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书茗立刻捧哏:“是!真傻!”
吴姐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下结论:“一定是光长力气不长脑子的。”
仿佛又担心两位听众听不懂,还要继续解释:“你们想呀,我那老板和他表弟,一个是主厨,一个是帮工,都是在后厨干活的,剁起骨头来那叫一个利落!”
说这话时,吴姐还以掌为刀,刷刷地在桌上狠命地剁了几下,看得听众们都觉得手疼得慌。
但吴姐正说到兴奋处,完全不在意掌侧传来的疼痛,看都没看只是摸了摸,又比划到自己脖子上,仍忙着讲故事:“特别是他那表弟,正是年轻力壮的,人又机灵。我就见过他杀鸡,那叫一个快啊,一手拎着鸡翅膀,一手那么一割,血就都流出来了,那鸡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还没来得及挣扎!”
吴姐的手还放在自己颈边割着喉,总算讲到了抢劫的重点:“不过啊,那个强盗不愧是个能做强盗的,听说身手很利落的。我们老板一个膀大腰圆能剁骨头,一个身手灵活能杀活鸡,这两人愣是没能留住那强盗,虽然钱什么的都被死拽住没丢,但却都被强盗给打伤了手。要说那强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本来已经被老板和他表弟扭住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挣脱的,反而被伤了手。那伤也奇怪,跟被什么给挠了一样,血糊糊的几道,皮肉都翻出来了。我看着不像是人手挠的,倒像是被动物爪子给挠的。不过老板还是很神勇的,就这样捧着伤手还去追那强盗,最后扭伤了脚才作罢,那个肿的呦,我第二天去上班看见他那脚还包的跟个馒头似的。”
乐望心念动了动,但还是更关心汪秋的事:“就因为他们受伤了不能主厨所以才放了你一天假吗?你还记得那天是几号吗?”
这件事记忆深刻,吴姐记得很清楚:“4月25日。我们老板是24号被抢的,还去报了案的。”
“你后来回家后就碰见汪秋搬家了吗?”
吴姐仿佛这才想起来他们最初打听的是什么,忙不迭地回答:“是呀是呀,我这不就回来了嘛。回来刚好看见秋子拎着大包小包、拖着一个行李箱出门。刚好闲着,我还帮她一起搬家咧。”Χiυmъ.cοΜ
然后又开始跑题,她看着邹书茗笑得一脸慈爱:“你说秋子也真是会省钱,小茗啊,这年头像你们这样懂事节省的女娃子们可不多了。她那行李箱都关不紧了,还是拿绳子绑住的。也不知道我那两个女儿以后会不会像你们这样懂事?不过危险,我家那个大的,天天就知道她同学买了什么什么,她也要……”
末了,吴姐长长地叹了声“哎……”以做总结。
这话不太好接,无论邹书茗还是乐望都不了解孩子的教育问题,而且父母只看见孩子的缺点一向是通病,在外人面前谦虚批评孩子更是根深蒂固的习惯。
一般这么说时,听众们总要捡几句好听话说的。
邹书茗于是很宽泛地安慰两句:“我看姐姐也很懂事的,而且你也一直说她成绩很好啊。”
“这倒是,芳芳学习上很自觉,从来不要我操心的。”吴姐立刻一脸欣慰。
乐望不得不再次拉回话题:“这么说,是吴姐你帮汪秋搬家,送她走的?”
吴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归正题:“是啊。我一直帮她拎上车的呢!”
她自我夸耀了一句后又挺实在的谦虚:“其实不远,从这边出去往北,车就停在北面那小区门口。像我们这样的人,脑子里没货,也就剩下一把子傻力气了,帮她拎点东西也不累。而且,我们也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情分不一般啊。”
好容易等她停顿了一下,乐望觑空忙问:“这么说你亲眼见到了来接汪秋的车了?”
“见到啦。”吴姐有些不明白乐望为什么会关心一辆车,一脸茫然地望着乐望反问,“这车咋啦?有啥问题啊?”
乐望摇了摇头,尽量放缓了语气:“你还记得那车牌号吗?”
吴姐更茫然了:“啥?车牌号?我没事怎么回去看那个。”
好吧,确实,一般人没事很少去注意车牌号,也是人之常情。
“那么,你还记得是什么车吗?”
“什么什么车?”吴姐瞪着一双眼愈发糊涂了,在乐望正要开口解释时,她猛然回过味来,“你是说那车是啥牌子是吗?”
乐望忙点头。
这题有些超纲了!
吴姐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嘿,你这就难倒我了。这车牌子那么多,我也不研究这个,就是个门外汉,哪能认识什么牌子啊?我就知道那不是大众,也不是奥迪,这两标志好记,我记得,那车标志不长这样。”
邹书茗紧张起来,忙道:“吴姐,你再好好想想,那车有什么特征,这对我们很重要。”
吴姐皱起眉想了半晌:“也是个常见的牌子,嗯,也不是别摸我……”
“啊?”乐望怀疑自己听差了,疑惑地望向邹书茗。
邹书茗笑起来,向乐望解释:“就是宝马,以前有个电影里说过的,我们曾当笑话讲过给她听。”
乐望也想起了那部喜剧电影,也跟着笑起来。
吴姐已经想了有一会儿了,终于放弃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也是街头常见的,但我不认识。”
好吧,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但是,车子的其他特征还是要打听打听的,但是鉴于吴姐对车是个门外汉,乐望也不讲那些常用术语,只是尽量直白浅显地问:“那车的颜色、高矮、长短,你还有印象吗?”
吴姐果然很适应这样的提问,一扫方才的茫然无知,自信地笑:“是辆黑色的车。高度嘛,好像比别的车都要高一点,挺大的。别人的车坐进去时得弯腰,那车还得垫个脚才能坐进去。我帮秋子放行李的时候看见他后备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的好像跟前面位置是分开的,那车一眼就能看见位置。”
稍稍停了一会儿,吴姐一拍巴掌,又想起了点特征:“对了,那后备箱还很大,里面钻几个人都没啥问题。”
虽然讲得很外行,但是吴姐不愧是善谈的人,言语能力常年得到锻炼,还是描述得很清晰的。乐望基本能肯定是辆黑色的SUV。
很好,这样范围又缩小了。
乐望又继续问:“当时,车上有几个人在?”
这是个送分题。
吴姐答得也飞快:“只有一个,一个男的。”
“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这个有点难了!
吴姐明显一顿,摇摇头,甩锅:“记不得了,时间太长了,哪能记得那么清啊。我能保证一定是个男的,短头发。”
短头发的男人那是千千万啊,可比长头发的男人多多了。
好么!关键问题居然又卡壳了,但乐望不放弃,改变了策略,循循善诱:“吴姐,你再好好想想。这个男人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年纪多大了?脸型是什么样的?看见你们的时候,表情是……”
一连串的问题让吴姐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了,急急慌慌地喊停:“等等,等等。咱一个一个来,那人他不胖不瘦,高矮?”
吴姐想了想:“他一直坐在车上的,我也看不出来。”
好吧,那就略过这个问题。
乐望继续问:“他年纪多大了?看起来是年轻吗?”
吴姐一挥手:“年纪不大,不过,你说他二十几也可以,三十几也可以,不像你,你看起来就很年轻。唉,小伙子,你也就是刚从学校毕业吧?”
那就至少不是中年人。
乐望心里又记下一笔,自动忽略了吴姐的问题,只是笑笑,又问:“他长得怎样?眼睛大还是小?鼻梁高还是塌?皮肤是白是黑?嘴是大是小?”
吴姐被这一连串关于长相的问题给击倒了,瞬间忘记了打听乐望的事,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才很不确定地回答:“好像都是差不多吧,眼睛不大也不小,皮肤不白也不黑,鼻子嘛……不高也不……”
不用吴姐说完,乐望已经知道后面的答案,就是都没特征,或者说长相没有特别处,没让吴姐记住,就是一个极普通的路人脸,那种你看过之后转瞬就能忘记的人。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个短发男人,不胖不瘦。
乐望又问了最后的问题:“那么他看见你们的表情是怎样的啊?是严肃呢,还是和气呢?”
吴姐觉得总算又碰见个能答的了:“还挺和气的,看见我跟秋子过去,冲我们笑了一下,嗯,还说了句话的,让我们别着急,慢慢来,不用赶时间。”
想了想,她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其实,也不能说很和气的,就是个表面功夫做得好的人,你看我们拎着那么多东西去,他没想下车帮个忙,就开了后备箱让我们自己放。”
说着,吴姐摇了摇头:“这人不好,不热情,一点不懂什么叫助人为乐。这种人最交不得了,你一不小心就要着了他的道的,你们以后可一定要睁大眼看清楚。”
乐望点点头,觉得吴姐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换了是自己,应该也做不出来安坐如山地看着别人忙前忙后。
那是个外表和气,其实骨子里冷漠的人。
但,这点对于找人而言并没有太大帮助,这个带走汪秋的人外貌特征还是太少了。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很有收获的,乐望觉得前面耐心地听了吴姐一大段无关的抢劫案还是值得的。
但是,人总归是贪心的,曾经是个人的乐望觉得自己也不能免俗,对吴姐还是有更多期待的。
如果能想起来更多该多好啊!
他也是这么做的,先赞美吴姐:“你现在说得很有用,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然后提要求:“你看你还能不能再想起点什么来吗?”
吴姐双眼放空,想了好一会儿没能想出什么来,反而是带着孩子们出去玩的殷菲郁打听到了新消息,兴奋地冲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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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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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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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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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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