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竹背后没长眼睛,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宋竹已经不在眼前了,但宋白依然把剪刀握在手里,若有所思。
宋俏见宋白又在发呆,她撅起嘴,无奈地跑了出去。
“宋俏你这个死丫头!又跑出去偷懒!”胡春的骂声随即响起,不过她顾忌着正在睡白日觉的宋竹,所以不敢像平时那样大嗓门。
宋俏跑去找宋甜了,宋甜不敢回家吃饭,但又不能等着饿死,于是两人去山上挖野菜,然后去玩得好的小伙伴家借锅煮菜吃。
发完呆的宋白已经想出了主意,她打算借助宋甜离家出走的时机,今晚带宋甜去挖埋藏的银子。
天黑后,宋竹睡饱了,起来吃饭,但依然没有原谅宋甜的意思,甚至对宋金发话:“儿子,等你二姐回来了,你就喊我!”
圆头圆脑的宋金笑着问:“爹,你要打死二姐吗?”
宋竹毫不犹豫地答:“对!打死那臭丫头!”说这话的时候,他顺手拍死了咬他脖子的蚊子,“啪”一声,格外响亮。
宋白在厨房里烧火,趁着胡春端菜去堂屋的短暂时间,宋白站起身,把手伸向锅里,飞快地捏了一个饭团,把饭团用手绢包起来,藏进衣袖里。因为锅里的饭很热乎,她的手心被烫得很红,几乎要麻木了。等胡春回到厨房的时候,宋白已经在继续烧火了,仿佛一点异常也没有。
胡春一边炒菜,一边朝宋白唠唠叨叨。她一会儿骂宋甜和宋俏,一会儿又哀叹家里的米不经吃,家里的油罐子就快见底了,反正话里话外都是苦海。换做以前,宋白肯定会跟着发愁,并且好声好气地劝胡春,现在的宋白用沉默回应,除此之外还有一颗冰冷的心。
“宋白!你最近怎么成闷葫芦了?该不会是为了放火的事还在责怪娘吧?”胡春斜睨宋白,并且火气大地用锅铲敲铁锅。
宋白淡淡地道:“那天在火里被烟熏了,喉咙痛。”
胡春没安好心地道:“喉咙痛就少吃点饭菜,饿几天就好了!”
宋白没答她这话。
胡春又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我是你娘!你要是记恨我,小心遭雷劈!”
宋白差点被这不要脸的话给气笑,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嘴角那一抹无声的嘲讽。她烧热洗澡水之后才去吃饭,这个时候宋竹已经吃饱喝足了,正把同样吃饱的宋金抱在腿上,厚着脸皮对宋金吹牛。
宋金兴奋地问:“爹,你以前赢了几百两银子,为什么咱们家还这么穷?你怎么不给我买个长命锁呢?我要金子做的长命锁,挂脖子上,别人说镇上的小孩都挂长命锁,是不是真的啊?”
宋竹嗓门洪亮地道:“假的!镇上还有比我们更穷的人呢!”
宋金道:“怎么更穷?”
宋竹道:“更穷的人坐街边讨饭,连睡觉的屋都没有!爹才不会那样没用呢!”
宋金自豪地点头道:“咱们家不穷,咱们家有睡觉的屋!”
胡春一边吃饭,一边因为丈夫和儿子的对话而笑呵呵的,同时她还把稍有油水的菜移到自己面前,让菜碗离宋白远远的。
宋白面无表情,仿佛清心寡欲,安心吃又咸又酸的腌萝卜下饭,一下也没有朝胡春面前的菜碗伸筷子。
洗澡之后,宋竹又去床上睡大觉了,胡春把换下来的脏衣裳丢给宋白洗,丝毫不担心尚未回家的宋甜和宋俏。
宋白在黑暗中等待着,等到家里响起一男一女那此起彼伏的混合鼾声时,她从门后拿起锄头,神情冷漠地出了家门。
宋甜和宋俏估摸着爹娘应该睡了,她们正悄悄地往回走,恰好在路上遇到了一声不吭的宋白。
“啊!姐!你吓死我了!”宋甜和宋俏不约而同地尖叫,然后在原地跳脚,用手捂住胸口。
“走!先别回家,先跟我去个地方。”宋白被两个妹妹的反应给逗笑了,从衣袖里掏出饭团给她们吃,并且带她们往村外的路走去。
宋甜和宋俏如获至宝,连忙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那一个冷掉的饭团。
把饭团吃完后,宋俏左看看、右看看,周围都是充满神秘的夜色,她注意到宋白已经带她们走出宋家村很远了,她不禁打个冷颤,害怕极了,问:“姐,你要去哪里?”
宋甜也忍不住重复这个问题。
宋白道:“很快就到了,这是办正事。”
“姐!让我摸摸你的胸口。”宋俏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
宋白在黑暗中挑眉,道:“怎么?怀疑我的心不会跳,怀疑我是鬼变的?”
宋俏的小心思被戳穿了,她用哭腔答道:“姐!这么黑,我看不清你的人!我是真的怕!摸摸你的胸口,我就会放心了。”
宋白无可奈何,为了安抚胆小的妹妹,只能让她摸了两下。
“现在放心了吧?”
宋俏嗯嗯了几声,捏紧宋白的手。宋甜从害怕中冷静下来,问:“姐,究竟是去做什么事?为什么走这么远?”
宋白道:“不能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宋甜道:“姐,你不怕吗?”
黑夜里不仅容易遇上鬼,而且还可能遇上坏人。在小姑娘的认知里,夜里的坏人特别多,鬼也特别多。
宋白道:“不怕。遇到人,我们就装鬼吓他。遇到鬼,那就更不怕了。何况我还带了锄头!”
“姐,你为什么不怕鬼?”宋俏好奇地追问。
宋白心道:“因为我曾经做过鬼,知道鬼没法害人,甚至连找仇人报仇都做不到。”不过,此时在两个纯真的妹妹面前,她无法实话实说,只能斟酌着答道:“我们没做过亏心事,所以不用怕鬼。鬼如果要找人麻烦,肯定是去找仇人的麻烦。”
宋俏道:“可是有些鬼可能很坏,就像坏人一样,会对无辜的人做坏事呢!”
宋甜连忙“嘘”一声,警惕地提醒道:“俏儿,别乱说话!”
宋俏心领神会,立马缩起脖子,又打个寒颤,忍不住胡思乱想,心道:“万一这里就有鬼,鬼还听到了我刚才的话,那就糟了。”接下来,她一边跟随宋白走路,一边在心里催眠加祈祷一般地默念:“只有好鬼,没有坏鬼!只有好鬼,只有好鬼……”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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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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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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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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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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