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去看手腕上的红印,被绳索绑着的痕迹还非常明显,直到现在还是一片通红的,时隔三天都没能消下去,足以见得当时绳索绑的松紧,和我挣扎的力道。
我盯着自己白净的双腿,努力去寻找当时的针孔,但这个时候已经消失不见,我卖力掐着小腿的部位,肉眼可以见得起了印记,却没有半点触感传达到神经。
我有些沮丧的头仰在枕头上,盯着天花板,人在无聊的时候能做的事情宽度很大,不容易受到限制,自然而然他的情绪泄露也是没有底线的,所以我无止境的想到五年前发生的一切,想起那时候父亲的宠溺,家庭的温暖。
那时候的苏挽拥有多少,现在的我就失去了多少......
没过多久我就因为疲惫沉沉睡去,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睡得太久,这一觉并不安稳,我似乎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感觉到睡梦中我的手被人牢牢握住,那只手并不温暖,很宽大却也很薄凉,仿佛流通的血液都是夹杂着寒意的,可意料之外的我感觉到非常的安心。
手被握住一段时间他试图去触碰我手腕上的伤痕,那里还没有恢复,指尖掠过去是酥麻和细微的疼痛,他在那里流连了很久,最终一股冰凉的液体被涂抹在上面,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交代什么,她说病人的状态恢复的还算不错,就是短时间内自由受到限制,没办法说话......wWW.ΧìǔΜЬ.CǒΜ
紧接着一道声音轻咳了一下,那是属于男人的,声音平淡却也礼貌,开口说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女人声线娇滴滴犹如潺潺溪水,微笑着说:能为靳先生服务是我们医院、也是我的荣幸。
嗯。相反男人的反应冷漠的过分,只是攥紧我手指的力道分毫不减。
朦朦胧的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是从外面回来的靳楠霆,脑海里顾不上太多的想法,我蹙蹙眉头卖力睁开眼,眼睛酸胀不堪,头顶那盏白炽灯照的我的眼睛险些睁不开,我动了动手指,发现停留在指尖上的手掌早已经被抽回去,只有短暂的余温停留在那里,仿佛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我偏头看向右侧,靳楠霆就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我所有的视线,我的视野里余光中,满满的都是他一个人,他看着我微微蹙眉的动作,脸色算不上好看,相貌却是精致的无法形容,高挺的鼻梁搭配着如星眸璀璨的眸子,深色的瞳孔塞满了不知名的情绪,薄唇轻抿着,在与我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微微颤动。
我等他开口,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窗台。
视线第一时间被错开,我盯着他宽大的后背两秒,开始情不自禁的朝着自己的右手上看,我以为刚才的触感都是梦里裹挟着的一丝幻想,但手腕上确实被绑着最开始没有过的绷带,只是薄薄的一层,我用另一只手掀开一角,里面的药膏味道不太好闻。
别动。关上窗户的靳楠霆看到我的举动,语气隐隐夹杂着怒意。
我看向他,他的眉头也是小弧度的皱起,满脸都是很不高兴在隐忍怒意的样子。
我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得罪了他,还是说靳楠霆在到我这里来之前就心情很不好,所以才会摆出一副忍怒的态度。
如果能够说话,我肯定会询问他怎么了,为什麽对着我也要摆着一副近乎厌烦的面孔,但现如今的我说不出话来,也减少了想要追究的欲望。
我只是很安静的停下动作,将手收回去,下一秒那只被我动过的手腕就被人握住,同样的温度,靳楠霆的动作非常轻柔,渐渐将我整只胳膊抬起,整理我手腕松散的绷带。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长而密,瞳孔如同深海,倒映着他所触及到的一切。
微微抿唇的动作,他看起来认真而谨慎,等到彻底将我绷带整理好,他才松开我,面容从难看变得平缓了些。
注意我看着他,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更加利落的将我的手腕松开,后退一步与我保持安全距离。
我有些无语,如果不是没办法说话,我真的不想跟靳楠霆保持这种氛围。
他本身就不爱说话,这种情况下很是半点要开口的迹象都没有,离开了我的阔噪,两者的气氛不是一般的尴尬。
最终打破这场寂静的是我肚子怪异的响声。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尴尬的耳根子发燥,不敢抬头去看靳楠霆。
饿了?兴许是已经深夜的缘故,也可能几天的疲惫,他的声音嘶哑,伴随着丝丝的磁性。
我冲他点了点头,他二话没说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门锁扣上的那一刹那,我真担心他出去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饿不死人,我还可以按铃跟护士说,但在我失声没办法开口的情况下,我的心理告诉我,还是希望靳楠霆能够陪着我。
哪怕双目对视除了尴尬就是尴尬,我也甘愿。
长期的等待,我偏头看向外面寂静的夜空,城市的灯光璀璨照映在我的瞳孔里,楼层很高,可以很好的俯瞰整个城市的喧嚣,只可惜一个人看夜景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城市里无数人喜欢独身一人俯瞰夜景,在众多人脑海里,因为这会显露出内心的孤寂和一个人的强大。
在他们眼里,孤独,是强者的必需品。
我不是强者,却盼望当强者,不用依附男人,会逐渐成为被城市所认可的职场女强人。我不喜欢孤独,却习惯了孤独。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题目,就跟我知道靳楠霆与我并不合适,心里还是无法压抑那样,人就是喜欢在现实和梦境中不断衡量试探,哪怕遍体鳞伤。
正看的出神,忽然玄关处传出声动,我迫不及待的回过头,看着靳楠霆从门口走进来,头发沾了点深夜的雾水,手上领着一个包装袋。
他看了我一眼,把床沿方面折放的桌子立起,将手上的包装袋放在上面,一点点的拆开。
只是靠近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味,其实我在苏醒以后饥饿感还没有那么强烈,但当美食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那种后知后觉的空腹感,让我有哪怕一头驴摆在面前,都可以吞进肚子里的错觉。
靳楠霆买的是一碗馄饨,搭配着素菜,味道都清淡的厉害,可能是担心我刚醒过来,吃油腻辛辣的容易消化不良,而且我胃一向问题很大。
他能考虑到这一点我确实意外了一下,在我眼里,应该说在任何人眼里,靳楠霆的生活方式比机械还要精准,他对待人的方式更是取决于利益,非常细腻的考虑风格与他完全不搭。
他的手指葱白又好看,将筷子塞进我的手里,那个时候我几乎没有考虑的能力,捧着碗把馄饨一个又一个塞进嘴里。
汤底跟馄饨都是温热的,入口刚好,我一口气吃完,连一点汤都没有剩下,等到我解决完一切,顺手摸了摸肚子才反应过来靳楠霆还在旁边。
那他是不是把我胡吃海塞的狼狈全部收录进了眼底?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靳楠霆,他果真在看着我,一时之间他眼底泄露出异常温柔的情绪,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唇角隐隐扬起的弧度告诉我没有。
等我再准备仔细看,他马上收敛住自己情绪,问我吃完了吗。
语气冰冷的和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我不自觉的扁了扁嘴,冲他点头。
他开始亲手去收拾我的剩饭残羹,在把它们全部都丢进垃圾桶以后,气氛突然又凝固了下来。
我看着雪白的墙壁,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如果有外人进入到房间内,一定觉得我们的相处,完全是两个频繁存在的人。
我很奇怪靳楠霆为什麽宁愿跟我大眼瞪小眼,也仍然选择待在我的病房里面,按理说这个时候他早应该离开,而且他明天还要工作......
思来想去也寻不到答案,也可能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想承认,给自己期望。
从桌面上勾过来纸币,在上面写了一段话,转头递给靳楠霆。
凑近一看才发现他眼底乌青明显,尽管丝毫不影响颜值,但能感觉出来他一定非常的疲惫,似乎连续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不由得心里紧了一下,我又将纸收回来,重新写了一段话,让他早点休息。
其实最开始我写的那段话,是在问他是不是对我感觉到愧疚,不然我也没有其余可以解释的,向来冷漠示人的靳楠霆,竟然会深更半夜陪我待在一间病房里。
后来转念一想似乎没有必要,靳楠霆是那种因为愧疚,就把自己身体安危弃之门外的人吗......尽管我不想承认是因为点什么,也只能承认。
人可以有千万种方式自欺欺人,但无论哪一种,我都没办法相信。
他接过去看了一眼,将纸张重新放到我手跟前,不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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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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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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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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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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