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面积很大,据说很早以前是座钢铁厂,曾经是江州市最大的企业,只是后来钢铁厂破产,这里才渐渐变成了远离市中心的贫民区。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钢铁厂的老工人和一些家属。
当年的厂房和住宅楼还在,矗立着高大烟囱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威武,经过二三十年的风雨洗礼和失修,外面的水泥层早已经斑驳不堪,显得颓败苍凉。
沿着早已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走进去,入目所及,是一排排的红砖瓦房,也许在当年都是很气派的房子,现在看起来跟繁华的江州已经完全脱节,变成城市里背光的暗面。
清早的空气应该是最清透干净的,因为脏东西在太阳出来前都会遁匿,但在这个地方,我却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死气和阴气。
这种气息跟祁越曾经关着我的那个别墅院子里的气息很像,只是淡了很多。
我跟陆逍鸿边走边说,告诉了他来这个地方的原因。
不时能看到小孩子戏耍玩闹的身影,也偶尔看到光着膀子的男人站在屋门口漱口。
无一例外的是,不管是那些孩子还是男人,都瘦得形销骨立,额头上笼罩着淡淡的黑气。
这个地方有问题啊。
陆逍鸿跟我对视一眼后,我们同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付杰曾说过,家里就剩下奶奶一个人了,如果这个地方有问题,老人现在的处境可能会有些危险。
七绕八绕的走到地址上写的三区,我和陆逍鸿同时皱起了眉头。
比起外面的气息,这里显得更加浑浊和阴冷,即使在清晨的阳光下,天空都仿佛罩着一层厚重的雾霾,显得灰蒙蒙的。
活人的气息几乎全被浓浓的死气压制住了。xǐυmь.℃òm
依次看着斑驳不清的门牌号,我们在一栋面积不大的瓦屋前停下,屋门紧闭着,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我抬手敲了敲门,屋里没动静。
但指尖的感觉告诉我,屋里还有几缕活人的气息。
心里有些着急,我敲门的力道不由得大了些,门板发出“咚咚”的声音,在这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显得有些刺耳。
隔壁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即,隔壁的门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屋里探出头来。
“姑娘,你们这是找人?”老人上下打量了我和陆逍鸿几眼,开口问道。
“嗯,我们找付奶奶,爹爹,您能不能帮我们喊她一声?”我对老人说。
老人的额头跟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人一样,额头上同样笼罩着黑气,只是比那些人更浓郁了些。
他的身上也能看出很重的阴气,奇怪的是,那些阴气并不像是遇上什么脏东西沾染上的,反而像是从身体里透出来的,准确来说,这个老人身上的阴气像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死人,但他明明又活着,身上也还有淡淡的阳气。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付大姐啊——”老人说着,弓下身子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佝偻着捂住心口,样子看起来很痛苦。
我想了想,走过去,将烝气引到指尖,抬手在他背上画了一道符文,借着帮他拍背的时候轻轻拍进了他的身体里。
效果还算可以,他身体里的阴气散去不少,阳气也明显强了很多。
“谢谢你了,小姑娘!”老人止住咳嗽,站直了身子,将心口抚了抚说。
说着他又望了望付奶奶的屋门说:“我不知道付大姐在不在屋里,都两天没看到她出门了。”
“付奶奶应该还在屋里的!”我肯定的说:“您能帮我们喊一声吗?”
“还在屋里啊,那她莫不是病了?我今儿一早还寻思着今天开门进去瞅瞅,付大姐好像也没什么亲人了,唯一的孙子也……唉,可怜人哪!”
说着他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边道:“你们等等,我进去给你们拿钥匙,付大姐年老糊涂了,我特意替她保存了一把钥匙。”
“好的,谢谢您了!”我说。
不一会儿,老人重新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把用毛线穿着的钥匙。
思索着老人刚刚说的话,我有些担心的问道:“爹爹,付奶奶知道付杰她已经……”
“去年八月份,龙城那边来了好些人,说了小杰已经牺牲的事。”老人叹息着说:“还给付大姐带了好些东西来呢,去年底的时候,那些人又来了一次,还给付大姐在江阳城中村安排了一套房子,据说家具都布置好了,但付大姐死活不肯去,说是要在这里等小杰,怕小杰回来找不到她。”
我听得有些不太明白,问道:“爹爹,您刚刚不是说那些人说了付杰的事,怎么又不肯搬呢?”
“付大姐从去年三月份起就开始有些糊涂了,总是不记事,总是你刚告诉她的事她转个脸就能又给忘了,那天那些人走的时候,付大姐还乐呵呵的送人家,让他们到时候跟小杰一起上家里玩。不过这也是好事啊,否则要是她记起来小杰已经不在了,不知道还得多难受呢。”说着老人摇着头,打开了屋门。
一股浓郁的阴气扑面而来,即使大夏天,也让人觉得森冷无比,穿着短袖的手臂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这么冷啊?”老人说着,领着我和陆逍鸿往屋里走去。
一共是两间屋子,外间是个客厅,左边开了一扇小门,里面看起来是个小厨房,右边也有一扇门,是卫生间。
再往里走,就是卧室了,一个红漆的老式大衣柜和两个红漆大木箱子,靠墙的窗边有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摆着付杰的jun装照,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阳光灿烂。
写字台对面的靠墙,就是一张床了,床上堆着被子,被子里露出半张满是皱纹的脸。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浑身被阴气缠绕着。
整个屋子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沉腐的气息。
“哎呀,付大姐还真在屋里呀!”老人走到床边,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扭头望着我和陆逍鸿有些犹豫的道:“这,付大姐不会是已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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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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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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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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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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