。
听到青瓷的声音,黎落明显一愣,接着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忽然出现的人儿。双唇颤动,急忙想要站起,踉跄了一下却还是跌落在地。顾不得其他,黎落挣扎着站起,视线自始至终都胶着坐在青瓷身上。
“……司徒婕”黎落喃喃道,伸出手想要拥住青瓷:“真的是你吗?”
见黎落举动,青瓷急忙退后一步,躲开了他的拥抱。苍邪那恶狠狠的声音就在耳边,她哪里敢冒这个险?虽然苍邪现在楼外,但是不能保证这楼内就没有隐藏着他的眼线。在苍邪身边这些日子,她早已明白什么叫步步惊心。对于那个男人,半点大意不得。
“司徒婕,我……”见到青瓷的举动,黎落显然误会了,看着自己血污的手,讪讪收了回去。“我好担心你。”
“黎落,我也是。”见黎落落寞的样子,青瓷有些不忍,想了想,终于还是伸手将他拉住,一并坐在桌边,低泣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这个因为她流落异世的男人,从不曾对她有半分责怪,只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为她牵肠挂肚。
“不要这么说,为了你,我心甘情愿。”黎落笑着,眼里隐隐有着泪光。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此生与她诀别,谁知道老天可怜,竟然让他再次看到她。莫大的狂喜简直难以承受,使得黎落这个男儿亦有些失态。
“司徒婕,你这些日子……还好吧?”二人伤感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黎落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心里却极为矛盾。一方面,他希望青瓷可以过得很好,不受任何苦,可是另一方面,他有不愿去想青瓷这一身锦绣绫罗是从何而来。同是魏国皇族,夕颜公主在牢里受尽苦楚,而青瓷这个亡国太子妃却如此滋润。凭着男人的直觉,他也多少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中抱着一线侥幸,不愿相信罢了。
“黎落,我现在……是苍邪的妃子。”青瓷说着,将始终放在桌下的手抬起,隔桌握住黎落的手,哀声道:“你一定会恨我吧?”
“什么?你,你说的是真的?!”听到此言,黎落顿时惊跳起来,不顾碰翻的桌子,只用一双赤红的眼睛牢牢盯着青瓷,厉声吼道:“不!这不是真的!”
“对不起黎落,我是有苦衷的,我……”青瓷急急想要解释,却被黎落怒声打断:“滚,滚出去!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快滚!”
“那我以后再来看你。”见黎落狂躁的模样,青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快步离去。
和苍邪回了卧房,青瓷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哭肿的眼依旧泛着红,憔悴哀伤。
苍邪不发一语,走到外间屋子端来一盆水,将青瓷的手按进冰凉刺骨的水中,使劲揉搓着。
寒冷的水惹得青瓷一个战栗,却未挣扎,任由苍邪将她的手洗净擦干,拉着走到床边。
不知道接下来,苍邪会是怎样的勃然大怒。毕竟今夜一连耍了他两次,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善罢甘休?
“睡吧。”出乎青瓷预料,苍邪并未多言,只是伸手除去了她的外衫,便扬起掌风扑灭了烛火。黑暗中,苍邪伸过手臂,自然地揽住青瓷的肩头,便没了举动。
青瓷僵硬着身子,没有反抗。二人均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去……
夜幕之上,一颗孤星眨着眼睛,从卧房的窗口看向那矗立在阴影中的孤立二层小楼。楼内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寂寥而凄凉。
“司徒婕……司徒婕……”黎落跪在一地狼藉中,丝毫未觉腿上被打碎的茶盏划出的伤口正在潺潺流着鲜血。在他手中,珍宝般捧着一方绢帕,借着黯淡的星光,隐隐可以分辨出上面暗红色的杂乱字迹:等我救你!
方才,青瓷抬手握住黎落的手时,便趁机将这手帕塞进了他的手中。黎落感觉到了手中的异物,接着便见到青瓷眼含深意地望着他,问他“你一定会恨我吧?”
六年相处,青瓷的一举一动都深深镌刻在黎落心里,对于她的暗示,他怎么会不知?当下顺着她的意,借题发挥,暴怒地将她撵了出去。
躲在窗边看着青瓷在苍邪的扶持下渐渐远去,直到不见踪影,黎落这才苍白着脸色颤颤抖开手中的绢帕。上面的字迹尚未干涸,带着腥甜的味道,湿了黎落的眼。
司徒婕,她一定是为了救他,才这样做的!看着绢帕,黎落心如刀绞。深深的无力感伴着愧疚一并升起,黎落手握成拳狠狠打在自己头上,仿如受伤的野兽般癫狂。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啃噬着他的良知,使得他在心底发出凄楚的悲鸣:“司徒婕,若是有朝一日你发觉我骗了你,你会如何看待我?”
不!他绝不会让她发现,绝不会!退一步讲,他这样做只是为了爱她,只是为了和她厮守。他没做错,没有!狠狠抛开隐约浮起的后悔的念头,黎落眼睛血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了司徒婕他早已放弃了全部,就更没有理由要将实情和盘托出换取她的原谅。既然错了,就索性错到底吧!
司徒婕,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后悔!黎落心中发着誓言,在天边初现的朝阳的映照下,就这样伏在地上沉沉睡去。手中,依然死死握着那条绢帕……
接下来的几日,青瓷数次来到黎落被软禁的小楼外,乞求与他见面,却都被他狂怒着赶走,连门都不能入。几次三番,青瓷看似也死了这份心,只是叮嘱守卫之人按时送来精致饭食,自己则不再前来。xiumb.com
“怎么?死了心了?”苍邪放下筷子,接过身边侍女递上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姿势优雅赏心悦目。
青瓷坐在对面,目光呆滞,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拉着碗里的粥。对苍邪的问题恍若未闻。
看着死气沉沉的青瓷,苍邪眉头微皱,却又很快舒展开来,柔声开口:“多吃一些吧,看你这几日消瘦得厉害。”
“……”回答他的依然是一阵沉默,好半晌,青瓷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苍邪:“王爷,瓷儿表哥身体向来不好,烦请你去寻御医来为他好好调养一番,可否?”黎落的病始终是她心中所系,为了他,她甘愿低声下气恳请苍邪。
天!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青瓷蓦然惊醒,自己怎么会忽然走神,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她要做的,是要救黎落离开这里。虽然现在苍邪还是好吃好喝地对他,那是因为黎落还有利用的价值。万一有朝一日她不小心惹恼了苍邪,那么黎落肯定是牺牲品。所以,她必须尽快救他离开这里,不择任何手段!
该怎么做,她早就已经想好了。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契机……
“好了,闲话待会儿再聊,现在就请九弟接旨吧。”苍黄放下手中茶盏,看着跪地的苍邪青瓷二人,双手展开明黄圣旨,清清嗓子道:“天子昭:今有皇九子苍邪,受令闭门思过至今,恭谦自省,颇有悔意,特传朕旨意,免其软闭之责罚,钦赐!”
“儿臣接旨,谢父皇恩典。”苍邪双手接过圣旨,恭声道。
“父皇果然还是偏爱于你的。”苍黄看着站起的苍邪,笑道:“那夜虽然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可是这才几日,便免了你的罪。想来是不想让你误了大皇兄的生辰之日,惹得百官轻视于你,才如此安排吧。”
“父皇宅心仁厚,对谁都是一样的。”苍邪惶恐解释道。
“行了,不说这个了。”苍黄甩甩手,岔开话题道:“九弟,那个上官玄雨,现在何处?”
这件事,苍黄早就想问了。这也是今天他主动请了苍恨远的旨意前来的原因。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此战大捷,苍邪带回的情报确实占了绝对的首功。而情报的提供者,那个神秘的上官玄雨,他手中掌握的情报网络,自然成了野心勃勃之人梦寐以求之物。
可是,任由苍肃和苍黄明里暗里四处寻找,却始终毫无音讯。这个上官玄雨,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多日寻找无果,苍黄终于失去了耐心,准备直接从苍邪这里得到消息。
“自从两国交战以后,他便消失无踪了。”苍邪回答道。此事他倒是没有说谎,自从媚轩分别之后,上官玄雨便离了魏国,不知去了何处。对上官玄雨的性子,苍邪很是清楚:想来的时候,他自然会来。不想来的时候,即便你去求他,也绝不会来。
“九弟,听说那上官一家天赋异禀,能观星象知吉凶,可有此事?”苍黄没有得到答案,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这一点苍邪不曾听说,四皇兄若有兴趣,不妨等找到上官玄雨之后问他便是。”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苍邪面色不动,心中却是一颤。那月夜之中桂树之下,玄雨说的话字字在心:“我开这媚轩,便是为了帮你找到命定之人!”
当时,他嘲讽地笑着,轻易便否决了玄雨的话,若是换做今日再提,他是否还能笑得云淡风轻?
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准备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整个棋局都已经布置妥当,他决不会为了一个棋子乱了计划!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视线落在旁边的青瓷身上,苍邪那原本斩钉截铁的否决忽然无力起来。心,有些乱了……
“原来九弟也不知道啊?”苍黄有些失望,半信半疑道,复又打起精神来,向苍邪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罢了。九弟,你回都城这么久,本王身为兄长,却始终忙于国事,没有时间与你好好聊聊。今日终于得了空闲,有些早就闷在心里的话想告知九弟,只当是未雨绸缪,九弟也不必太过认真。”
苍黄先前压根未将苍邪放在眼里,一个失宠皇子而已,毫无利用价值。但是经过晚宴那夜,他的想法渐渐变了。看样子,苍恨远随着年纪渐渐老去,想法开始发生变化了。毕竟苍邪是苍恨远最爱的韩妃之子,纵然前些年发生了那些不详之事,令苍恨远颇为疏远,但是过了这么久,血脉亲情终于还是占了上风,开始想要补偿。
正是基于这一点,苍黄决定拉拢苍邪。虽然用处有限,但是聊胜于无。说不定经过自己一番调教,这个懦弱无能沉迷女色的兄弟会有意外之功。
当然,前提条件是先要离间苍肃和苍邪的关系。这一点,苍黄早就想好了。酒宴那夜他躲在花丛之后听到的话正好配上用场。
“四皇兄有话请讲,苍邪洗耳恭听。”苍邪先挽着青瓷坐下,随后自己才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看着二人恩爱的样子,苍黄暗自耻笑,面上却做出一副羡慕的样子道:“九弟真是幸运,能寻得如此绝色佳人相伴左右,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说着,忽然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道:“只是……福兮祸所依。只怕九弟这安生日子过不长久啊。”
苍邪闻听此言,急忙正襟危坐等着苍黄细说端倪,哪知道苍黄唉声叹气之后,竟然没了下文。
“四皇兄,你何出此言?”苍邪急急追问:“父皇已经赐婚于我,莫非又有什么变故?”
“变故倒是没有,只是……”苍黄拖着调子,犹犹豫豫支吾道:“此事多半只是误会而已,九弟听过便罢,可千万不要多心啊。”
苍邪急了,起身离了座位,急声道:“四皇兄不必顾忌太多,苍邪保证不会胡思乱想,只是我和瓷儿之事,还请四皇兄知无不言!”
“这……好吧!”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苍黄咬牙道:“九弟你苦了许久,终于找到相爱的人儿,身为兄长,本王实在不忍见你痛失所爱,所以才说这番话。九弟你……你要小心大皇兄和三皇兄啊。”
接着,苍黄便绘声绘色地将那一夜听来的话语尽数说与苍邪,并不时地添油加醋,将苍肃和苍恒的那一番对话彻底扭曲成了那兄弟二人因贪恋青瓷美色,准备设计陷害苍邪,谁知二人一言不合,在后花园中内讧,失态争吵起来,才被苍黄听了个正着。
不等苍黄讲完,苍邪便已暴怒而起,转身便欲向外奔去,却被苍黄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九弟,你干吗去?”
“我要找父皇评理,说个清楚!”苍邪面容扭曲,额际青筋暴突。
“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苍黄将苍邪按坐在椅子上,责备道:“现在无凭无据,你就这样冒冒失失跑去告状,父皇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他们?更何况,你刚刚才因为沉迷女色惹恼了父皇,再这么一闹,万一父皇恼怒,收回赐婚成命事小,斩了这红颜祸水事大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苍邪终于镇定下来,抬头看着苍黄,仿佛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的手问道:“四皇兄,你足智多谋,快帮我想想该怎么办?”
看着慌成一团的苍邪,苍黄得意地笑了:“九弟莫慌,本王一定会帮你的。办法已经想好,你就如此……”
青瓷坐在一边,仿如置身事外。看着得意洋洋对着苍邪耳语的苍黄,青瓷忍不住冷笑在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最终的赢家,不到最终的结局,便无法妄下论断。此刻苍黄只当苍邪是一个助他成功的垫脚石,殊不知自己却成了苍邪计划进行的牺牲品。
两人一直商量了近一个时辰,苍黄方才起身告辞。目送着苍黄上了马车离开,苍邪与青瓷这才转身回府。
进了卧房,检查了四外并无异状,苍邪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唇边那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清淡嘲讽,再不是先前那个惶恐慌张的样子。
真是有趣啊,想不到这苍黄竟然和他想到一处去了。这样更好,倒是省了他许多手脚。看着坐在桌边沉思的青瓷,苍邪眸光深深。终于,她的戏份要开始上演了,这也是他早已计划好的部分。可是为何他的心里,却有着隐隐的悔意?现在更改计划,可否?
青瓷坐在桌边,虽然背对着苍邪,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炙热的注视。想要忽略,无奈那视线太过霸道,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忍无可忍,青瓷终于开口:“有什么事情你明说便是。”只是不要这样盯着她看。在这样的视线胶着下,竟然使得她那平淡如水的情绪微微有了起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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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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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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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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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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