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此乃神智寡欢,精神恍惚者求方处,身体病痛者指路水镇谈神医处
二、符合上述要求者携所书询因入“定榷”,三天后孙儿昌涯上门者入诊,逾期视此唤灵医师能力不足,望另请高明
三、一天至多接待两位询灵者
四、唤灵周期短则7天,长则一月有余,上门者酌情“询灵”
五、诊金不定
六、所有唤灵过程均保密
七、无论通过与否,询灵信绝不外泄
几天过去,昌涯再去定榷里查验时,里面已堆积了诸多询灵信,他打开定榷背后的机扣,把询灵信通通拿了出来,带了回去。
跟爷爷打过招呼后,昌涯抱着一堆询灵信回了自己的屋子,“哗啦啦”扔到了书桌上,信件覆盖住了岑肖渌打开的书页,迫使他中断了温书。
昌涯拍了拍手,拖来椅子便坐到了岑肖渌身边,把他压在信件底下的书抽了出来扔到了一旁,伸手拢了拢散乱的信件使之归到了一处。
“看,这么多询灵信,我们今天可有的忙了。”
岑肖渌没对昌涯霸道地行径表示出什么不满,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屋子,也不是他的书桌,就连他刚刚温习的书都不是他的,他又有什么理由说什么呢。虽说他对这些摆在面前的询灵信也有诸多好奇,但也没擅自动手打开,只等着昌涯接下来的吩咐。
昌涯见岑肖渌只端端正正地坐着,面无表情,实在是感觉无趣得很,这人也实在是太端着了,弄得好像他温书才是正道,看个询灵信倒成了不正经了,第一次接触询灵信,他就不信岑肖渌心里没有一丝丝的好奇。
“行了,我们就,就一人整理一半。”昌涯本来还蛮有兴致就等着给岑肖渌讲解关于询灵信的分类等事宜呢,这下可好,岑肖渌的态度直接浇灭了他大半的热情,估计他即使费劲巴拉地讲了一堆人家根本就不乐意听。
岑肖渌是不知道自己以为的守本分的做法却在昌涯心里造成了这许多误会,只见昌涯数了一半的信件推去了他这边,便侧着身子跟他隔了个楚河汉界兀自拆他那半信件去了,徒留他一人一头雾水地面对他这边的询灵信干瞪眼。
干耗着也不是办法,短短时间里昌涯那边已经拆开好几封了,岑肖渌也怕耽误进度,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分类法,但扭头见昌涯完全没有要教他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拆开了信件,往好处想,也许看看便懂了呢。
昌涯边快速浏览着询灵信的内容,也没忘了用余光去瞄岑肖渌的动作,他见岑肖渌正专注地看着信上的内容,看完一封便轻轻搁到了一边,也不知他这搁到一边的是过还是不过。中途昌涯也有想提点岑肖渌一二,但却是始终拉不下这个脸,又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没来向自己请教,便没再管了。
岑肖渌只是表面上一派淡定,实则心里在暗暗打鼓,这些询灵信上的内容大都都很隐晦,语焉不详,所透露出来的私人信息很少,让他也实在很难判断是否符合唤灵范畴,如一封询灵信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此人感到心绪难平,时而又气闷,那这心绪难平是因什么事所致吗?信中没有明确说明,气闷可是身体不适?可有看过大夫?信上也没提到。诸如这些他拿不准的询灵信通通被他搁到了一起,打算稍后再过一遍,斟酌下,如果还不很确定的话,就交由师父定夺,他也不能私自误了事。
除了一些拿不准的询灵信,还有一些在岑肖渌看来便较好判断了,因为这些不是明晃晃的身体上的毛病,就是纯属编造或胡言乱语的,如一封询灵信上写到他渴求一貌美的女子想到心绞痛,想问唤灵医师可有治好他的法子,结尾处还附上了个人建议,只要使个什么法子让那女子倾慕于他,那他这心绞痛便可治愈。通通诸如此类的询灵信,岑肖渌便搁到了另一边,等着和昌涯整理出来的一起销毁。
两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各自把自己那部分的询灵信整理了出来,当然,昌涯自是要熟练许多的,他先于岑肖渌整理好了后还等了他好久,看他不紧不慢地继续仔细阅读着询灵信。昌涯在旁围观,心里也是有他的小九九的,他想着岑肖渌该是知道他现在闲了的,总该舍下脸皮请教他这个师哥一二吧,自己整理的慢心里该有点数。
岑肖渌心里肯定有数,还有数的很,在昌涯的强势围观下,他心里压力也很大,急得很,额上汗都快滴落下来了,如此这般,他硬是顶着压力又过了一遍不甚确定的询灵信,最终摘出了几封需要销毁的,其余便都准备上呈给师父。
昌涯一直等到岑肖渌整理好了也没等到他向自己请教,越发感觉他傻等着的行为蠢得很,别扭地拿起面前桌面上筛选出需要销毁的询灵信便站了起来。
“哎,昌涯。”岑肖渌见昌涯有所动作,赶紧叫住了他,想是他候的不耐烦了,“我这里也整理出来了一些不合要求的。”说着,便把需要销毁的询灵信一并交给了昌涯。
人都送面前来了,昌涯也不好当看不见,伸手接了过来,说:“行,那你把通过的给爷爷送过去。”
“好。”岑肖渌点了点头。
等昌涯走后,岑肖渌把他整理出来的询灵信放在了自己整理出来的上边,一同送去了昌甫敛那。
第二天,经昌甫敛二次筛选后剩下的询灵信只留下了六封。昨天岑肖渌呈上来的询灵信明显比之之前多了很多,一经复看后发现有很多完全可以一轮剔除的询灵信也依然被呈递了上来,这无疑增加了昌甫敛耗在甄别询灵信上的时间。
昌甫敛清楚这不会是昌涯的大意所致,涯儿早已对如何辨别符合要求的询灵信烂熟于心,往往呈到他这儿的也就只需要再去掉三四封即可,而昨天他去掉的却是之前的一倍,这次是涯儿和肖渌共同整理的,那也只得一个解释,肖渌整理的那份出了问题。
肖渌刚来,对诸多事宜不熟情有可原,可也不至于在涯儿的教导下错了这许多,除非涯儿没有尽心尽力。为着此事,昌甫敛在午饭结束后把昌涯单独叫到了屋内。
“爷爷,怎么了?”昌涯见爷爷神情严肃,心里不免紧张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绞在一起,心里暗自寻思着自己可有哪里犯了错误。
昌甫敛挥了下袖子,站定于昌涯面前。
“涯儿,昨天呈上来的询灵信怎么出了这么多错,许多显而易见不合要求的都没辨别出来?”
昌涯尚没想出个所以然,爷爷的话便让他心里“咯噔”了一声,肯定是岑肖渌整理的那份出了问题,这个属驴的,昨日不曾开口问他,还当他胸有成竹,却还是出了漏子。
他低头嗫嚅着:“嗯……我分,分好了,是……是……”
昌甫敛直接严厉出声打断了昌涯的磕磕巴巴。
“你可知错?”
“我……”昌涯震惊地抬头看了眼爷爷,又低下了头,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不敢置信,为什么爷爷让他知错?这又不是他犯的错,说到底都是岑肖渌,是他……
“手伸出来。”昌甫敛不容分说地拿过了戒尺。
昌涯瞄到了戒尺,怕的身子一抖,但他也不敢忤逆爷爷,颤巍巍地伸出了两只手。昌甫敛丝毫没留情面,对于教导昌涯,他自有他的主张。“啪啪”两下,昌涯的手掌心立现两道红痕,火辣辣的疼痛感立时从手掌心蔓延了开来。昌涯紧咬嘴唇,才没让痛呼从嘴角泄露出来。
“出去吧,记住凡事需得尽心尽力。”昌甫敛打完两下便收了戒尺。
昌涯再是委屈,也不敢申辩,只从喉咙里闷闷地“嗯”了声,便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昌涯。”岑肖渌见昌涯从昌甫敛房内红着眼跑了出来,便喊了声他,哪知昌涯根本没搭理他,头也不回地跑回了他房中,“砰”一声关上了门。
昌涯背靠着门滑坐到了地上,双手抱膝,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眼泪不受控地从大睁着的眼中大颗大颗地滴落了下来,泅湿了领口,他心里满是委屈却无处宣发,尤其是刚刚在出来时还看见了那个讨厌的人,肯定是他跟爷爷告了状,才害得他被爷爷责罚,看见他心里就堵的慌。
岑肖渌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他想敲门,却听到了门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吸鼻声,昌涯,是哭了?
正这时,昌甫敛从屋内走了出来,喊了声他。
“肖渌,你跟我过来。”
岑肖渌犹豫了下,转身跟昌甫敛走了。
昌涯淌了一场泪,现在心里已经感觉好受多了,他哭归哭,但该做的事也没忘,今天下午他还要去镇上买些米面,家里的存粮已所剩不多了。
在堂间和院子里都没见到人,昌涯想可能他们都在自己屋内,他独自拿了些钱币便出门了。
来到水镇,昌涯直接去到了卖米面的铺子处,伙计杨士得认得昌涯。
“昌涯,来买米面啊?”
昌涯应道:“嗯,和以前一样。”
“好嘞。”杨士得去后面给他称米面去了。
“昌涯,好久不见啊!”昌涯正等着杨士得给他称好,付完钱好回家,一道出其不意的声音突然于他耳旁响起,转头,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亲热地把手搭上了他的肩,搂住了他的脖子。
“付楼!”昌涯睁大了眼睛。
付楼用搂着昌涯的那只手促狭地抹了把他的额角,讥笑了声:“瞧这白净光滑的,看来小爷我下手还是轻了,没给你这小怪物留疤啊。”
昌涯被付楼触碰的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扭动着身子想挣脱他的桎梏。奈何付楼的手臂有劲得很,箍得他根本挣脱不了。
付楼狠狠压制着昌涯,凑近他耳边威胁道:“今天逮到你了,看你往哪跑。”说完,勒着昌涯的脖子就想把他拉走,昌涯被他拖得踉跄了几步。
正这时,杨士得从后方着急地拿着称好的米面喊道:“付楼,你这米面还要不要?”
付楼捂住了昌涯的嘴,扭头代他回答了:“昌涯要和我去玩玩,米面你就搁着吧。”
“哎……”杨士得还要再说些什么,两人已经在前方转角处没了踪影。杨士得抓了抓头发,嗨,这叫什么事,他米面都称好了,人却走了,这他只是一个伙计,米面可存不住,如果昌涯不及时回来取的话,等到客人买不够了,称好的也得给它卖出去喽。琇書蛧
这边付楼拖着昌涯来到了敏理学堂的后方,这儿基本是块废弃地,角落一块水塘大的土坑里各色污秽之物堆得小山高,散发着阵阵恶臭,付楼虽说是地方一霸,但怎么说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掐着昌涯的后脖子路过此地时甚是嫌弃地用衣袖捂住了口鼻,眉头皱的老高,加快了步伐,一直到走过了好远,到了他的个人领地时,才放下了袖子,连连呸了好几口,嘴里咒骂着不干不净的话,就是这样,也没忘松开掐着昌涯的手,直勒得昌涯脸憋的通红,气都快喘不匀。
“楼爷。”前方一座破破烂烂,四面皆敞开着,只余几根柱子支撑着的遗弃仓库类屋子里跑出了三四个和付楼一般大的男孩,这些男孩就是上次跟在付楼身边的那群小喽啰。
付楼松开了掐着昌涯后脖子的手,猛的大力推了把昌涯的后背,对着小弟们自得道:“看我今天逮住谁了?”
小弟们一窝蜂涌了上来,团团围住了摔倒在地的昌涯。
“小怪物来啦!”
“小怪物别一来就给爷几个行此大礼啊,小楼爷还在呢,我们几个可受不起啊!”
……
昌涯被付楼大力一推跪倒在了地上,手蹭了下满是沙砾的土地,两手掌刚被爷爷的戒尺打过,这一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沙砾磨破了他的手心,疼得他冷汗都冒了出来,但硬是没吭一声,这些人就等着看他笑话呢,他再痛也不能被这群人小瞧了。
“行了,行了,让开。”付楼大喇喇扒开了围着昌涯的几个小弟,高高在上地站在了昌涯面前,俯视着他,从鼻子里哼了声,“小怪物,小爷我今个心情好,待会儿你配合着爷几个玩乐呵了,就放你走。”
昌涯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声不吭,戒备地瞪着付楼,他不知道这人接下来要玩什么花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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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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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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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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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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