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修筠也一点头,毫不拖泥带水,揽过江晚晴的肩,就要往酒店走。
江晚晴却觉得这么一走了之有点儿不太好,她有心理学的博士学位,而此刻,无论从专业角度看还是从常识去考虑,她都觉得陈雅云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儿。
“陈老师。”江晚晴瞧了瞧陈雅云的脸色,“您还好吗?”
陈雅云的神色淡淡,对她的关心不怎么领情:“都过去了。”
她的反应可以说是很不礼貌了,但是特殊时间特殊情况,江晚晴难得没和她计较,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您如果想找人聊聊,可以给我发微信……您现在不想聊,我们回了平城也可以。”
陈雅云原本一直看着她丈夫走远的方向,听到这句,才缓慢地转过头来看着江晚晴。
她直勾勾的眼神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江晚晴自觉没做什么亏待过她的事情,所以即使被她这么看着,也仍然不避不惧,任她肆意地审视。
对方就这么看了半晌,突然又笑了。
“不敢劳烦江老师。”方才的陈雅云,有一种红尘阡陌皆为过往的空落,而现在她面对江晚晴时,语调里的笑意居然是全心全意的讽刺。
“您一向不爱管这样的闲事,让您遇见这一遭,已经是叨扰了。”
江晚晴忽略了她的无礼,反而敏锐地抓住了一个词:“一向?还有什么事,和您的事情是‘一向’?”
陈雅云却不肯和她聊了,别过目光,专注地看着飞蛾在灯下不断地撞击灯罩,言语间更是断然下了逐客令:“我想在这里吹吹风,严教授、江老师您两位慢走,我不送了。”
她摆明了态度不会再和江晚晴多说一个字。
江晚晴知道她精神状态不对,也并不想刺激她,看她别过脸,只低低叹了一声,轻轻拽了拽身侧神色冷然的严修筠,微微摇了摇头。
严修筠神色不虞,用眼角扫过陈雅云,当然,也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回应。
他侧身低下头,不再朝那边投去哪怕一个眼神,只是异常仔细地,替江晚晴整了整身上的外套。
江晚晴知道他是在替自己不平,可能还在嫌自己多管闲事,只能无奈又好笑地弯了弯嘴角,态度端正地任他揽着,头也不回地进了酒店。
学校原本给所有来参加科研会议的人员都定了酒店,配备标准是单人标间,这家酒店设施新,房间又大,虽说是单人间,住两个人也是没问题的,江晚晴和严修筠两人合法夫妻,也没什么好矫情的,干脆只领了一个房间,权当给学校节约资源。
酒店房间里的温度宜人,也不再有让人皮肉发紧的冷风,江晚晴进门就换了睡衣,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平整,该挂起来的挂起来,一转头,才发现严修筠抱臂靠在墙上,用一个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江晚晴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可偏偏就想明知故问。
她一边拿着严修筠的睡衣走到他跟前示意他换上,一边若无其事地无辜着:“这么看着我,怎么了?”
严修筠接过了睡衣,却没有换的意思,只是把衣服搭在了胳膊上,仍然挑眉看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江晚晴女士,你看见暴力事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往上冲?”
他一个国外长大的人倒是会这么咬文嚼字,不知是本来就懂,还是最近跟着天意耳濡目染的;总之,江晚晴算是知道,严天意那聪明到欺负人的基因是怎么个来路了。
“紧急情况啊严教授,对方要打人,我当然得先把受害者抢出来。”她试着辩解了一句,看看严修筠的脸色,就知道这个解释并没有任何缓和心情的卵用,只好晃着他的胳膊,讨好地笑起来,“还有啊,我这不是知道,你就在我身后吗。”
严修筠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微微皱了眉:“我要是不在呢?”
人家温柔可人的小姑娘这种时候都会服个软,然而江晚晴一向擅长诡辩,于是她一挑眉,先下手为强:“你为什么不在?结婚时候的誓词‘保护我、爱护我’,这都是说给猪听的吗严教授?”
严修筠的脸色僵了一下,似乎是被她的胡搅蛮缠震惊了,于是恶人先告状的江晚晴也跟着心虚了一下儿。
可是那表情只是一瞬间的,很快,他就在江晚晴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他揽过她的腰,俯下身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
“可不是说给猪听了么……笨蛋。”
江晚晴:“……”
哎……一不留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她居然还挺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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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科研会议“成果丰硕”地圆满落幕,江晚晴一行当天就回了平城。
江晚晴不是拿八卦当生命的李教授,意外撞上陈雅云处理家庭矛盾的事情,她当然没对任何人提过。
陈雅云的表现也像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为人处世还是那个脾气,和江晚晴在学校里偶尔遇见,仍然是一张清高孤傲的脸,点一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陈雅云不知是笃定了江晚晴不会乱说,还是认为江晚晴即使说了她也不在意,总之,她不仅没有搭理江晚晴提供心理咨询的建议,甚至连不要传闲话这种暗示都没有给过。
江晚晴倒是有意观察过陈雅云。
她看得出陈雅云清冷之余的憔悴,但是人家不愿意和自己谈私事,她也不好明里暗里地盯着人家看。
她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在半个月后会那样急转直下。
那天早晨,她照例挺早的来到了办公室,却发现原本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学校的好多老师竟然都在。
李教授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到了,正拉着一个和她交好的教授窃窃私语,表情间带着一种鄙夷,让人微妙的不舒服。
看到江晚晴进来,其他人便纷纷住了嘴,都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纷纷泄了一口气,该说什么还说什么。
这一套行为一气呵成,跟演情景喜剧似得。
看起来这讨论的对象不是自己,江晚晴也没什么加入讨论的兴致,她往自己的办公桌边一坐,打开电脑,准备给项目接下来的实验排个期,可是谁知一打开电脑,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朝她看了过来,连讨论的声音都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江晚晴不知道自己开个电脑怎么就捅了马蜂窝,整个人都哭笑不得起来。
她在这一屋子窃窃私语里浑身脑袋疼,正事儿也干不下去,幸好项目组里的一个博士后来找她谈论文发表的事儿,她赶忙拉了人躲到了旁边没人的实验室,关上门才长出一口气。
“也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一进门儿就这样。”江晚晴无奈的摇摇头,“你那论文……”
她刚说了一句,就发现博士后的脸色居然也不太对,含含糊糊欲言又止的。
江晚晴奇道:“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也这幅神神秘秘的表情?”
这博士后姑娘今年刚入站,只比江晚晴小两岁,到底年轻,心里藏不住事儿,平日里和江晚晴相处的不错,看她这一副全然不知底里的模样,又听她有此一问,八卦之心就完全藏不住了。
“江老师,学校论坛上的帖子您还不知道呢?”博士后姑娘说,“咱们学院出事儿了。”
严修筠是傅耀康的幺子,却不姓傅。
因为这位老先生发家之后英名不保,在事业巅峰期,不顾四十岁高龄怀孕的发妻,出轨了如今人称“药王二姨太”的吴雅兰。
原配傅夫人——也就是严修筠的母亲,本名严书音,是个药学家,曾两次拿到拉斯克医学奖,那是医学界仅次于诺贝尔的大奖,含金量十足,足见其在医学方面的卓越贡献。
她本人出身港府名门,家世显赫,与傅耀康是留学英国时的师兄妹,只不过傅耀康的能力更在商业层面,而严书音女士更专攻学术研究。他们的婚姻原本也曾琴瑟和鸣,昔年初出茅庐的“耀康医药”,也是凭着傅夫人研发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新药,才在全球市场站稳脚跟。
严书音女士本人更不是那种要终身依靠丈夫的小女人,孕中听闻“药王”出轨的消息,直接提出了离婚,硬气地分走了“药王”一半家产,还带走了尚未出生的严修筠。
同时她登报发表声明,和傅耀康恩断义绝,在社交场合永不相见,这段八卦一时在华人世界广为流传。
江晚晴一直觉得严书音这样的女士,是所有女性该学习的榜样,夫妻一世情断恩绝,既不哭哭啼啼,也决不让自己吃亏。她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决绝,反而换了傅耀康半生愧疚一世尊重,以至于在她去世后,傅耀康都没有脸面,把吴雅兰转正,至于他们两个人的私生子,则很多年都生活得像是傅家的边缘人。
轰轰烈烈一场豪门恩怨,唏嘘过,敬佩过,原本可当过耳笑谈,可江晚晴到底没想到,严修筠竟然是傅耀康和严书音的儿子,自己成了他们的儿媳。
平城江家书香传家,百年望族,她早料到,能被介绍人”选“到自己眼前的男人不会家世普通,可她知道严修筠的身世的时候,仍然小小讶异了一下儿。
严修筠和吴雅兰的矛盾由来已久,根源仍在傅耀康老先生。
虽然严修筠并不在傅耀康身边长大,但是对于这个出生后就不得经常见面的幼子,傅耀康一直存着一份更甚于严书音的微妙愧疚。
吴雅兰与傅耀康暗通款曲时不过二十几岁,如今三十年过去,也还不到六十岁,与垂垂老去的药业大王不同,她仍然正当壮年。
吴雅兰忍耐多年一直不得名分,而傅耀康年事渐高,健康状况江河日下,继承人之争就更显明朗化。
如今耀康集团的实际势力分为两部分,一派支持傅耀康与严书音的长子,也就是严修筠的大哥,傅修远;而另一派则是吴雅兰的支持者。
傅修远在这场争夺中,原本占据绝对的优势,可世事从来不缺意外。
几年前,傅修远在一次商业考察的途中遭遇了空难,万幸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傅修远从空难发生,到死而复生之间的时间空缺,长达一年之久,那场空难带来的连锁效应是灾难性的,经济损失还算可控,但是傅修远原本优势的分崩离析,则被所有人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
这其中,少不得有吴雅兰雄心勃勃地推动,傅家兄弟和吴雅兰之间的矛盾,也被这次空难,从隐约的幕后,被彻底推到前台。
江晚晴甚至一度怀疑,连傅修远的空难可能都与吴雅兰有关,但是这件事没有确切的证据。
而有确切证据的另一件事,让江晚晴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傅家兄弟这一阵营来——当初江晚晴的相亲条件在网上掀起如此热议,幕后的推手,竟然是吴雅兰。而原因,竟然是因为江晚晴拒绝过的某个相亲对象,是吴雅兰引荐的。
对这种睚眦必报的女人,江晚晴简直瞠目结舌,当然,她也会每天例行公事诅咒这位二姨太一百遍。
等到她和严修筠结了婚,这种对立就更明朗而复杂了。
江晚晴眯了眯眼,还准备就吴雅兰的事情,给严修筠筹谋划策一番,然而严天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迈开两条小腿儿,“噔噔噔”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站在两人面前,仰着头,十分不情愿又只能故作乖巧地,一左一右地打量着江晚晴和严修筠:“爸,妈,你们在说什么?”
孩子简直是打扰温存和密谋的神器。
江晚晴不得不抽回手来,故作镇定地笑笑,俯身摸摸严天意的脑袋瓜:“我在听你爸讲他最近的研究。”
对孩子撒谎固然是不好的,但是提前教会严天意什么是大人的恩怨,这就是灾难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江晚晴果断放弃了出谋划策,她一边说,还一边向严修筠递了个眼神。
幸好严教授十分配合:“我在讲最近的研究课题——通过多层次基因分析,揭示参与人类记忆的遗传基因……你出来之前,我们刚讲到单核苷酸多态性位点对短时间记忆的贡献。”(注1)
江晚晴:“……”
基因……核苷酸的……什么?
幸好严天意忙着把她往屋里带,没看清她被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专业术语碾压的表情。
严天意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大人不在,就不会自己吃独食——这也是他火急火燎把一双爸妈都催到自己眼前的原因。
而现在,他已经通过动作示意获得了江晚晴的同意,于是兴高采烈地打开了蛋糕盒,吃了一口,而后歪着头,心满意足地问道:“那我妈听得懂吗?”
感觉自己身为女博士的智商被鄙视了的江晚晴:“……”
虽然,隔行如隔山,她也确实没听懂……
严修筠却立刻看了他一眼:“天意,不许这么说话。”琇書蛧
“哦。”严天意立刻会意并改口,“那您给我妈讲明白了吗?”
江晚晴:“……”
他简直是现场教学版的“自己不傲慢,也不让别人尴尬”。
这孩子插上尾巴就是个猴儿,已然非法成精了!
严修筠却对这个说法显得比较满意,他探身拿过桌子上的一包纸巾,从里面抽了一张,让严天意备着用来擦手,轻笑道:“哪有几句话就能讲明白的,我又不是神仙。”
严天意接了纸巾,仍然把自己吃成一只花猫,准备大快朵颐后一次性擦掉。
江晚晴看不过去,从严修筠手里接了纸巾,准备亲自上手。
可等她看清了纸巾的包装,手下的动作立刻一顿。
——这包纸巾,就是那包“客房专供”。
江晚晴原本又好笑又柔软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她一顿,严修筠就察觉了:“怎么了?”
“没……”江晚晴立刻否认,手上的动作继续,视线避开严修筠的注视,自然而然道,“我早晨就是在这家酒店和孟采薇吃的早餐。”
严修筠眯了眯眼,而后眼神舒缓下来:“应该是许璐……你记得她吗?她来改论文时落下的。”
江晚晴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那个看着挺机灵的小姑娘,记得。”
严修筠脸上的表情公事公办,看不出破绽:“说到许璐,正好有一件事想找你。”
江晚晴的手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儿,她咬了咬牙,暗中运了一口气,才回过头来璀然一笑:“什么事?”
严修筠:“许璐辅修了本科心理学的双学位,想试着发篇论文,你有没有空指点一下?”
江晚晴皱眉:“她辅修心理学做什么?”
严修筠分外坦然地看着她:“这要问她自己了。”
江晚晴先是一愣,随即生出一点儿让人咬碎牙齿的酸。
她刚才遇到了许璐,可许璐并没有跟她提起此事,不仅如此,还迂回地找了严修筠来说。
这是什么意思?
江晚晴几乎已经立刻断定这是个借口了。
可是严修筠滴水不漏,她总不能先露出怯懦,于是她再度提了一口气。
“下周一可以,我要去老校区心理疏导室坐班。”江晚晴沉下脸来,也公事公办道,“让她带着论文去找我。”
她说完,没有和严修筠对视,低头给严天意擦了擦脸,把纸团了扔进垃圾桶:“我去趟卫生间。”
言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严修筠看着她走远,没出声。
倒是严天意从蛋糕里抬起脸,晃着两条小腿儿笑了一下儿:“我妈看起来要气炸了。”
严修筠低头看了他一眼。
严天意坏笑道:“需要我去卖萌哄哄她吗?”
这下,严修筠连看也不看他了。
他自觉没趣,皱了皱粉嫩的小鼻子,又问:“您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
不像很多父母会简单粗暴地斥责孩子“大人的事小孩儿少管”,严修筠和江晚晴夫妇俩信奉的从来都是讲道理的教育方法。
严天意智商和情商高得离谱儿,有时候和他对话,总有一种在和十几岁孩子对话的错觉——这样的特质也决定了他并不是一个好敷衍的小孩儿。
孩子不好敷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敷衍他。
事无不可对人言,严修筠一向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如果严天意能理解那当然好,如果不能理解,他也会引导他试着理解。
严修筠在原地立了几秒,发现江晚晴还是没有去而复返的意思,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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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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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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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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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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