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人字形的灰暗色的屋顶,上面的梁柱之间还有几根发黄的麦秸杆悬在半空飘荡。这是一间只摆了四张单人木床和一张小方桌的小木屋,木床上铺着有些污黄色的亚麻床单,墙角的小方桌上摆着很多管药剂,有些药剂管是空的,有些是满的。这应该是军营里医务小队所在的治疗所了。
全身都在发痛,胸口很闷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感觉,稍微动一下就感觉不管是身体的哪部分,骨头都在剧烈的疼痛。克洛德勉强的伸出手去拉床头垂挂下来的响铃绳,很快就听到了木屋外面传来的清脆的“叮咚叮咚”的响铃声。
脚步声传来,停留在门外,“嘎吱”一声,木门被打开,一个外面穿着白袍子里面穿着军服的中年人匆匆走了进来,这应该是个药剂师。看见克洛德睁着眼睛望着他,中年药剂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醒了,感觉怎么样?”
克洛德看了他一会儿,才张嘴说:“浑身都痛……”
“很正常,内腑被打震动,影响全身,当然会感到身上哪里都疼。我已经帮你看过,骨头没事,就是有几个地方有点轻微性的骨裂,喝点治疗药剂裹上点膏药,将养个五六天你就可以下床活蹦乱跳了。”中年药剂师一点也不在意克洛德的伤势:“和你相比,那几个被你打伤的才叫倒霉,如果治疗不好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因伤和残疾要退役了。”
克洛德勉强的裂一裂嘴:“我觉得我没这么厉害,一直是我在挨打,不可能导致他们因伤至残退役吧……”
“那不关我的事。”中年药剂师依旧是面无表情:“我的职责是负责让你们养好伤,至于你出手重不重是不是把人打伤打残废,或者直接是打死都不关我的事,那归宪兵队处理。”
“不过你的战绩让我很钦佩,”中年药剂师开始摆弄放在墙角小方桌上的一些药剂管,边配置药剂边说:“六个老兵油子,你一个人把他们都送到了我这治疗所来。虽然你也进来了,可你这是虽败犹荣……”
克洛德听不出这中年药剂师说得是不是反话,他只是尽力去回想斗殴的过程,最终还是摇摇头:“我没你说得那么光荣,我都已经忘了,我只记得是我在挨揍,他们没什么事……”
中年药剂师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们没事?哈……,恩格下士,双手手腕骨折,接下去这三个月内他吃喝拉撒全部要人侍侯,如果治疗效果不佳,他这双手就废了,只能以残疾退役。杰姆中士,内腑震动,肋骨断了三根,你只用躺个五六天,他最少要半个月。卢顿中士被你打得最惨,据说四个人群殴你的时候你只抓着他猛揍,脑震荡,胸骨骨裂,右手骨折,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一直昏迷中……”
中年药剂师如数家珍:“当然,最倒霉的是温布利下士,他本来没受什么伤,最后关头不知怎么的被你抓住,你直接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大口肉下来,幸好你没咬到他的大动脉,否则他就不用送到我这里来,可以直接送去火化装在罐子里回家了。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治疗结果会怎样,说不定这辈子他就只能歪着头了,还得因这伤而退役。
另外两个是轻伤,巴塞克中士被你一记头缒砸在鼻梁骨上,鼻梁骨断了。斐得森下士小腿骨被你猛踹一脚,现在也打了支架一瘸一拐的。我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你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打次架就象是生死仇敌一般,尽用这么凶残的招数?你才刚刚入营,又不是在战场上,他们也不是你的敌人……”
克洛德只能无奈苦笑:“抱歉,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排队打饭,是他们先挑衅,我也只能自卫,你总不能让我不还手让他们打吧。至于最后,我已经被他们打蒙了,做了什么我都忘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中年药剂师看着克洛德:“你不需要和我辩解,这些话你可以和军法官说。我只能归咎于他们六个运气不佳,他们是老兵油子,在军营里混了四五年,打架斗殴下手自然知道轻重。而你是个新兵蛋,下手没分寸,只知道往要害处招呼,打蒙了连牙齿都派上了用场。这会军营里都在笑话他们倒霉,惹上了个狠角色。知道吗,现在你被人起了个外号,叫嗜血者。”
仔细想想克洛德还真发现这个中年药剂师说得没错,自己和那几个老兵斗殴的时候那些老兵招呼的都是身上肉多皮厚的地方,这些地方不容易致伤致残,打的非常痛,但更多的是带有羞辱的意思。m.χIùmЬ.CǒM
而自己却可能是因为在白鹿镇与那些黑蛇会的杂碎生死肉搏习惯了的缘故,几乎都是往对方的要害处招呼,也幸亏那些老兵打架经验丰富,没当场被自己搞死。所以后来打蒙了连牙齿都用上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咬一口再说。
至于绰号还是外号叫什么嗜血者的克洛德并不在意,在军营中强势说话才有分量,军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懦弱。或许有过这场斗殴,自己从军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一般不会有人来惹自己了,除非他肯定能承受得起自己的反击。
“把头抬起来一点,把这管药剂给喝了。”中年药剂师拿着一管配置好的药剂走到床边:“昨天是拿吹管把药剂吹到你肚子里,浪费了一大半在外面。现在你清醒了就可以自己喝了,估计到晚上你的伤势会轻松一些,不会感觉全身那么疼,可以坐起来喝点粥了。”
房间里很亮,看天色外面应该是大白天。克洛德勉力的抬起自己的头,手臂实在是无力,只能任由这个中年药剂师将药剂管送到自己的嘴边,再咕噜咕噜的把这管很苦很涩的药剂全部给吞到肚子里。
“我昏迷了多久?”克洛德问。
“将近一天了,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你是昨天傍晚六点二十分送过来的,当时我们都吓了一跳,你那样子看起来太凄惨了,就象被十八个大汉给蹂虐过一般。结果一检查,除了皮肉伤和轻微骨裂之外,屁事都没有,唯一稍微严重点的也不过是内腑震动。”
中年药剂师无视克洛德的白眼,继续述说:“然后那六个倒霉蛋也被送过来了,看起来没什么事,可一检查,几乎是马上被送进救治室,要是再迟一会我都担心会不会当场嗝屁两个,到时我们还得背个救治不利的罪名……”
克洛德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毕竟这个中年药剂师把那六个老兵的伤势说得越严重,他心里就越担心。不管是再怎么理直气壮,但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也是他所预料不到的,只是不知道上面会怎么惩罚自己和那六个老兵。
“行了,你休息一下,好好睡个觉吧,晚上给你换药,到时再给你喂一碗粥。如果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就拉这条响铃绳。”说完后这个中年药剂师就出去了。
或许刚才喝的那管药剂有安眠成分,克洛德只躺了一会就觉得睡意朦胧,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木屋里面已经点起了一盏油灯,克洛德发现房间里面多了三个人,一个就是下午的那个中年药剂师,另一个应该是他的助手,同样穿着军服外面套着白袍子,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是个医务兵。还有一名中尉军官,手上拿着黑色的公文包,静静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块寒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中年药剂师得意的说,很显然这是在显摆自己下午配置的那管药剂的时效性:“感觉怎么样?”
克洛德大口的吸了两口气:“似乎轻松多了,胸口也没那么发闷。全身骨头还有些疼,但感觉比下午那会好一些,可以忍受的住这种疼痛……”
中年药剂师点了点头,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样子:“贝尔,去帮他方便一下,再去厨房把他的病号饭拿过来。”
果然那个年轻的医务兵是过来护理的,他从床下拿起了一个长颈的木头罐子,掀开了克洛德身上盖的那条薄毯,毫不犹豫的一把拉下了克洛德的内裤,然后当着克洛德,中年药剂师和那个冷冰冰的中尉军官的面,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大家伙啊……”
就在克洛德羞愤喷火的目光中,这个叫贝尔的年轻医务兵一把抄起克洛德的大家伙,塞入那个长颈的木头罐子里,然后冲着克洛德微微一笑:“别害躁伙计,兄弟我见得多了,在军营里过个几年,你就能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点也不会感到难为情的脱光衣服,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洗澡了。而且你下面这家伙很有份量,值得在所有人面前炫耀一番,羡慕死那些蚯蚓之辈了……”
克洛德现在没办法动作,只能任由他人施为,因为紧张和羞耻,所以他怎么也方便不出来。于是这个叫贝尔的医务兵就善解人意的吹起了“嘘嘘”的口哨声,还真有效,不一会儿,首先是中年药剂师忍受不了,他骂了一声“草,我刚方便过又想小便了……”
随着中年药剂师出门,那个冷冰冰的中尉军官似乎也有点忍受不了,跟着出门而去。然后就在贝尔得意洋洋的口哨声中,克洛德一泄千里,足足拉了大半罐才方便完毕。
把克洛德的内裤拉上去之后,又盖上毯子,贝尔说:“伙计,好好躺着,我给你端粥去。”
说完拿着那个长颈的木头罐子往外走。
克洛德脑子一片空白,眼见贝尔开门要走,这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你记得先洗手再帮我端粥……”
贝尔在门口一个踉跄,连忙扶住门把手,这才没把那长颈木头罐子里面的尿给洒到地上。
“我知道,我倒完这个后再去洗手,最后再去给你端粥的……”
贝尔去了又过了一会儿,中年药剂师和那个冷冰冰的中尉军官一前一后的重新回到了房间。两人即便都是去方便好象也没什么话可说,都是板着脸进屋。
中年药剂师到了克洛德的身边,让克洛德张嘴,吐舌头,又检查了牙齿,问了好几个问题。似乎感觉克洛德确实恢复得不错,人也清醒,他这才转身向那个冷冰冰的中尉军官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上前与克洛德交谈,自己则退到墙角小方桌那里,又摆弄起桌上的那些药剂管来。
那个冷冰冰的中尉军官走到克洛德的病床边,明知故问,没办法,这是程序:“你是克洛德.菲尔德?”
“是我。”克洛德回答。
“我是军法官比里克兰.赫.斯德里中尉,我受命前来调查此次食堂斗殴事件。”这个冷冰冰的中尉军官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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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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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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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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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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