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是未婚女子,起初陆婷秀并未联想到俞静宜,出于好奇,对这行人多留意了几分,后面得知他们转而调查俞家的赘婿,心思活络起来,主动道出俞静宜。
“陆大娘,我只是偶然路过你的摊子,吃过豆花之后就与我相公一同离开,你何曾见过我去驿馆?”俞静宜想不通陆婷秀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捅刀子,她记得分明,落座后两人才认出彼此。
“你早先去驿馆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虽然你带着帷帽,可大娘是看着你长大的,又岂会认错人。”
人来人往,陆婷秀忙着招呼摊子上的客人,根本没工夫注意到路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将听来的送信人的装束落在俞静宜身上。
俞静宜目光沉了沉:“自退亲之后,我与陆大娘不曾往来,身量多有改变,陆大娘许是记差了。”
两年间,她坐在轮椅上,身子骨单薄了许多,又正值长身体的年纪,个头也长高了。
东雁澜冷声质问:“你说看看,你那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若非有所图谋,你为何要扮成未婚的姑娘?”xǐυmь.℃òm
事发突然,陆婷秀歪打正着,俞静宜一时接不上话,随便编出来的理由经不起推敲。
郭芳蕊见不得女儿受委屈,开口争辩:“我儿去边关四个年头,从未给家中来信,至今下落不明,你所说的玄武印,我们闻所未闻,只知那是一块比较贵重的羊脂玉,卫衡将它打磨成头面事前并未告知我们。”
她目光看向陆婷秀:“我自认我们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陷害我女儿?”
“我只是照实说而已。”陆婷秀劝说道:“卫公子身份尊贵,又早有妻室,你们还是放人归家吧。”
好一个照实说,连容貌都没看清就胡乱推到她女儿身上,郭芳蕊气得脸色发白。
在陆婷秀看来,俞家扒着卫衡不放,不过是担心女儿的归宿,话锋一转,勾出一抹笑容:“我收到消息,陆嵩殿试头名,不日就会回来,先前是我想差了,宜儿与陆嵩自小定亲,感情深厚,不该拆散他们,等他回来就把两人的亲事续上。”
“呵。”听到这里,东雁澜冷笑一声:“我奉劝陆夫人打消这个念头,陆状元寒窗苦读多有不易,不好为一个朝廷重犯就此断送仕途。”
卫衡损毁玄武印不外乎俞家人的算计,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若仅仅是抱着攀龙附凤的心思也就罢了,妄图染指玄武军,岂能轻易揭过。
自卫衡的祖父过世后,多方势力觊觎玄武军,她怀疑俞家所为是受人指使。
若一早得知此事,她根本不会浪费这么多口舌,直接亮出身份将人抓起来审问便是。
朝廷重犯?
陆婷秀吓得一抖,她只是想找回儿媳妇,哪知后果会这么严重。
俞家损毁玄武印是真,未免牵连自己影响儿子的仕途,她选择闭口不言,不动声色地与俞家三口拉开距离。
上辈子玄武印完好无损,前来认亲的人并未提及玄武印之事,俞静宜意在送卫衡归家,竟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始料未及。
重生之事无法言说,且东雁澜先入为主地认定她居心叵测,说出来也不会相信,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破局之法。
得知东雁澜的来意后,卫衡不曾再开口,整个人沉浸在被爱妻抛弃的失落之中。
他生母是镇北侯府的庶女,家中不容,他自小与外家亲近,与家中断绝关系后,为摆脱纠缠,改随母姓。
上辈子,家中派来的人得知他失忆后,不想因为姓氏令他起疑,节外生枝,故而在返家之前并未提及此事。
他们口中所唤的世子,乃是家喻户晓的战神之孙,玄阳王世子,对俞家人报出的却是外家的名号,俞静宜不知他真正的身份,阴差阳错地把外家招来了。
眼下的局面不容他继续沉默,只有坦白恢复记忆一事才能化解,而坦白之后俞静宜会将他拒之门外,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爱妻一家获罪。
他目光深深地凝望着爱妻娇美的脸庞,抬手为她抚平额心的折痕,唇角抿着苦涩的弧度,转身面向东雁澜。
沉了一口气,正欲开口,青荟呼哧带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爷,夫人,娘子,姑爷,家里来了一个人,说是姑爷以前的旧识。”
那位旧识定然知晓东雁澜一行究竟是不是骗子,她当即马不停蹄地将消息送过来,不等引路的小厮禀明来意,就迫不及待地喊出口,生怕说晚了自家主子会吃亏。
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对方只身一人,应该没错了。柳暗花明,卫衡浑身一震,投去视线:“对方可有道明身份?”
青荟双眼亮晶晶地点点头:“镇北侯府世子,卫津。”
“噗——”闻言,怀琇莹将润喉的茶水一口喷出去。
“定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想要借机钻空子。”陈知府冷脸,沉声吩咐下人:“让关捕头带两个人去俞家,把骗子抓起来。”
有牙牌为凭,他对东雁澜的身份不曾起疑,也从未想过这般身份尊贵的人会行骗,骗到他这个知府头上。
东雁澜本能地脱口而出:“等一下。”
找到卫衡之后,她第一时间向卫津传讯,可卫津远在东钺,不该这么快赶来才是,可这个当口,又有谁会冒充卫津找上门。
事情闹到官府是迫于无奈,赶鸭子上架,非她所愿。依她所想,事后解释一下,再予以重礼安抚,事出有因,就算陈知府心有不快也能理解。
前提是事后。
现如今她头上还顶着官司,事情揭穿后,俞家人状告她行骗的罪名就成立了,镇北侯府的颜面将毁于一旦。
陈知府没有等到下文,疑惑地看向东雁澜。
局面反转,有口难言的换做东雁澜,她干巴巴道:“从未有人胆敢冒充我相公,许是家里来人寻我相公没说清楚,丫鬟传错了话。”
来寻卫津,错被当成卫津,虽然有些离谱,勉强能敷衍过去,敷衍过去的结果就是俞家人依然要背负罪名。
卫衡道:“衡究竟是我的名字还是表字,世子夫人最好先去见上一面再做决定。”
镇北侯府备受瞩目,东雁澜背后又是淮安伯府,带病来此不是秘密,他不欲横生枝节便想要避开。随后,东雁澜张口认夫,他摸不准对方是抱着什么心思,只得顺势而为,眼下只盼两人见面后能想出对策,圆过此事。
“卫世子难不曾觉得夫人会认错自家相公,何须多此一举。”俞家闯下大祸,再无翻身的机会,怀琇莹坚定了立场。
可不就是认错了,东雁澜脸皮发热,很想将她一脚踹开。
俞静宜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对东雁澜的话不疑有他,但东雁澜对她抱有恶意,她心下盼望着来人明辨是非,能为她做主,出言道:“劳烦陈知府将人请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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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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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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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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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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