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颇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架势!
宋白眺望着袁青的背影,欢喜的笑容依旧,答道:“甜儿,我收下的不仅仅是鱼。而且,收下就是收下了,和发誓一样,不能反悔。”
她收下的不仅仅是鱼,还有几辈子也还不完的大恩。虽然有些事情她无法对别人说,但是她深深地记着,从不遗忘,记恩和记仇一样深刻入骨。
“姐!这不是小事呀!”宋甜急得跺脚,一脸哭相。“你才见他一次,怎么知道他人好不好,怎么敢嫁?何况,爹娘拿不到高价聘礼,他们会打你的!”
岂止是打?估计要往死里打!在这方面,三姐妹都了解她们的爹娘。刚才还傻乐着的宋俏现在也想哭了,她摇一摇宋白的手,像是要把犯糊涂的宋白给摇清醒一般,恐惧地道:“姐,咱们可以不吃鱼!”
她虽然一看见鱼就会变馋猫,但是为了不让大姐挨打,她宁愿不吃鱼。
“不是鱼的问题,哪怕是两块石头,两双草鞋,两颗草,我也会照样收下。”宋白的微笑发自真心,却让宋甜和宋俏看不明白。
知道劝不动宋白了,宋甜陷入了深深的迷惘和担忧,愁容无法舒展。
直到看不见袁青的背影了,三姐妹才转身往家走去。她们的家里已经炸开了锅,有一场大风暴在等着她们。宋甜和宋俏都预测到了那大风暴,所以她们走得慢吞吞,能拖一时是一时,甚至隐隐地有转身逃离宋家村的冲动。但是,这种冲动要想转化为行动,必定要冲破山一般大的艰难险阻,她们还没有做好那种准备。
两哭一笑的三人路过宋放的家门口时,宋放的妻子袁苹正在扫院子,她眼尖地瞧见了宋白怀里的两条鲤鱼,觉得十分眼熟,连忙跑出来拦住宋白,问:“宋白,你哪来的鱼?在哪里捡来的?”
以小见大,一个夹带鄙夷语气的“捡”字道出了宋白家的穷是多么的让别人印象深刻,这种日积月累的印象甚至转化为了一种偏见,具体的偏见就是:如果宋白家吃荤菜,那荤菜要么是借的,要么是捡来的,要么是偷来的!
“不是捡的,是我收下的。”宋白掩饰不住愉悦的微笑,郑重其事地回答,甚至忽视了袁苹那惹人不愉快的语气。
袁苹几乎把眉皱成疙瘩,脸色变得非常阴沉,硬邦邦地质问:“收下的?是谁给你的?”
心直嘴快的宋俏很不乐意了,抬起下巴,大声回道:“我们不偷不抢,婶子,您怎么这样说话?”这其实是积怨的爆发,因为之前在小河边说宋俏家用她家尿布做被子的姑娘就是袁苹的三女儿。宋俏忍这口气忍很久了,终于忍不住了。
“哟!小丫头片子竟然敢教训起长辈来了!不知天高地厚了!”袁苹斜着两眼看宋俏,然后故意把鄙夷的语气藏起来,换做一副故作关心且热心肠的语气,还堆起假笑,接着盘问:“是不是姓袁的汉子给你们的?”
宋白点点头,眼含微笑,光明正大。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事昭告天下,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不切实际的疯狂想法,听起来很狂妄,毕竟只有皇帝娶皇后、公主嫁驸马之类的大事才能昭告天下呢!
宋甜惊讶地瞪起双眼,盯着宋白的脸,心里的疑惑和猜测风起云涌,因为刚才那两个粽叶村的人并没有说他们姓袁,为何宋白会知道那人姓袁?
宋甜心想:“姐早就认识那个人了?难怪会收下提亲的鱼!可是,这事怎么这么怪?姐是什么时候认识那人的?那人也真会装模作样,刚才他还装一副以前没见过我姐的样子!这样假模假式的人会是什么好人?看来我姐真是糊涂了,被骗了!哎!”她再次急得跺脚,心急如焚。怀疑被骗,却暂时想不出挽救的办法,这才是最让她着急的。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袁苹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冷眼盯着宋白怀里的鲤鱼,冷笑道:“原来是他给你的!宋白你也真是傻,这成双成对的鲤鱼怎么能随便收下?这可是提亲用的!那人我也认识,是个穷光蛋!别人提亲至少要给一对鲤鱼加一对大公鸡,他就只拿得出这两条鱼!”说到这里,她伸出粗糙的手指,鄙夷地对宋白怀里的鲤鱼指指点点,接着道:“这么小的鱼,他也好意思拿出手!啧啧!宋白啊,婶子疼你,你听婶子的,赶紧把这鱼扔了,以后别承认这事!否则你娘会打死你!”
宋白微笑地摇摇头,不肯扔鱼。表面上和软,其实内心是倔强的。
宋俏撇嘴,心道:“让我姐扔鱼,然后你就好捡回家去当菜么?真是打的好主意!”在宋家村里,叫起称呼来,到处都是伯伯、婶子、叔、爷爷、奶奶的,辈分大就充当别人的长辈,宋俏这会儿打心眼里讨厌袁苹,可不会把她当什么正经长辈敬着。Χiυmъ.cοΜ
宋甜眼眸一眨,灵光一闪,倒是对袁苹刮目相看,有点儿认同这个歪办法,因为要想挽救宋白办的这件糊涂事,扔掉鱼、死不承认暂时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尽管宋甜清楚这样做很不厚道,但是人心是偏的,她偏向于保护亲姐宋白,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公平道义?何况她现在认为送鱼的那人本就不是啥好人!用歪办法去对付坏人,也算是天经地义!
“姐,要不咱们听婶子的?”宋甜凑到宋白的耳边小声说。
袁苹把三姐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在猜人心这方面可谓姜还是老的辣,她立马判断出宋甜是最容易松动的,不像宋白那样油盐不进,也不像宋俏那样像块爆炭。
“甜儿啊,婶子实话跟你说,那姓袁的汉子本来是带着这鱼来向我家二丫提亲的,被我们给赶走了!”袁苹拉住宋甜的手,对宋甜故作亲热,一副交心交底、不藏私的模样,话里话外都在嫌弃送鱼的袁青,卖力地想要把自己的这种嫌弃灌输给宋甜,再通过宋甜去影响宋白。
宋白听见这种隐情之后,脸色确实变了,一下子白,一下子红,脸颊一下子发烫,如火烧,一下子又发冷,如冰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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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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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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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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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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