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荷花院她长长的呼了口气,老夫人的态度比她原先设想的要好太多了,看来已经气消了。
——
邢顾言刚走到花园就看到紫烟站在不远处往这边张望着,他不由眉头一紧,看向身后的长鸣,长鸣也疑惑紫烟为什么这么一副着急的模样等在这里,世子妃明明没事啊……
邢顾言瞪了他一眼便大步向前走去,紫烟也迎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邢顾言神色带了一丝急切,语气担忧的问道。
紫烟忙道:“没事,世子妃好好的。”
邢顾言松了口气,但是眼神却更加疑惑起来。
紫烟忙道:“是这样的,今天在太子府白侧妃和世子妃说了些话,奴婢瞧着世子妃很是介意……”
从荷花院回来之后世子妃就一直坐在桌前发呆,孙妈妈和青萍不知道原因她却是知道的。
虽然世子妃吩咐她不许将今日在太子府听到的说出来,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把白侧妃的那些话告诉世子爷的好,世子爷知道了也能早点将一切对世子妃解释清楚,省的世子妃胡思乱想……
邢顾言听她转述了一遍白菲儿的话脸色瞬间黑沉下来,紫烟和长鸣都不由哆嗦了一下,默默地低下头去。
邢顾言回到清风院,房门并没有关紧,只是虚掩着,他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了正坐在桌前双手撑着下巴的人儿一会儿,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她并没有点灯,邢顾言走过去点了灯,室内一点点明亮起来。
叶冬阳一听到开门声便回过神来了,目光随着他的身子而移动,眼睛因为适应了昏暗,屋内突然变亮她不由揉了揉眼睛。
许是因为今天没有午睡,觉得眼皮重的厉害。
邢顾言走过来握住她的两只手,入手的冰凉让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叶冬阳不知道紫烟已经出卖了她,半真半假的笑道:“在想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啊?”
邢顾言已经习惯了她偶尔说些听起来有些“轻佻”的话,不仅如此,他还很喜欢听。
他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到嘴巴哈了口热气才回道:“不止你一个,还有母妃,祖母……还有我们的孩子。”
叶冬阳听了前半句脸色顿时一垮,可是全部听完,一颗心像是浸泡在糖水里一样甜的冒泡,孩子还没影儿呢,他都能算进去……
她仰着头道:“一个人的心里肯定不可能只装着一个人啊,像我,在我心里有你,有爹娘哥哥,还有母妃和大家,但我在心里给你划分的那个角落是独属于你一个人的,没有别人跟你挤。你呢,你心里属于我的那个角落还放了别人吗?”
邢顾言听着这从未听说过的言论,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和新奇,“放了如何,没放如何?”
叶冬阳脸色严肃道:“正面回答问题,放了还是没放?”
邢顾言从门缝里看到孙妈妈带着人要进来摆晚膳了,拉着她在桌子前坐下,道:“没有。”
叶冬阳听到想要的答案,看着他的眼睛,拼命控制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真的?”
邢顾言看着她,神色认真的点头,“真的!”
那个角落她出现之前是空的,她出现后便满了。
叶冬阳见他忽然如此认真起来,莫名的脸红心跳起来,低头拿起筷子嘟囔道:“暂且相信你了。”
他说了她就信,她没道理去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而不相信他。
饭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红绫来,抬头问道:“今天来了一个叫红绫的姑娘说是你的师妹……”琇書網
邢顾言神色一怔,他昨天晚上才去的信红绫这么快就来了?
“她人呢?”
“我让她先在府上住下了,你要见她吗,我让青萍叫她过来——”
她说着便要起身,邢顾言拉住她,“先吃饭,吃完饭再见不迟。”
叶冬阳只好重新坐了下来,吃了两口饭问道:“红绫说是你让她来保护我的?”
“嗯。”邢顾言点头道:“有她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会不会大材小用了?”红绫既然是他的师妹,功夫一定不弱,派来保护她是不是太浪费人才了。
而且人家并不是安阳王府的下人,没义务保护她啊。
邢顾言道:“你的安全就是大事。”
叶冬阳虽然高兴他把自己看的如此重要,但还是觉得带个保镖在身边怪怪的,不过既然这样能让他安心的话,她便也由着他。
饭后,叶冬阳吩咐青萍将红绫请了过来。
“主子!”红绫一见到邢顾言便单膝跪地行礼,叫的也不是师兄而是“主子”。
叶冬阳错愕不已,这是个什么情况?
“起来吧!”邢顾言看着红绫道:“在王府就不用这样叫我了。”
红绫一边起身一边点头:“是。”
“昨夜飞鸽传书你一早便到了?”邢顾言疑惑的问道。
红绫回道:“奴婢昨日傍晚已经到达京城,因为天色太晚便没来拜见主子。”
邢顾言目光忽然锐利起来,盯着她问道:“为何突然下山?”
红绫目光闪烁,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冬阳注意到她耳朵都红了,这样子明显就是害羞了啊,是为了喜欢的人下山?
邢顾言似乎是知道原因的,沉默半晌对她道:“去休息吧!”
红绫一离开,叶冬阳便扭头看向邢顾言道:“京城有红绫喜欢的人?”
邢顾言摇头,道:“没有,不过那人已经快到了。”
叶冬阳想了想,猜测道:“不会是……无忧太子吧?”
邢顾言见她这么快就猜到了,轻笑了一声,抓住她的手重重的捏了下,才道:“嗯。”
师兄妹产生感情不奇怪,她对别人的感情不感兴趣,没刨根究底,转移话题道:“红绫为什么叫你主子?”
邢顾言轻描淡写道:“救过她一命。”
原来还是救命恩人,叶冬阳忽然看着他,道:“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邢顾言将她捞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低头好笑道:“所以呢,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我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么……”整个人都是他的了,还要她怎么报答?
邢顾言低头嘴唇贴着她的额头低低的笑了起来,很快道:“不够……”
“那你还要怎样?”叶冬阳仰头看着他。
邢顾言直接抱起她往床榻走去,道:“生个小老虎!”
一夜缠绵,疲惫不堪,叶冬阳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上午画了半天的稿子,下午先是和三位小姑子闲聊了会儿,姐妹三人走后她又从柜子里拿出那件为邢顾言做了一半的紫衣,本来一开始她怕他不喜欢蓝色,便打算还是做紫色的,可是后来觉得没做好,便将这件搁起来又拿起蓝色布匹重新做了。
不知道这衣服拿去红绣坊还能不能补救,这么好的料子,就这么被她糟蹋了实在可惜。
这么想着她拿块布出来将这衣服给包了起来,又将自己画好的图稿叠好都放进去,明天早上让青萍或者紫烟送去红绣坊。
做好这一切她便拿了本书开始打发时间,天色渐暗,估摸着邢顾言快回来了,她便放下书出去,想着顺便活动一下筋骨顺便去迎迎他。
刚出了清风院就看到安阳王妃身边的张妈妈急匆匆的过来,笑道:“世子妃,玉夫人带着玉二小姐上门道歉了,王妃让您过去呢!”
叶冬阳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她以为在皇宫那日事情便已经彻底结束了,玉清菡已经得到了惩罚,她哪还需要她的道歉?而且还是这大晚上的过来……
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她还是来了前厅。
安阳王妃和玉夫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却发现这玉夫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时不时的向外看去,她心里分外疑惑,玉夫人是如此迫不及待的见到冬阳么……
而一直站在玉夫人侧后方的玉清菡更是疑惑玉夫人的反应,不就是知道了这叶冬阳是叶妈妈的女儿吗,值得嫡母大晚上的拉自己过来借道歉为由看她?就是对嫡姐,她也没见过嫡母如此热情过……
“母妃,玉夫人!”叶冬阳一进来便对着安阳王妃和玉夫人分别行了一礼。
玉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抖。五年前她还见过她一次,其实仔细看这几年她的模样并没怎么变,可为什么再见面她竟然没认出来呢?
是因为气质变化太大了吗,当年的小姑娘见到人怯生生的,总是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说话又不敢大声,看起来怕生的很,可不过几年的时间,她就变得这般落落大方起来。
“玉夫人?”安阳王妃见她盯着叶冬阳看,却并不说话不由疑惑出声。
玉夫人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情绪翻涌,对叶冬阳笑道:“我是专门带清菡来向你道歉的。”她说完转头看向玉清菡,“清菡,还不过来给世子妃道歉!”
玉清菡纵然不愿意,也不敢不听她的话,所以即使她心里对叶冬阳恨之入骨,还是低头道了歉。
叶冬阳见她明明不愿意却不得不低头道歉,心里也感到了一丝快慰。
送走玉夫人母女后,叶冬阳见安阳王妃望着玉家马车离去的方向蹙眉,便问道:“母妃可是觉得玉夫人对我的态度变的不一样了?”
安阳王妃看向她点点头,“不错。”
叶冬阳在没见到玉夫人之前疑惑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上门,但是在见到她之后她便想明白了。
玉夫人怕是刚知道她是娘的女儿,所以找了个借口上门的吧。之前几次,她没仔细看过自己,可是今天忽然得知自己是娘的女儿,她不免觉得惊讶,所以想过来仔细看看她也说得过去。
她没有觉得自己的父母做过别人的家奴就丢脸或者难以启齿,便实话实话道:“我爹娘以前是玉家的家奴,后来赎身脱离了奴藉,玉夫人待我娘很好,应该是刚刚得知我是我娘的女儿所以才来这一趟的吧。”
安阳王妃神色诧异,不是诧异她的爹娘做过家奴,而是诧异她如此坦然的说出来,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叶冬阳问道:“母妃会因此瞧不起我的爹娘吗?”
安阳王妃这才反应过来,摇头道:“怎么会呢,你爹娘都是好人。”
叶冬阳笑道:“嗯,他们都是善良勤劳的好人,当初他们虽然在玉家做家奴但是却执意将我和哥哥放在外面,每天把自己在玉家的吃实省下来带回去给我和哥哥,原本他们可以把我们也一起带去玉家,可是他们不想我们为奴,便一直辛苦的省吃俭用在外面为我和哥哥单独租了房子……”
安阳王妃听得心里涩涩的,鼻子也有些发酸,叹道:“你爹娘是很了不起的人!”
叶冬阳听她不仅没有瞧不起自己的父母还称赞他们,心里感动不已,道:“谢谢母妃!”
——
玉家的马车上,玉清菡见玉夫人一上马车就拿着一块儿玉佩看,疑惑道:“这是……”
玉夫人没有像往常对她爱搭不理,摩挲着玉佩道:“当年我想将这枚玉佩送给世子妃,可是叶妈妈嫌太贵重没让她收下。”
“母亲为什么对叶妈妈一家那么好?”玉清菡打量着她的神色,疑惑的问道。
玉夫人将玉佩收进怀里,慢慢闭上眼睛道:“这是我欠他们的……”
玉清菡眉头越蹙越紧,“我不明白!”
玉夫人忽然冷笑一声,睁开眼睛目光锐利的看着她,“你应该庆幸世子妃没事,不然你不可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玉清菡脸色微微苍白,心里害怕嘴上却不平道:“不过就是个下人生的贱胚子!”
“啪!”
她话音刚落,脸颊上重重挨了一巴掌,将她的头重重的打偏了过去,撞在马车车窗的边角上,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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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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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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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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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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