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有两个东西从高处急速坠落,砸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那是两个香喷喷的鸡蛋。
宋白比鸡蛋幸运了一点。
正当宋白因为脚滑而遇上危险时,袁青抓住了宋白。他的胳膊如钢索一般强硬,手沉稳有力,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她的手腕纤细、洁白,当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时,那一刹那宋白心里的恐惧仿佛都离她而去。
她仰着脸庞,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脸,眼里只看见了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没有彻底摆脱危险,事实上她的脚已经悬空了,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梯子,另一只手被袁青牢牢地抓着。
袁青的手稳稳地发力,慢慢地把宋白往屋顶上拉。
在这个时候,宋白莫名其妙地感谢自己平时吃不饱,因为纤瘦的她对袁青来说算是挺轻的。
宋甜和宋俏听到摔东西的动静,就好奇地往外看一眼,顿时受到了惊吓,连忙丢掉手里的锅铲和柴,跑到院子里,站到梯子旁张开双手,生怕宋白掉下来。两人都急得直冒眼泪,如果宋白真的掉下来,她们肯定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接宋白。
在她们俩心急如焚的等待和祈祷中,幸好宋白慢慢地、平安地被袁青拉到了屋顶上。
“呼——”宋甜和宋俏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宋俏张开嘴唇,刚想向宋白喊话,想问宋白有没有事,忽然就被宋甜给阻止了。宋甜拉住宋俏的手,低声道:“俏儿,别打扰姐和姐夫,姐有悄悄话要对姐夫说。咱们回厨房去!”
“嗯嗯!”宋俏忙不迭地点头,感动得哭了,一边跟宋甜往厨房走,一边说:“姐夫真好!刚才就是他救了姐!”
她俩说着说着,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回头去望宋白和袁青,恰好看见宋白在笑,笑颜比阳光更明媚。宋白也发现了两个妹妹,她无声地朝两个妹妹摇摇手,表示自己没事。
看到宋白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宋甜和宋俏就知道宋白没事了,于是她俩也露出笑容。心情放松之后,宋甜和宋俏立马被鸡蛋的香气给吸引了,她俩的眼睛四处寻找,很快就发现了那摔得四分五裂的鸡蛋。她们没有声张,悄悄地、默契地把鸡蛋的碎块捡起来,直到彻底捡干净,目的除了是吃以外,还为了不让胡春发现。
被袁青救上屋顶的宋白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暂时却都化作了笑颜。
袁青确定宋白坐稳之后,才松开手,他看几眼宋白,觉得宋白的笑是傻笑。
“别光顾着笑,别再摔下去了。”袁青的语气有几分无奈。
宋白还是在笑,无声地笑,却比任何笑声都更开心。她说:“我坐稳了,现在可以说悄悄话了。”
因为现在她和袁青的距离很近很近,她可以把声音压得很低,不让别人听见,只让他和她彼此听见。
袁青收回目光,一边忙着修屋顶,一边干脆地道:“说吧!”
伴随着木板撞木板和木板撞锤子的声音,宋白的脖子朝袁青的方向倾斜,离袁青更近一点,然后轻声说:“我只想嫁给你,不想嫁给别人。”
不等宋白接着说下去,袁青立马打断她的话,道:“我和你只见过两面而已,不算熟悉,你没必要那样想。”
宋白收敛了一些笑容,显得稳重了许多,认真了许多,还染上了许多忧伤,她轻声接话道:“虽然见面次数少,但是我知道,我这样做是对的。”
袁青有点动容了,又看宋白一眼,眼神染上了怜惜,淡淡的,很快就被眼底的深沉给掩饰了。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片刻,没说出口的心思无声地填补了这个空缺。
他心想,越傻的人就越倔!有些人傻得让别人头疼,有些人却傻得让别人心疼。
因为袁青的拒绝话语,一些惨痛的记忆忽然不受控制地在宋白的脑海里闪回,宋白的眼眸忍不住闪动泪光。
毫无疑问,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宋白更加给袁青留下了“傻姑娘”的印象。
袁青忍不住叹息道:“接着说,把话说完,不用哭。”
一个“完”字泄露了袁青的心思和打算,今天很可能就是他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以后就没有谈话的机会了。
宋白因此愣了一下,心想:“说不完的!”尽管她很想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可是暂时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不能说,她怕他被她的秘密吓跑。
越是在乎,就越是容易患得患失。
眼看着宋家村里袅袅升起的炊烟越来越多了,意识到时光在流逝,宋白忍不住又着急了,生怕自己因为说话、做事太慢而被时光抛弃,时光不等人,等别人吃完午饭了,她和袁青说悄悄话的机会就没了。
“袁青,我爹娘不是好人,他们想卖掉我,把我换成银子。”宋白的脸色更白了,满头大汗,急切地说道:“被卖掉之后会很惨。我为了救自己,救妹妹,所以才跟他们签了那份契约。”
袁青停下手中的活儿,郑重其事地抬头回视宋白,意识到“傻姑娘”其实并不傻。
因为宋白的这些清醒的话,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沉重多了。
宋白的手紧紧地抓着屋顶上的木板,手指太用力且有些颤抖,目不转睛地望着袁青,为了让袁青不拒绝她,她愿意把自己的心剖给袁青看。
此时此刻,袁青是怜惜宋白的,同时他的脑子也是清醒的,清醒地明白宋白签的那份契约有多么的沉重。说实在话,他背不动那份契约!
有些人可以潇洒地说债多不愁,可是人世间从来不缺被债务逼死的人,甚至全家被债逼死。
短暂的沉默过去后,宋白正想继续解释,但是袁青比她先出声。他抬头望着广阔无垠的天,面色凝重,道:“每年十两银子的债太重了,你觉得你爹娘那里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闻弦歌而知雅意,宋白眨一眨眼,很快就明白了袁青的言外之意,暖暖的希望之火又在她的眼里燃烧了起来。袁青拒绝的是太重的债务,并不是拒绝她!袁青希望通过商量,更改契约上的债,至少把债务减轻一些。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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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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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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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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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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