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把大人的话听得明明白白,谁在夸他,谁在骂他,他都清清楚楚。他当即亲昵地趴到胡春的背上,同时鼓起腮帮子,配合地瞪向嫌弃他的老爷子,充满了敌视,嘴里还小声地嘀咕一句:“老不死。”
胡春听见了宋金在骂人,不仅不阻止,反而还露出了笑容,觉得自个儿的儿子骂得好,骂出了她的心声。
此时,在外人的眼里,这一对母子简直像到了骨子里,也讨人厌到了骨子里。
老人最忌讳被别人骂老不死,被骂的老爷子火气上来了,提起手杖就要去打宋金。“小狗崽子,竟敢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该打哩!”
胡春和宋竹连忙护住宋金,老爷子的儿子连忙上前来拉住老爷子的手杖。
“算了!算了!打架是结仇,不要打!”村长也挺身而出,出来和稀泥。
“两个祸害养出一个小祸害!哼!”被骂的老爷子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转身走了,显然不愿意搀和宋竹和胡春家的破事了,连给宋白帮忙的事也作罢了。
如此一来,给宋白撑腰的这一方士气大减,胡春和宋竹反而像打了一场小胜仗一样暗暗得意,因为他们俩的目的就是把别人赶走,如果把别人全都赶走了,那就是他们俩的大胜利了。
如果胡春和宋竹盼到了大胜利,那么宋白三姐妹就要倒大霉了,少不了一顿毒打,到时候胡春和宋竹肯定会把怒气都发泄到她们身上。
宋白、宋甜和宋俏都考虑到了那种可能。因为危机感,宋甜和宋俏格外紧张起来,宋俏甚至急红了眼,快要哭了,同时她们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感觉真的像打仗一样,不想被敌人置于死地,就必须反击,要反过来置敌人于死地。
可是,该怎么做呢?
目标很明确,路子却难走,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
宋俏想不到好办法,于是求助地转头看向宋白。
宋白的脸上并不见慌乱,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在意今天这事的结果,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更在意,所以她必定尽力而为,只不过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意,把狠劲儿藏在内心深处,让别人无法轻易看穿她。
“各位爷爷、奶奶、伯伯、叔叔、伯母、婶婶,我向大家赔礼道歉,因为我家小弟宋金故意骂长辈,很不应该,错了就是错了。”宋白严肃地说着,神情中是满满的诚意。
与之相反的是——胡春忽然唾沫横飞,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我家金儿哪里错了?一点错也没有!老头儿骂我家金儿,难道我家金儿就不能还口骂回去么?”
“哈哈……她娘不就是你吗?胡春呀,所以你自个儿也知道你是在放屁呢!”抓住胡春话里的一个漏洞,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胡春越是反驳,反而越是起反效果,越是激怒村中长辈们,因为正在气头上的胡春不善于伪装,她总是把自己的不讲理个性暴露得明明白白的,然后引起一群人的反感,自然是群起而攻之。
胡春骂不过别人,感觉吃力了,就偷偷地踢宋竹的脚,指望着宋竹帮她。然而宋竹却和她的态度不一样,她是被逼得积极抵抗,宋竹却依然坚持乌龟对策,那就是用自己的消极对抗别人的积极,让别人拳拳打在棉花上,任由别人说得多么有理,反正他不管有理还是没理,他只管耍赖!任由别人说得口干舌燥,反正别人说服不了他!
宋竹嘴角挂着谜一样的微笑,眼神仿佛在说:“你们这些人呀,真是无聊!对牛弹琴有意思么?这么起劲干什么?”琇書網
“姐,死猪不怕开水烫,怎么办?”宋甜皱起眉,对宋白说悄悄话,因为她看明白了宋竹的耍赖意图。
宋白浅浅地冷笑道:“不怕开水烫,那就给它来几刀!然后用火烤!”
宋甜和宋俏都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明白具体怎么给刀子、怎么用火烤,她们都知道宋白这是话中有话,绝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姐!快用刀子、用火!”尽管不明白细节,但是宋俏非常期待结果,所以忍不住催促宋白,语气倾向于鼓励。
宋白冲宋俏浅笑一下,暖如春光地对视一瞬,然后目光立马一变,用冬雪一般的目光看向宋竹和胡春,启唇说道:“爹、娘,你们为了发昧心财,居然敢跟神仙对着干,你们不怕后果,我却很怕,如果今年咱们这一片地方闹干旱或者洪水,或者蝗虫,那肯定是你们招来的,是你们的罪孽!咱们家在村里是最穷的,到时候别人都恨咱们家,不肯接济咱们家,那咱们家从大到小都饿死吧!最可怜的就是金儿,他还没娶妻生子呢!因为你们俩的糊涂和贪财,咱们家要断子绝孙了!”
宋白摸清了宋竹和胡春的软肋,知道那两人最大的软肋就是宋金,所以她对症下药地用宋金治他们。与此同时,这一番话更加激起了公愤。
“宋竹你这个王八蛋!如果你害我家稻子被蝗虫吃,我第一个不放过你!到时候要打得你满地找牙!直接打你去见阎王!”
“胡春!宋竹!你俩作孽呢!”
“我家稻子若是收成不好,我就提菜刀冲你家来!替天行道,杀祸害祭天!”
……
与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时候,村人们的愤怒已经从之前的狂风暴雨升级为刀光剑影了,从“赶出宋家村”的普通威胁上升到了“提菜刀除害”的血腥威胁。
面对别人的喊打喊杀,胡春怕死了,赶紧把宋金搂怀里,母子俩都是一副哭相。
宋竹当不成缩头乌龟了,他忽然直接跪地求饶,这个举动倒是出乎宋白的意料。
“不敢了!不敢了!我宋竹再也不敢得罪神仙了!乡亲父老啊,饶过我吧!看在一个祖宗的份上,别说菜刀和杀人这事了!”
一个中年汉子最激动,用手指着宋竹的鼻子质问:“你不敢得罪神仙,那就赶紧嫁闺女,嫁不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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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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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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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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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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