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到老爸,老爸去拜访的那位王八仙,他,他真的也能看到鬼?罗佳决定,等老爸一回来就打听情况,如有必要,自己更是要登门求证一次不可!
八仙,是兰溪人对阴阳先生这类人的称呼,在村子里凡是被称为八仙的人必须符合几个条件,一,年纪大;二,为村里人办丧事,德高望重;三,懂些邪乎的东西,但凡村里办丧事时不仅能张罗流程,还能为亡者超度祈福。
这王八仙就是这么个人,年纪已过八旬,主持过村里大大小小的白事,从他手上送走过的亡灵不下百个,深受群里人尊敬和信任。
罗佳想到这个王八仙,隐隐记得在二个多月前阿娘(niang第一声,就是奶奶)的丧礼上见过他一次。
这老头骨瘦嶙峋,眉毛已经长到了胡须的地方,就好像蜀山剑侠传的长眉真人似的!他的头发早就掉光了,裸露着亮堂堂的大脑袋,就像面照妖镜!还有,他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都像是半睁着、半闭着,不和他说话,真不知道他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反正,这老头给人感觉充满神秘。
老爸和小娘娘(niang第一声,爸爸的妹妹,也就是姑姑,这里人叫娘娘)此时一脸愁容地走进家门。
“回来了!正好,佳佳也回来了,马上开饭!”老妈听到动静,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喊道。
听到声音,罗佳立马从坐凳跳起来冲下楼去。
“爸!小娘娘!”罗佳兴冲冲地奔到老爸身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快,快进来坐!”
“你这丫头,怎么弄得——倒像是我成难得回家的客人了。”老爸被罗佳拉到饭厅围桌坐了下来。
“王八仙怎么说?”罗佳开口就问,没有一丝铺垫,弄得老爸一下子愣住了。
“你妈真是的,和你说这些干什么!”老爸朝厨房的方向瞪了一眼,回道罗佳,“你这孩子,这些事不要管。”
“不,我要知道!”罗佳嘟起嘴,一脸严肃,“快,快告诉我!王八仙到底怎么说?”
罗佳老爸叹了一口气,就是不说话。
“哎,你爸也累了,让他歇会吧。”小娘娘在一旁劝道,“你也才刚回来,一回来怎么就打听这些?”
“我也是担心爷爷嘛!再说,准你们去找王八仙,怎么就不准我问?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难道,难道真被王八仙说中了什么?看你们这个脸色,肯定是有事被他说着了!”罗佳用小聪明玩起激将法。
“是呀——他——”
“什么是呀!”小娘娘刚想透露些什么,被罗佳老爸挡了下来,“你管你去洗手,到厨房帮你嫂子弄饭,都快1点了。”
没办法,老爸是家里的老大,小娘娘只能闭口不言、钻进厨房给罗佳老妈帮忙。
“爸,你快告诉我!不然,我明天自己去找王八仙!”
“你个小屁孩,可别跟着瞎胡闹!”老爸喝了一口刚沏上的茶又道,“哎,人家说了,让我们可以准备后事了,你这几天就好好陪陪爷爷吧。”
“啊?什么?”罗佳本来还想追问,但突然留意到老爸的眼角闪过一滴晶莹的光,也就没有问下去,乖乖走到厨房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准备吃饭。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厨房里,小娘娘正小声和老妈唠叨着八仙那里发生的事。
这下正好,老爸那里没问道什么,这里就偷偷听小娘娘讲。罗佳暗笑,立在门边上侧耳听着。
“那老头子真是邪,我们一进去他就知道什么事了,他跟我们说,‘不用多问了,已经没办法了,老太婆拉着他去,日子已经快到了’。”
“啊?是妈啊——”罗佳妈妈很是惊讶。
“是呀,那老头还说,我爸我妈在生我哥以前本来有个女儿,可惜没到一岁就夭折了,现在那个女儿在下面和老太婆碰到了,正一起要把爸爸带走呢!”姑姑说得声情并茂。
“啊?还有个女儿?真的假的?”
“我和哥本来都不知道,回来的路上给舅舅挂了电话,从他那里才证实王八仙说得是真的!你说,这个邪不邪!”
“那,那会不会是那个时候王八仙就知道这事,现在拿这事来,来——”
“不会的!舅舅说,那个事发生在爸妈搬到这村里之前。”
“哦。”罗佳妈妈这才点了点头。
“啊?真的?还有这事!”罗佳冲了进去,“我爸上面还有个姐姐?”
“嘘!小声点,你爷爷还在里面躺着呢!”老妈提示道。
“佳佳,你可别让你爸知道我把这事都说出来了。”小娘娘不知道为什么,最害怕罗佳老爸。
“放心,绝对保密!”罗佳对小娘娘眨了眨眼。
三人不再继续,帮忙端菜、拿碗筷上桌吃饭。
罗佳一句话不敢多说,她明显看出老爸心里有多么难受了!平常只是喝半杯自己家酿的米酒的老爸,现在一杯一杯地往肚里灌,老妈怎么劝也不听。
小娘娘和罗佳一样不敢多说话。
事情已经这样了,大家都是无可奈何,但凡还有救治的希望,就没有一个人会反对、会放弃治疗!只是现在,大家都觉得没办法救,再挨一刀子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多受罪,所以都瞒着爷爷,没有如实告知他病情,只说让他安心在家休养。
原本想大吃一番家乡美味的罗佳也没心思吃了,草草地扒了几口饭就到爷爷房里去了。
其实,到了这种时候,病人大多都知道自己的情况,就算嘴里不说,心里依然会想。就像爷爷,罗佳吃完饭后进去陪着爷爷,爷爷嘴里不停地念道着:他们要来抓我了,他们要把我带走了……
罗佳听着心里真是揪成一团!但是,她始终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而且还故作轻松地对爷爷笑,给爷爷讲上海的城市变化,讲公司的里人和事,还讲到自己的项目很快对外销售了,她能卖很多房子赚很多钱……爷爷也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笑一笑当是回应,罗佳也不知道爷爷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www.xiumb.com
整个下午,罗佳就一直陪在爷爷床边,晚饭也只是就着咸菜吃了小半碗泡饭。
夜幕降临,窗外漆黑一片,一直等到爷爷入睡,罗佳才轻轻地回到自己房间。
王八仙,我一定要去看看!躺在床上,罗佳已经为自己制定好了明天的计划。
……
跟上班同一个时间手机闹钟就响了,罗佳立马从被窝里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吃好早饭,说是去看看以前的老同学就拎着包出门了。
她按照以前的记忆朝王八仙的家一路小跑找了过去。
站在一栋破旧的、建于明代的建筑前,罗佳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大喘气。看着紧闭的大门,罗佳拍了拍胸脯后,稳稳地踏上台阶。
咚咚咚。
无人应答。
咚咚咚。
有人出来了,门被缓缓打开,探出一个女孩的脑袋,问道:“你是,罗佳?”
“是啊,我是,我找王八仙。”罗佳先是一愣,随后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罗佳?”
“我爷爷不在,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叫罗佳,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小姑娘眨了眨眼镜,故作神秘。
女孩刚要关门,被罗佳一掌撑住。
“你是王八仙的孙女吧!我找你爷爷有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事!”
“来找我爷爷的都是重要的事!”王八仙的孙女刚想再次关门,又被一脚跨进去的罗佳用身子挡住。
“拜托,那你爷爷什么时候回来?我好不容易回村一次,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找他!或者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呵呵,看你这个猴急样儿。”小姑娘看着罗佳笑着说道,“爷爷早就算到你一大早会来,已经交代我了,等你来,让我带你去‘灵友会’。”
“‘灵友会’?这是什么鬼?在哪里?”见事情有了转机,满腹疑惑的罗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不知道在哪里!我一直也想去,可爷爷从来都不让我跟着。”
“那你怎么带我去?”罗佳一头雾水,心想这个小姑娘不是在戏耍自己吧。
“你真的要去吗?”王八仙孙女的眼神里闪现出渴望。
“当然!”罗佳肯定地答道。
“那,那你带上我、我们一起去吧?”
“可是,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呢!我怎么带路?”罗佳挠了挠脑袋。
“你愿意去的话就能找到!”小姑娘转身关起房门又道,“爷爷说了,只要你想去,就有办法找到,还让我跟着你走,我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情!”
“那,好吧!快走!”罗佳一听更是云里雾里,不过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拉起小姑娘就朝外跑。
我们该去哪里找?王八仙为什么知道我会来?小姑娘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灵友会”是什么?一连串疑问将罗佳层层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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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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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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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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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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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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