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阳翻了个白眼,都是迷信思想,不管是道术还是巫术还想分哪个更迷信不成?
陆正阳有些头疼地看着桌上摊开的符纸,“啧”了一声,沿着折痕将符纸重新折成三角形,塞回到福袋里。至于那个铁牌子,陆正阳直接拿到教室角落的水池旁,挤按出一点洗手液,将铁牌子洗了一遍。
只是,效果不太理想。拎着滴滴答答还往下淌水的铁牌子凑到鼻尖闻一闻,还有那股血腥气。
陆正阳揉了揉鼻子,唉,嗅觉太好也是个麻烦事,装闻不到都做不到。洗手液无法拯救这只牌子,回头还是到校医室那里顺点消毒水吧。
两个臭小子的心意,总不能丢垃圾桶里。
心中正有些无奈时,陆正阳忽有所觉,猛地转过头,直视教室前门走廊方向。
教室空空荡荡,走廊空无一人。
陆正阳眉头微蹙,喃喃道:“错觉?”
他摇了摇头,用干净纸巾擦干铁牌子上的水渍,拎着链子拿着福袋出了教室,反手只将教室门阖上。
陆正阳并没有注意到,教室正门正对着的那个消防栓玻璃上,一道血色身影悄然闪过。
施浩达的铁牌项链和郭易航的红福袋被陆正阳一同放在塑料袋里,将被陆正阳一直当做空气清新剂使用的男士香水往牌子和福袋上喷了喷,复又将袋口扎紧,总算将那些血腥气隐去大半。
陆正阳将塑料袋塞进邮差包外部的一个口袋里,拉上拉链,很好,彻底隐去了那股并不美好的气味。
做完了这些,陆正阳才有心情感慨一下。
果然,面对他们班那群小混蛋时,一刻都不能放松。
天知道他们能够干出什么事情来。
心累。
***
第四节一下课,陆正阳在历史课堂外喜提周谢知一只,午饭没吃,直接将人带去了江华大学附属医院。
市附属医院离江陵国际高中不算太远,滨江西路上有公交站点,坐公交车五个站地就能够直达附属医院。
对自己情况门清的周谢知苦着脸,夏兰荑、郭易航和施浩达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现在十分担心自己不小心暴露出点什么。
无论怎么看,高三一班的食物链顶端依旧被他们陆哥牢牢占据,他的心有些慌啊。
陆正阳带着周谢知挂好号,准备去附属医院二号楼进行检查的时候,跟陆正阳走了两步的周谢知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猛地扭过头,死死看向一个方向。
“周谢知?”陆正阳走了两步发现周谢知没有跟上来,有些疑惑地唤了一声。
周谢知直接冲了出去。
不是去二号楼的方向,而是主楼急诊科所在的走廊中。
“周谢知!”
饶是陆正阳见多识广,这会儿也不禁为周谢知诡异的表现而懵了片刻,然后才连忙追过去。
走廊禁止跑跳啊小混蛋,万一撞到了哪位医生病人怎么办!
刚冒出这样的念头,仗着个高腿长追上周谢知的陆正阳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个也就一米七几的学生冲锋过程中突然低下了头,用着头顶狠狠地撞进一个人的胸口上,硬是撞得那人踉跄着后退三步,后背用力地撞在了走廊墙壁上,身体下滑瘫坐在地上。
“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一脸呆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而他身旁的小护士死死盯着掉下来的那个东西,蓦地爆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杀人了!!!”
一声尖叫,直接引爆了午休期间相对静谧的医院走廊,不远处保卫科的保安,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向着这边的走廊冲来。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周谢知撞在墙上一阵晕眩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在躲闪不及的情况下胸口挨了一下,明显有些不好受。但在小护士刺耳的尖叫声中,他摇了摇脑袋,很快清醒过来。
他的目光定焦在落在地上的那个东西上,那是一把水果刀,是他今天特意揣在口袋里的。要不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撞了一下,撞得他又疼又晕,他早就握着这把刀替天行道了。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中年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猛地扑向了那把水果刀,刚抓住刀柄,还未来得及站起身体再砸下一句狠话,他的后背就是一沉,紧接着手腕一疼,握着刀子的手被狠狠扭在身后。疼痛之下,他根本握不住那把水果刀,只能又听着“哐当”一声,水果刀再次落地。
然后在他眼前被一脚踹到一旁。
紧接着,他的脸贴上了走廊冰冷的瓷砖上,紧紧。
“放开我!放开我!”中年男人在压制下开始挣扎,嘶吼着道:“我要杀了他,杀了这个庸医!”
“闭嘴,吵死了。”出手扭住中年男人手腕,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陆正阳冷声斥道。
“放开!这个医生是庸医,是他害死了我妈妈,是他!他是凶手,他是——”
中年男人挣扎着,竭力以这个不舒服的姿势仇恨地瞪向走廊里站着的白大褂们,指责控诉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引来其他过来看诊的病人都不禁走到这边,遥遥地看着热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蹲在了中年男人的面前。
努力仰起脖子的中年男人一眼就认出,正是这个小子害他刚才没能杀掉那个该死的医生为母亲报仇。
思及此,中年男人的眼中不禁迸发出了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周谢知。
周谢知面上无畏无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家英勇班主任制住的中年男人,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道:“凶手。”
显然,这一场风波又是在新闻上屡见不鲜的医闹事件,只不过这一次过来挂号的陆正阳和周谢知算是第一目击人。
陆正阳不悦地看向这个明明战五渣却敢第一时间冲出来,对着一个拿着刀子的中年人一记头槌救人,现在还不忘挑衅的周谢知,沉声道:“一边呆着去。”
周谢知:“……哦,陆哥。”
周谢知站起身,没有继续近距离抨击中年男人,但他慢慢后退的过程中,始终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睛。
走廊感应灯下,周谢知的眼睛依稀染上了浅浅的金色。
站在走廊一旁,回想刚才危急有些后怕的年轻医生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这会儿也认出了这个中年男人。倒不是记住了他的名字,而是还记得这个男人家中的病患正是两天前他负责抢救的。
那个病患是一位年过六旬的女士,亚硝酸盐食物中毒,因为中毒太深,送医时间太晚,年轻医生竭力抢救但仍是没能挽回她的生命。
年轻医生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病患家属总觉得医院无所不能,患者送来医院就能够保住性命,救得了是应该的,救不了就是庸医害人……他们未免也太看得起医生了,他们医生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虽然这个男人失去了母亲很可怜,但被突然袭击,差一点水果刀谋杀的医生岂不是更可怜。
周谢知站在中年男人五步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不断控诉医生的不作为,泛着淡淡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谎言。
凶手。
他的母亲确实死于亚硝酸盐食物中毒,医生确实没能挽救他母亲的性命,可这不就是他之前想要的结果吗?
周谢知的声音在中年男人的耳边悄然响起,不同于他以往清越的少年音,也不是现在舌头捋不直的平翘不分,而是瓮声瓮气,每一字都会回音轻轻回荡。
【她终于死了,你不是很高兴的吗。】
【你早就想让她死了,不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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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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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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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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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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