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公吊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回道:“一副剪纸画,说是世子妃花了不少心思剪出来的……”
崇正帝把前后所有事情连起来一想,威严沉怒的脸上浮现一丝讥笑,哼了一声一边转身一边道:“去告诉五公主,皇家丢不起那个人!”
蔡公公战战兢兢地回了声是,吩咐身后的小太监赶快跟上皇上,自己转头亲自往关雎宫的方向去了。
到了关雎宫发现五公主还没回来,便又转头来了皇后宫。
皇后的贴身嬷嬷,宋嬷嬷一见到他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不知公公来此所谓何事?”
蔡公公笑道:“皇上吩咐咱家过来给五公主传个话。”
宋嬷嬷原本觉得他此来定没好事,可见他笑容满面的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
满腹狐疑地道:“公公稍等,五公主正与皇后娘娘在里面说话,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蔡公公笑容满面地点头,“咱家等着。”
宋嬷嬷转身进殿。
殿内,皇后坐在宝座之上,脸色透着几分阴沉,拧眉看着站在她面前一脸不甘的洛玉溪,问道:“溪儿,你如实告诉母后,今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
洛玉溪咬牙切齿道:“母后不是都看到了吗,女儿被那个女人给算计了!”
皇后一针见血道:“是你先想害别人的!”
洛玉溪噎了噎却没反驳,算是承认了。
皇后失望道:“你怎么那么糊涂,不管她出身如何,她现在可是安阳王府的世子妃!今日你纵然得手了又能如何,顶多让她被人耻笑一番,并不能把她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安阳世子和王妃都不是傻子,怎会猜不到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稍一推敲就能怀疑到你头上,她们邢家人本来就对你心存芥蒂,这事一出只会更不待见你,那世子妃再不堪也轮不到你去取代她!”
洛玉溪被戳到痛处,身子不由晃了一晃。
皇后却还没放过她,不解道:“你从来不是鲁莽之人,为何今日做出这般莽撞的事来?”
洛玉溪双拳握紧,道:“儿臣轻敌了。”
原以为对付那个女人是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的事,只是她没料到世子也在宫中。
之前想不明白那个女人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现在她明白了,都是世子在暗中帮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骤然一痛。世子早就知道她要陷害他的世子妃,不仅帮他的世子妃化解了陷害,还毫不留情的反过来让她自食恶果,对她可当真是心狠!
“你知道就好!”皇后不忍再斥责她,脸色缓了缓,眼前浮现出叶冬阳的样子,微微眯眼道:“那个女子绝不是个空有美貌的,本宫决不相信老夫人会让一个对安阳王府毫无用处的女子进门!”
洛玉溪想到害得自己嫁不成邢顾言的罪魁祸首心里就涌起一阵恨意,眼眶酸涩道:“当年那场大火事后不是也查明并非儿臣所为吗,为什么她还一直这般恨着儿臣?”
皇后听她提起那场大火,脸色陡然一变,那场大火是个禁忌,皇上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谈起。幸好这里只有她们母女。
她语气透着一丝无奈地道:“她既然不喜欢你,你堂堂公主又何必去讨她的嫌,听母后的话,忘了世子,我黎国好男儿多的是,母后一定会为你挑一个出色的如意郎君!”
“母后你说过要帮我的!”洛玉溪见她竟像是要反悔答应过自己的事情,目光固执地看着她,提醒道。
皇后头疼地道:“不是母后不帮你,而是母后知道有老夫人在你不可能进她邢家的门!况且你扪心自问,世子他何曾表现出一丝一毫对你的喜欢?”
“我——”洛玉溪脸色刷的一白,但还是咬唇道:“这辈子,除了言哥哥,儿臣谁都不嫁!”
皇后见她如此执迷不悟,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怒气,刚想开口骂醒她,宋嬷嬷脚步匆匆地进来了。
她暂时收敛了脸上的怒色,疑惑地看向宋嬷嬷。
宋嬷嬷察觉到殿内气氛不对,小心地开口道:“娘娘,公主,蔡公公求见……”
皇后看了洛玉溪一眼,仿佛意料之中般的开口,“让他进来吧!”
须臾,宋嬷嬷出去领着蔡公公进来。
蔡公公笑着对皇后和洛玉溪行了一礼,便开门见山地道:“皇上有句话让奴才带给五公主。”
皇后颔首道:“公公请讲!”
蔡公公便看向至始至终都没给他一个眼神的洛玉溪,尖细的嗓音还带着他惯有的几分笑意,“皇上说‘皇家丢不起那个人’。”
洛玉溪终于抬头看向他,仿佛受了打击般,本就苍白的面色更白了几分。
蔡公公却不再看她,说完话便对着皇后行礼,道:“话带到了,奴才告退!”
他走后,洛玉溪像忽然被人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般身子一软,手支在身后的小几上才勉强支住身子。
皇后看着她,道:“你若不想失去你父皇对你的宠爱,就听母后的话,别再把心思放在世子身上。”
洛玉溪道:“父皇之前明明同意儿臣嫁给世子的!”
“那是之前。”皇后道:“世子已经成亲,你父皇难道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人家做小?皇家丢不起那个人!”
洛玉溪流着泪道:“可儿臣不明白,当初父皇为什么不肯替儿臣和世子赐婚,却答应老夫人替世子和别人赐婚?”
皇后欲言又止,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顿觉疲惫不堪,对身旁的宋嬷嬷道:“本宫累了,送五公主回关雎宫。”
“是。”宋嬷嬷过来扶洛玉溪出去。
洛玉溪一步三回头,眉间露出疑惑,嘴唇也开合了两三次,想问却最终还是跟着宋嬷嬷出去了。
刚才,母后明明是想说什么的,直觉告诉她母后知道父皇为什么一直不给自己和世子赐婚,却转头答应老夫人给世子和别人赐了婚的原因。
她想问,但是看到皇后疲倦的面容,她便忍住了。
皇后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额角,想到那场大火,想到那被烧的不成人形的女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
叶冬阳醒来,用了早膳就去荷花院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脸色不怎么好看,道:“昨日在宫中的事祖母已经听你母妃和二婶说了,你受委屈了。”
叶冬阳不知道安阳王妃和二夫人是如何说的,她根本没受什么委屈。
顿了顿,她回道:“好在有惊无险。”
老夫人点头,“幸亏言哥儿聪明。”
想到孙子,她面色又变得慈爱起来,看向叶冬阳的目光又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祖母听你二婶说了,言哥儿当时请求皇上还你一个清白,语气十分维护,如果不是他喜欢上你了,他是决计说不出那样的话来的!”
叶冬阳脸上一红,想了想,邢顾言当时似乎也没说多少话,就说了一句“请皇上还微臣的世子妃一个清白”。
怎么到了老夫人这里好像邢顾言说了不少维护她的话似的?
大概是二婶添油加醋了,她只能做此猜测。
离开荷花院,回到清风院就听到屋子里有说笑声,青萍道:“像是三小姐她们。”
待两人进去,果见邢玉颜、邢玉嘉、邢玉嘉三人坐在桌前正在兴高采烈地说着昨晚上外面吃饭逛街的情形,紫烟正在给她们倒水,想是也才来。
见到她回来,姐妹三人忙停下说笑起身,邢玉颜邢玉娇笑着亲昵地唤道:“大嫂。”
叶冬阳点头,目光落在她们旁边神色不怎么自然的邢玉嘉身上,初觉得意外,但随后又觉得也没什么好意外的,经过昨天的事她们应该算是“冰释前嫌”了。
邢玉嘉是第一次主动来这清风院,本就不自在,被她这么一看更有些手足无措,红着脸,也从嘴里蹦出了一声“大嫂”。
叶冬阳笑着“嗯”了一声,一边在桌前坐下,一边也招呼她们坐下。
“刚才在聊什么,老远就听到你们笑了?”
“聊我们哪天晚上还能再出去啊?”邢玉娇看着她腆着一张笑脸,语气带着撒娇。
叶冬阳不吃她这一套,一边接过紫烟递过来的水杯一边道:“那你不应该问你大嫂,应该去问你大哥。”
邢玉娇失望地撅了噘嘴,大哥都已经说了“只此一次”了,她可不敢去他面前得寸进尺。
“大嫂,你教我们剪纸吧!”邢玉颜十分感兴趣的说道,语气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味道。
叶冬阳笑望了她一眼又看向另外两个,见她们也一齐点头,便欣然点头:“好吧,不过那可不好学,你们要真想学就要上点心。”
“嗯!”姐妹三人重重点头。
叶冬阳吩咐青萍紫烟去准备了纸张和剪刀过来。
拿过来一看,竟然不只四把,还多出了两把。
叶冬阳疑惑地看向她们,二人脸色微热,不好意思道:“奴婢们也想学……”
叶冬阳失笑,让她们去别的房间搬了两张凳子过来一起坐下。
六个人把一张不大的圆桌围得满满当当的。
起初邢玉颜姐妹三人还有些不习惯和青萍紫烟坐一块儿,她们从来没和下人坐过一个桌子,可等真正开始动手跟着叶冬阳剪东西的时候那份不自在和不习惯很快就消失了。
“先剪个红双喜吧,学会这个以后成亲可以省下买?肿值那?!币抖?粢槐呒粢槐咚婵诘馈
五个女孩子拿着剪刀的手顿住了,邢玉嘉还因为顿的那一下不小心直接把纸给剪成了两半……
叶冬阳见她们不动了,疑惑地抬头看向她们,只见她们一个个红着脸,羞恼地瞪着她呢。
她茫然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像是要吃了她似的,还脸这么红?
邢玉颜开口道:“我们还是剪别的吧!”
其他几人都附和的点头。
叶冬阳疑惑道:“为什么?学剪纸必学剪红双喜啊?”
“我们不要学!”邢玉嘉鼓着脸颊道。
叶冬阳目光在她们一个个脸上转了一圈,才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说的话会对她们造成多大的冲击。
“我开玩笑的。”她忙补救道:“我没骗你们,这个红双喜是剪纸里面最容易的,对于初学者来说真的是首先要学的。”
见她说的认真,几人将信将疑地点了下头,跟着她学了起来。
剪完后,每个人把自己剪好的双喜打开,都露出了分外惊喜的神色。
“好神奇啊!”邢玉娇看着自己剪出来的“?帧辈豢伤家榈牡溃骸熬谷徽娴募舫隼戳恕??
邢玉颜道:“可是我没记住步骤。”她转头问邢玉嘉,“嘉儿你记住了吗?”
她们几个当众嘉儿是最聪明的一个,说不定她已经学会了。
邢玉嘉却摇头道:“没有,我根本不觉得刚才那样会剪出个字来。”
她想不明白这个字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叶冬阳好笑地看着她们,一个?肿侄?眩?湍馨阉?羌ざ?烧庋??
青萍紫烟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紫烟突发奇想道:“学会了这个,是不是就可以去街上摆摊挣钱了?”
几人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接下来叶冬阳又带着她们剪了十二生肖中的前六个。几个人沉迷剪纸,孙妈妈摆好饭过来催了几次,过了午时,姑嫂四人才放下剪刀一起去吃饭。
青萍紫烟也回到小厨房,端起孙妈妈给她们预备下来的饭菜吃了起来。
知道叶冬阳有午睡的习惯,邢玉颜她们用了膳就拿着自己上午剪出来的“?帧弊趾土?龆?锘厝チ恕
叶冬阳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外面竟然在噼里啪啦的下着雨。
明明她睡之前还烈日当空的,这夏日的天气真的是说变就变啊。
不过这雨下得好,下了雨今天晚上应该不会那么热了。
她没惊动丫鬟们,也没穿上外衣,就这么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下了地,从床头的架子上拿了一本书又回到床上,趴着看书打发时间。
看着看着,想起昨日嘉儿想要的琴谱,想着等邢顾言回来她试试看能不能借过来给嘉儿她们几个看几天。
屋内光线越来越暗,她却懒得下去点灯。
所以孙妈妈等人一直以为她还在睡着,直接把晚饭摆在了隔壁她们中午用膳的那间房。
邢顾言打着伞一身风雨的回来,站在廊下,将
伞收起递给身后的长鸣。
孙妈妈在他推门之前轻声道:“世子妃还在睡着。”
邢顾言是知道叶冬阳有午睡习惯的,眉头微蹙道:“中午三小姐她们来了?”
所以她没睡成午觉?
孙妈妈回道:“三小姐她们早上来的,陪世子妃用了午膳就回去了,世子妃许是昨日进宫一趟累着了……”
所以睡到现在还没醒。
邢顾言动作轻柔的推开了房门,屋内黑沉沉的,安静无比。
他第一时间看向床的方向,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趴在床上,头微微抬着,下面摊了本书……
由于外面雨声太大,叶冬阳并没听到他和孙嬷嬷说话的声音,直到此刻听到开门声她才抬头向门口看了过来。
“你回来啦?”叶冬阳坐起身来,往他打开的房门外看了一眼,原来天这么黑是因为真的到了天黑的时辰了,而不是因为下雨,看来她下午的这一觉睡的够长的。
邢顾言进来,关上门,走到桌前点了灯,烛火晃晃悠悠地逐渐稳住了身形,屋内一点点亮了起来。
“怎么不点灯,眼睛不难受?”邢顾言一边走过来把书拿起放回架子上一边问道。
叶冬阳道:“还好……”
注意到他一半的衣服都是湿的,她忙道:“去换衣服吧,我让孙妈妈他们把饭菜端过来。”
邢顾言点头,从柜子里拿了衣服去隔间洗澡。
再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在桌上了。
叶冬阳其实是不想穿衣服梳头所以才让孙妈妈她们把饭菜移到这边来的。
比起当初在邢顾言面前各种不自在,现在的她显得随意多了,穿着能印出肚兜的中衣,素着一张脸,头发乱蓬蓬的她也没觉得不自在。
见邢顾言出来,她向着隔间走去,道:“你先吃我去洗手。”
洗完手出来发现邢顾言根本没动筷子,还在等她。
心里莫名的一甜,走到他旁边坐下。
这样的夜晚,外面下着倾盆大雨,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到,不像往日,就算两个人单独在房间里也能听到外面传来人声,让她觉得这是第一次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烛火摇曳,让原本就安静无声的房间内更显得静谧。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之后叶冬阳去洗澡,邢顾言叫人来将碗筷收拾了下去。
叶冬阳从隔间出来,一身清爽,从正在看书的邢顾言身上爬了过去,睡到了里侧。
侧身看向他,问道:“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邢顾言被她问的莫名其妙,将手中的书放到床头的小几上,才好笑地道:“说什么?”
叶冬阳道:“可以跟我讲讲你工作……也就是在大理寺的公事,比如有没有人欺负你,和同僚相处融不融洽,有哪些案子处理的得心应手,哪些案子又比较让你头疼?”
忽然地就想多了解他一点。
邢顾言滑下身子,头枕到枕头上,与她面对面,笑道:“怎么忽然对这些好奇起来了?”
“你不想说吗?”叶冬阳问道:“是不是觉得作为一个妻子管好家里的事情就好了,不该多问丈夫朝堂上的事情?”
邢顾言越发觉得好笑,“府上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管的,我可听说你在床上睡了一下午。”
叶冬阳耳朵一热,道:“就因为没事需要我管我才睡了半天啊。”
母妃将王府管理的井井有条,用不着她帮忙。清风院内就他们两个,人口简单,下人们本来就是母妃精挑细选来的,用不着操心,她真的没什么需要管的。
邢顾言真的认真回答起她的问题来,嗓音微凉,沁人心脾,道:“没人敢欺负我,和同僚相处融洽,白大人很照顾我,总会把相对来说较简单的案子交给我,处理起来不难。”
例如总派他去协助司卫所,管理京城治安。
或者在他自己处理案子遇到可能会得罪人的环节派他出马。不过……这些是他欠白尚云的。
叶冬阳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他可是丞相之子,虽然她不太懂这些朝廷职位划分和隶属关系,但还是知道大理寺卿的顶头上司是丞相。
所以,除非那大理寺卿做官做腻了,不然应该不会给丞相的儿子小鞋穿。
“那个……”她忽然吞吞吐吐起来,邢顾言笑道:“又想问什么?”
“我听说你有一本琴谱?”叶冬阳鼓起勇气道:“能不能借给嘉儿和娇儿她们看几天,她们好像对那本琴谱很感兴趣……”
邢顾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直视着她的眼睛,“她们让你管我借的?”
“不是。”叶冬阳怕他误会,忙说出昨天在马车上打赌的事情。邢顾言脸色微缓,听她又道:“胡姨娘对娇儿管的是不是真的很严?”
邢顾言不清楚这些,便道:“不管怎么样,也是为了她好。”xǐυmь.℃òm
叶冬阳点点头,虽然她心疼娇儿,但也不能说人家亲娘对自己女儿严厉点有什么错。
她又问邢顾言,“那你借吗?”
邢顾言直接道:“琴谱上写的是梵文,她们看不懂。”
叶冬阳惋惜道:“这样啊……”
梵文据说是西方一个叫天竺的国家的文字。
其实她还挺好奇这个天竺是不是古印度的,她知道印度在历史上就叫天竺。黎国在她以前的那个世界的历史中不存在,那么这个天竺应该也不是那个天竺吧……
但又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这个天竺的文字也叫梵文?
见她似乎好奇,邢顾言有些失笑,想到她学棋学剪纸的经历,知道她好奇心重,便道:“琴谱在书房,你想看就明日自己去取。”
叶冬阳闻言有些惊讶,听说那是孤本,很珍贵的……他就这么放心让自己拿来看?
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邢顾言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叶冬阳摇摇头,这时屋内蜡烛燃尽,“噗”地一声灭了。
鬼使神差的,她头向他靠过去。
邢顾言察觉到她的靠近,却不动如山,原本黝黑深邃的瞳孔微微闪烁起来,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散发的清香,身子控制不住地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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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heqianclouds小可爱的月票,爱你~
程太太问什么时候可以吃肉,所以阿福在末尾散发了点肉味儿,不过提醒大家别上当,还不到真正肉的时候呢(坏笑……)
封面有个错误,从上传的那天起我就在想肯定有人能发现指出来的,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没人发现(或者发现了没指出来),我心里痒痒,忍不住说出来,找到错误留言的前五个人送30个币,后面的每人10个,以后台显示的时间为准,奖励不多,图个乐子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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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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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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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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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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