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宸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冷冽如雪,可这会却给她一种莫名的柔和感,像是暖光将他的冷漠融化。
虽然这丝气息表现得很隐晦,可她还是觉察到。
不松?他挑眸盯着她,漆黑的眼眸,在日光的映衬下,潋滟生姿。
夏桑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她站定在他眼前,双手局促的背负在身后,整张脸都升腾起不正常的通红。
我不是故意的……
嗯。
顾司宸罕见的回应她。
因为可以进去sk公司,夏桑低落的心情也渐渐好转,连带眼前的男人她也觉得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不少。
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理由,他竟然就这样信了!
她分明就是胡编乱造的,其实这个谎言说得处处都是破绽,但是关键是他愿意相信。
这才是最根本的。
你不要开心得太早,即便是我给你证明你自己的能力,今天晚上夏老爷绝不会轻易罢休。到那时候,你再高兴也不迟。顾司宸睨她一眼,嘴角淡淡的划出一抹弧度。
他的这一盆冷水,泼得就是这么的不出人意。
夏桑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轻易认输的,你放心吧。可是顾司宸,我还是想要谢谢你。
我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他垂下眼睫,眼瞳中流光暗涌,音调带着一丝喑哑:可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毕竟,那份合约已经生效。
如果夏桑真的有那个本事,那么这也是在他打响知名度,虽然他并不需要她的帮助。
但是,有这么一个挡箭牌。
似乎,也不错呢?
我知道,我们现在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夏桑咬牙,想到顾夫人的得意,声音也冷了:我才不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我的嫁妆,如果真的到了顾老爷的手中,指不定要被怎么亏空呢!
是她不够谨慎,居然在这里被摆了一道。
但是没关系,这不过才开始,她还有翻盘的机会,她有的是办法让夏老爷将那笔嫁妆心甘情愿的吐出来!
她要顾夫人和顾老爷竹篮打水一场空!
蚂蚱是你,不是我。顾司宸眸光冷凝。
夏桑噎住,也不生气,目光坚定的看向他,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四少还和我分得这么清楚?
她的眼角勾起,下方的红色痣仿佛一抹鲜艳的红,撩-拨着这融融的日光。
顾司宸对上她似水光晃动的眼眸,他淡淡的移开视线,扯开嘴唇:老太爷给的手镯呢?
你等等,我马上给你。夏桑经他这一提醒这才想起手镯,她忙将锦盒从手提包里掏出来,递到他面前。
怎料,顾司宸并未曾接过锦盒,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挑开锦盒,白皙的指节和锦盒的黑色犹如浓烈的对比。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而又白皙纤长,也很温暖宽厚。
伸手。他的语气虽然淡然,但却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夏桑呆呆的看着他,唇齿间溢出二字:这是……
顾司宸安静坐在轮椅上,笔挺如刀裁的西装穿在他身上,纯黑的颜色尽显他高贵低调的气质,和煦的春光从头顶笼罩着他,但他紧紧抿着的双唇,却让他看起来是如此的矜贵冷然,周身不自觉环绕着一贯的寒气。
吵。
他张开嘴唇,还是只有一个字。
夏桑赶忙闭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内心却受到挫败感。
吵?
顾司宸竟然说她吵!
下一瞬,顾司宸温热的无指突兀地扣住她的手腕,他低垂着眉眼,一举动一句都是异常的专注。
他将那只手镯缓缓地套在她的手腕上。
戴好手镯,他收回了手,夏桑诧异的看向自己手腕,此时手镯的冰凉和他指节残留的温热交错而蔓延,我不能要……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是老太爷留给他未来妻子的。
可她和他只是合作,这东西意义非常,她怎么能戴呢?ωωω.χΙυΜЬ.Cǒm
夏桑的紧张纠结纷纷落在他眼里,他云淡风轻的抛出一句:我有说过给你吗?
夏桑一下就囧了。
耳根子不整齐的红了,天啊,有没有地洞给她钻一下?
可……夏桑只觉手镯此时有千斤重,她紧张起来,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顾司宸静静的凝视着她,一对幽暗深邃的眼眸异常沉静,犹如夜色下的冰湖。
夏桑……你是不是想太多?
顾司宸解释。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夏桑大囧,紧张窘迫围绕着她,让她连手都无处安放。
夏桑几乎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羞愧难当!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清醒大半,完全就是她想太多。
走了。
恰逢此时,顾司宸已然收敛好情绪,他转动轮椅,缓缓地朝别墅大门的方向走去。
夏桑沉下心来,拍了拍自己烧得滚烫的脸。
你真是没出息啊!怎么这么没用!
……
季凌川和季凌薇下午本是要启程回季家的,但不晓得是因为什么原因,季凌川留下来和他们一起用晚饭。
夏桑也不怀疑这是顾夫人的手笔,就是他们也留下来看笑话!
夏老爷来得倒是挺早的,五点过就提着一堆礼品过来了,与之同行的自然还有夏夫人和讨人厌的夏株。
夏株早上才被夏桑送了几巴掌,这会脸还是有点红肿,但夏株倒是不在乎,盛装而来,落座之下眼神总有意无意的往季凌川的方向瞟去。
夏桑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
敢情,这夏株还想抱上季凌川的大腿?
桑桑,你别和爸爸闹脾气了,爸爸之所以不愿意将嫁妆早些给你,只是担心你管理不力。夏老爷和顾老爷坐在一处,才没和顾老爷说几句,就趁热打铁,转过头来劝慰夏桑。
夏老爷宛如一个慈父,如此苦口婆心的教导,若夏桑还死缠烂打,那才会让人低看了她!
但,这一个亿,绝对不可以落到顾老爷的口袋里。
就是啊,桑桑你看你什么都不懂,你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不如用嫁妆投资给顾氏,到时候你和司宸两个人光是这笔分红,都足够你们一生无忧!你这孩子……还在和你爸爸倔什么?夏夫人也适时的插话。
这会倒是一个善良的好妈妈。
顾司宸接过佣人端来的清茶,浅饮一口,一副闲人模样,并不插嘴,将残局留给夏桑。
爸爸,是桑桑的错……桑桑知道您做这一切都是为桑桑好。夏桑也不推脱,顺着夏老爷举出来的杆子往上爬。
见她突然之间如此乖顺,夏老爷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倏然间,温柔的语气急转直下,爸爸,我知道您是一门心思的为我着想。可鸟儿若总是关在笼子里,不经历风雨怎么会成长?虽然爸爸的心思是好意,但是外公只有我一个亲孙女,我若是不努力些,将来怎么管理夏氏?所以……我想用这个嫁妆来历练。
夏桑没有动气,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滴水不露!
夏老爷脸色微变,端着茶盏的手指猛地攥紧。
这个死丫头!
这番话也说得很是巧妙,她现在要历练自己,不然怎么管夏氏?并且在向众人透露一个消息,她夏桑。
才是夏氏的继承人!
这是板子上定钉的事情,夏老爷再蠢也不可能直接否认,如今的夏夫人不过是一个后妈。
桑桑啊,不是做妈妈的说你,一个亿拿去历练,若你败了怎么办?到时候,还不是得你爸爸出来收拾。夏夫人出来使绊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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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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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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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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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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