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钟,魏相佐独自一人从福冈区返回,进了天鸿港,准备找个地方吃口饭。
正常来讲,魏相佐身边都是不离人的,不管到哪儿,都有几个兄弟跟着,但今天他比较反常,早上一起来,就单独开车离开了。
回到港内,魏相佐还没等去吃饭的地方,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号码,按了接听键:“喂!”wWW.ΧìǔΜЬ.CǒΜ
“大哥,有个急事儿,你在哪儿?”
“我在港内啊,怎么了?”
“你来二道街这边,”小风低声回道:“我和程刚他们等你。”
“什么事儿?”魏相佐问。
“枪手的事。”
“好,我知道了。”魏相佐应了一声,立马开车赶往港内二道街。
……
大雨倾盆,道路湿滑,行人稀少。
魏相佐的车停在了港内二道街的一处小吃铺门前后,一名壮硕,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立马撑着店内老板的雨伞,跑出来迎接。
魏相佐下车,猫腰冲到伞下,低声问道:“查到了?”
“嗯,抓到点线头,屋里说。”男子点头回了一句。此人叫程刚,是闸南码帮的路行,主要负责散货这一块。
二人小跑着进入了饭店,来到一层包厢,屋内还有六七个人在,都是魏相佐的兄弟。
这些人都是魏相佐的心腹,当初他跑路时,混得不太如意,但这帮兄弟却一直跟着他,众人一块在外面漂泊了好几年,感情非常深厚。
包厢内,魏相佐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弯腰坐下后问道:“查到什么了?!”
程刚给魏相佐倒了杯水,笑着回道:“等一会二老鬼来,让他跟你说。”
“嗯。”魏相佐点头。
一群人坐在室内喝着茶水,吃着干果,等了大概不到五分钟,一名贼头贼脑的男子走了进来,点头哈腰地冲魏相佐喊道:“大哥!”
“哎,过来了。”魏相佐笑着点头。
小风看着对方,吸着烟说道:“你把事跟大哥说一下。”
男子拉了一张椅子,弯腰坐下后,立即说道:“是这样的,大哥。今天不是开利钱了吗?我去堂口支完分红,正好碰见了二涛,之前我们在一块玩德州,我欠了他一点钱,就顺便给他了,中午还请他吃了顿饭。”
“啊,然后呢?”魏相佐点头。
“我俩都没少喝,中午就干了一斤多。”男子有点碎嘴子地说道:“这喝懵了,就瞎聊起了顾老被杀的事……我说,昨天上面因为这事,好像还在龙口开会的时候吵吵起来了,而且不一定是余家干的……但没想到二涛却顺着我说,这事就不是余家干的,是码帮出鬼了。”
“他说不是余家干的?”魏相佐问。
“对,我当时也好奇啊,就问他到底咋回事儿。”男子点头应道:“二涛这个人嘴碎,我拿话套了他两句,他就跟我说……顾老出事的前三天,有人去阳明那儿拿过枪,长的短的,整整两袋子。”
魏相佐挑眉问道:“是跟徐二的那个阳明吗?”
“对,就是他。这个阳明也爱耍钱,二涛经常跟他在一块玩德州。”男子低声回道:“二涛说,那天他们玩到半夜两点多,他看太晚了就没回家,在四号库住了,当时阳明也在那儿,中途来了两个人,把库里的枪拿走了。二涛还问他送的是啥,阳明说是别人买的违禁药品,但二涛在楼上看见了,阳明拿的就是枪。”
程刚听到这话,立即问了一句:“二涛这个人喝点酒,就爱吹牛,他说话的有谱吗?”
“之前咱不是打听过那几个枪手嘛?所以我就问,过来取枪的人,长啥样,有啥体貌特征。”男子压低声音回道:“二涛跟我说,其中有一个人小平头,左耳朵少了半只。”
魏相佐听到这话怔住。
“我一听,这个信息和咱查的能对上,所以我和二涛喝完酒,就给小风打电话了。”男子回。
“要是二涛看见了,那个半只耳,那这事还真能对上。”小风扫了一眼魏相佐:“阳明是徐二的人,踏马的,这事有意思了。”
魏相佐放下茶杯,摆手冲着二老鬼说道:“行,我知道,这事辛苦你了。”
“呵呵,没事儿。”二老鬼立马起身:“那你们谈,我先走了。”
“回头找小风拿红包哈,别往外说。”魏相佐嘱咐了一句。
“好勒,谢谢大哥!”二老鬼转身离去。
魏相佐扭头看向小风:“你查了吗?”
“我打听了,阳明现在就在四号库呢。”小风自然知道大哥是啥意思,所以立即回了一句。
魏相佐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轻声冲小风说道:“四号库人多眼杂,你找人盯上阳明,晚上动他。”
“明白了!”小风回。
……
二老鬼给的线索指向性太明显了,所以魏相佐不可能放过。
众人凑在一块,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钟,小风才接到了马仔电话,对方告诉他,阳明回家了。
接完电话,魏相佐带着六个兄弟,开了一台商务车,乘着雨夜赶向了北安街。
北安街的位置,已经接近港外了,紧邻闸南的土房街,生活环境都不咋滴,处处透露着拥挤和贫穷。
汽车缓缓进入了北安街道,魏相佐坐在车尾部,闭目养神。
“一会都蒙脸哈!”小风坐在副驾驶上,回头提醒了一句:“抓到阳明,先拉到外港干一顿。如果枪真是他给枪手的,那基本可以锁定徐虎了;如果不是,咱们也别露脸,省得让徐虎抓住把柄。”
“呵呵,行!”程刚点头。
汽车继续往前开,眼瞅着距离阳明的住所越来越近。
“嗡嗡!”
就在这时,魏相佐裤兜内的手机,震动了数下,他缓缓睁开眼睛,掏出电话扫了一眼。
是一条简讯,魏相佐看完后,突然坐直了身体,眼神变得清明了不少。
室外,暴雨哗地下,魏相佐拿着电话,突然喊了一句:“小轩,别开了!”
“啊?!”司机回头:“咋了,大哥?”
“找个胡同停一下,我抽根烟。”魏相佐又恢复了慵懒的表情,掏出烟盒吩咐了一句。
司机虽然不知道大哥要干啥,但还是照做了,将车停在一处胡同内,关灯,熄火。
“咋了,哥?”小风也回头问了一句。
魏相佐点燃一根香烟,坐在面包车最后排的座椅上,在光线极为黑暗的情况下,扫视了一眼车内的众人:“……等一下,我发几个信息再走。”
“啊!”小风点头。
车内,众人安静,魏相佐摆弄着电话,面色平静。
……
一区,华都。
余锦荣躺在病床上,也拿着手机发了一条简讯,上面写道:“顾同山死了,码帮却很平静啊,你怎么看?”
对方回:“不急,观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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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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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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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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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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