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裳看着宋观侧首而显露出的盈盈睫毛,居然低头思索片刻,忽然出声:
“不知宋大少爷骑过马没?”
“马?没有,马车倒是坐过。”
“也是,宋大少爷身份尊贵。”语中透露出明显的嘲讽,秦裳挑起眼角,“那想试一试吗?”
“什么跟什么呀。”宋观脑子迷糊了,“我是想问你怎么走。”
“那就试一试。”话落,秦裳双手手腕一转,木灵力流转于掌上,渐渐凝实出了两簇青藤,一端落在她的手里,一端飞起缠在了宋观耳廓上。
“你——”宋观眼帘一张,后知后觉,伸手想摘掉耳边的细藤,却只拽得疼,便只好讨饶,“娘子你不要闹啊。”
“飞剑行于空中,风大,我说话会被盖过去,所以只能出此下策。”秦裳一本正经的解释,语气听不出一丝异样。
“这确实是下策,我想要上策。”宋观翻了翻白眼,还待说些什么,左耳却传来轻扯之感。
“左。”身后言简意赅。
“……”宋观抽了抽嘴角,身上临行时的意气风发,想要挥斥方遒的豪情已经全然不见,耷拉着脑袋开始转舵。
如此,飞剑行于空中,不断调整方向,直到转了一个圈,宋观受不了了:
“你故意的吧!”
“我需要熟悉一下操作。”秦裳语气清冷。
“我不是马儿!”更怒。
“可以了,左。”依然清冷。
“……”宋观捏了捏拳头,只好御剑向左而去,渐渐出了山门,倒是撞见了当初宣清殿讲道的王并非师兄。
飞舟悬于下,飞剑离舟半米,剑上二人,王并非都认识,只是这架势,他沉吟片刻,恍然:“宋师弟与秦师妹倒是颇懂夫妻情趣,师兄受教了。”
“……”宋观凝噎,苦笑着拱手回礼,便想快速御剑逃去,只是身后又传来声音:
“右!”
宋观脸色顿时红透,脑门上都渗出了细汗,这才慌忙调整方向,快速远去,心里悲呼:“本少爷一世英名啊!”
倒是王并非看着二人背影,如鸳鸯戏水,融洽自然,便笑得更深,“此种情趣之乐倒是不同于修仙,更显凡俗一些,不知可否与我道侣一试?呵呵!”
他又岂会知道,现在的宋观已经尴尬得想用脚趾在飞剑上扣下“秦剑(贱)”二字了。
“呼呼!”风声在耳畔回响,飞剑乘着飞舟越过鸣顶山,走过阴翳树林和零落村庄,远去不知多久,渐渐迎上了一座高耸宛若女人胸膛的山峰。山下人都戏称它为双峰山,倒是在地图上正称为“巴丙”,似才得以落名。
“到了!”已是正午的太阳,垂落下刺目的阳光,将宋观那双纯棕色眼眸打得剔透,只是神情郁闷。
“居然这么快。”秦裳嘴唇微动。
“你是还没玩够吗?”宋观咬牙切齿,手指攥紧。
“略有些不尽兴而已。”话落,秦裳散去两边的细藤,从飞剑上跳下落于飞舟上。
“而已——”宋观胸膛一鼓,深吸口气,也跟着跳下,收起了飞剑。
定鱼舟一点点缩小,缓缓落下,两人终于踏足在了土石上,为什么是终于,也只有受尽屈辱的宋观马儿能够体会了。
“那株千年香舍罗,在巴丙山深处,有阵法掩盖。”说着,秦裳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根牵冥丝,银针粗细,泛着幽幽紫光,“这是牵冥丝,中品灵器,取有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含义,分为子母线,可以互相牵引。”
宋观眨了眨眼,便见牵冥丝悬空,弯折成一个圆润的Z行,头部左右摇动,倒是灵性十足的可爱。
“我们的任务就是采摘吗?香舍罗在《尝草注·一》里并没有列出啊。”
“香舍罗五百年小熟,会散发恶臭,驱赶妖兽,一千年大熟,散发幽香,对妖兽有致命吸引。”话落,秦裳偏头看来,眸中带上了慎重,“它的大熟时间是半个时辰,期间不能采摘。”琇書網
“那也就是说要保证半个时辰不出事了。”宋观沉吟,“阵法也掩盖不住香气吗?”
“这种香无形无质,阵法没用。不过宋大少爷要是怕的话,可以先行回去,哦,对了,车费我回去后会付给你的。”
宋观连忙抬眼看向一本正经的秦裳,眉头疯狂跳动,“车费是什么鬼……”
撇了撇嘴,十分郁闷,宋观偏过头看向被树木掩住的小路上铺洒下的斑驳碎影,仿佛湖下的清澈光影晃动着,延申向了愈发繁密的深处。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被这景象吸引了,呐呐无言。
见状,秦裳嘴角微不可察地倾了倾,露出愉悦的唇形,“纠结车费的话,我会连同回程一起付给你的,宋少爷。你只要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眉头跳得更厉害了,宋观翻了翻白眼斜眼看向秦裳,却见她一脸冰冷,顿时更气了。不过他很快仿佛想到了什么,轻轻挑起眉头,露出自认为潇洒的笑容,唇瓣一张:
“既然你欠我马车费,便等同还我如何?”
“嗯?”秦裳偏头,疑惑。
“比如这样。”宋观张开左手,抓住秦裳右手,相合在一起,“接下来就由你带我走了。”
秦裳蹙眉,抽了抽手,却抽不开,只觉掌心传来温热,于是只好吐气放弃,抬腿走向了巴丙山深处。
宋观感受着掌心的冰凉,跟了上去,只是有些疑惑:
“你们女人的手掌都这么冷吗?”
秦裳斜眸,语气更冷:“看来宋大少爷牵过很多女人的手了,得出这样的结论。”
“啊……”宋观张了张嘴,一时间呆住了,连忙干笑,“不是,我只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猜的猜的,呵呵。”
“又与我何干?”秦裳收回目光,面色不变。
“不与你有关你还问我……”这话宋观是不敢说了,只觉交叉在一起的纤细手指愈发的冷了。可是这不能怪他啊,21世纪可没这么多男女大防,就说他与班级里的女生扳手劲,都不知道握过多少了……
诶,不对,这么一想,她们为什么要与我扳手劲呢?明明输赢显而易见了。难道是——贪图我的美色,想牵我的手?
嘶——恐怖如斯!看来男孩纸在外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嗯,就是这样。
“嘭!”正在沉思的宋观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一颗树,于是就这样直直撞了上去,直把树顶的叶子都震下了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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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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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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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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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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