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远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吹着风,抽着烟。
他目光望向远方,有些深沉。外面下着雨,雨水正顺着头顶的玻璃顶棚滑下来,落向下面的院子里。
身后阳台门忽然被推开,周同辉大步走了进来。
“明远,你找我?”
周同辉直接坐在余明远对面的椅子上,然后拍了拍外套上的水珠:“这雨,说下就下啊。”
“小御联系我了。”余明远收回目光,拿起烟盒,掏出一颗香烟递给周同辉:“已经确定了,那个赵岩就是中央局的人。”
周同辉伸手接过香烟:“这个霍东升,他跟中央局的人秘密见面,这是有想法啊?”
余明远皱着眉头:“肯定有想法……但具体有到什么程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觉得,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会很大。”
“怎么说?”周同辉点燃香烟,看着余明远问道。
余明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起身,叼着香烟,在阳台上来回踱步,一边沉思,一边开口说道:“你看啊,他和赵岩见面,为什么只带了他自己的嫡系?而且赵岩死了,警方竟然没有公布他的信息?肯定是霍东升想办法给盖住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次见面。那么他要瞒着谁呢?”
“王家派系?”周同辉皱眉问。
“对啊!”余明远点点头,转过身来,冲周同辉说道:“霍东升的这些行为,其实是给我们传递了很多信息的。带嫡系,隐藏赵岩死的消息,故意往下压事,这些本能反应,都有很明显的派系意识。我觉得啊,之前华工会内部,那堵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墙壁,已经露出端倪了。”
周同辉掐灭烟头:“有道理。”
余明远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
大概五六分钟后,他抬起头来,嘱咐周同辉:“这样吧,你想办法,让志阳跟监狱那边的人见个面。”
“嗯……”周同辉想了想,随后问道:“不过……这事让全统局安排是不是更好一点?毕竟他们在这方面的渠道,要比咱们强很多。”
“不!”余明远一摆手:“这件事就别让小御那边做了……要是让他知道了……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周同辉看着余明远,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周同辉才点头:“行,那我去办。”
周同辉准备起身往外走,而余明远忽然想起什么,突然喊道:“哎,等一下,同辉。”
余明远又嘱咐了一句:“你让志阳自己想办法……不,算了,还是让他用以前青衣局的关系去见监狱的人。一定不能用咱们这边的关系,也尽量不要动用社会关系,明白吗?”
“我懂你的意思。”周同辉点点头:“我去找他。”
“嗯,辛苦了。”
周同辉离开,余明远又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阳台边缘,心里只泛起一闪而过的犹豫。
……
圣保市,某高级私人医院。
双人间的病房里,黄培山和穿着一身病号服的董科坐在病床旁的小桌子边上,桌子上摆着一小瓶白酒,四盘海鲜。黄培山低着头,正咔吱咔吱嚼着椒盐皮皮虾。董科坐在他对面,轻轻捂着自己肿起来的腮帮子,一脸愁像。
在二人身后另一张病床上,刘涛迷迷糊糊地躺在上面,整个裤裆缠着厚厚的绷带,裤子都穿不上,只能在毛茸茸的腿上盖了个小被。他打着吊瓶,嘴里哼哼唧唧的,显然还有些难受。
“老黄……你说,我是不是……去庙里拜拜……?”
董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他拿着毛巾,擦掉嘴角淌出来的口水。半嘴的牙都没了,老董嘴唇和牙龈肿得跟塞满了香肠似的。
老黄边啃皮皮虾,边说道:“你还信这个?”
“就是……想去去晦气……”董科的老脸看着多少有点憨:“我最近……多少……有点命运多舛了。”
“也行。”黄培山把虾皮吐到地上:“过几天,我给你介绍个一次收费五万的大师。”
“我听说那人是……青衣局的……”董科又擦了一把口水:“这事……确定了吗?”
“啥玩意?你说清楚点。”董科现在说话很费劲,黄培山听着也费劲。
“我……说……人是青衣局的……确定了吗?”董科只能拉长每个字的声音,努力说得清楚一些。
“确定了。”黄培山这才听清楚,他点点头:“不过这人一年前被开除了,但具体是为啥开除的就不知道了。这方面的信息吧,在青衣局里都是机密档案,我的人接触不到……”
黄培山放下了手里的皮皮虾,忍不住皱起眉头,轻声道:“老董,你说这事让我查……我能上哪查去?我现在比谁都上火,就只能到这跟你们俩发发牢骚。”ωωω.χΙυΜЬ.Cǒm
董科捂着腮帮子,点点头没吭声。一旁躺着的刘涛也哼唧两声,好像是在附和黄培山。
黄培山叹口气,又拿起一只皮皮虾:“这人现在也找不着,不过真要能找到他,也就能明白为啥青衣局要狙杀咱们了……”
黄培山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费解:“不过我有点搞不懂,为啥青衣局的人要狙杀咱们呢?按理说咱们现在也没有明确态度啊,他们应该走的是拉拢路线才对啊?”
“事情是有点怪。”董科拉长声音说道:“反正……你抓紧查吧,我这边……也找人帮你一块查查,我在……一区也有一些暗线。”
“行,咱们华工会的三驾马车一块用用劲,赶紧把这事弄清楚。”黄培山端起酒杯,顺嘴邀请道:“整点啊?!火辣得狠!”
董科流着哈喇子,急头白脸地吼道:“我——整——不了,已经很火辣了!”
“来,给我整点。”老刘在旁边睁开了眼睛:“我还真有点饿了。”
“很辣的,你下面能受得了吗?”黄培山关切地问。
“我踏马又不夹着吃……有什么受不了的。”老刘扶着床边坐起:“把桌子挪过来一些。”
“来,吃点鱼子酱,补补!”黄培山挪了挪桌子。
“??!”
老刘双腿劈叉地躺在床上,斜眼看着老黄回道:“这是一回事嘛?就瞎补,你别特么给我整怀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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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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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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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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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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