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安目瞪口呆。
古曼童疾速向蒋扬冲刺,越靠近蒋扬怨气越重,甚至凝成了灰黑色的烟雾,丝丝缕缕旋绕在古曼童周围。
他被做成了古曼童,被告知要听主人的话,才能早日摆脱苦楚投胎轮回。
可是这个主人,实在太坏!肯定是因为他自己打不过那个小明星,这才让自己去解决那个人!
想到自己到了那个小明星楼下以后的种种遭遇,小鬼忍不住“嗷呜”了一声,什么样的主人会这么坑自己的小鬼!?
小鬼心里没有人鬼之分,没有善恶观,也正是因为如此,养小鬼比较容易达成目的,但是也更容易遭到反噬。
古曼童冲到了蒋扬跟前,不管不顾地冲他伸手,本来想直接撕了这个男的,但脖子被勾魂索缠着,行动到底有些受限。
“吁!~”怀特拽着勾魂索,猛地向后一拉,小鬼猝然向后仰了一下。
这小鬼笨了这么多天,这会儿竟然十分机灵,向后仰的时候胳膊忽然拉长,奋力向前伸去——
数九寒天的,剧组的人就算再不待见蒋扬,也不能让人就这么浑身湿透干晾着啊,赶紧有人朝蒋扬走了过去,想招呼他去换身衣服,或者好歹擦擦身上的水啊。
蒋扬只感觉周遭一冷,一股阴寒刺骨的感觉袭上全身,好像有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他攥着衣领颤抖了一下,想喊助理赶紧过来,紧接着就感觉有一双冰凉干瘦的小手抓住了自己。
蒋扬狠狠一哆嗦。
他下意识想反抗,挣扎之间那双手紧紧抓着自己双手向下拽了一下!
——“刺拉”一声,蒋扬戏服的衣领破开一个大大的口子!
这一幕在剧组的别人眼里,就是蒋扬刚才神神叨叨地捂着自己衣领子,哆嗦了一下之后,又忽然一阵狂怒,暴躁地撕开了自己戏服。
众人:“……”
服装师呆呆地说:“你……你生气也不能,破坏戏服啊!”
怀特收紧勾魂索,小鬼被扯回了怀特身边,他捏着小鬼的脖子,提留着小鬼以防他乱咬乱踹,回头跟宁稚安抱怨道:“回头我得跟领导反应一下,勾魂索的设计还是有些不够鬼性,得把勾魂索改造成带松紧带儿的,省得我跟着跑了。”
宁稚安呆若木鸡,没怎么听怀特说话,他揉了揉眼睛,像是想要看清什么。
过了两秒,又粗暴地揉了揉,直把一双杏眼搓出一片红印来才罢休。
蒋扬胸前的那个吊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这么想的不止宁稚安一个人。
小周听说蒋扬在剧组又倒了霉,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他刚到就看见蒋扬扯自己衣领子那一幕,紧接着就眼尖地看到了蒋扬胸口处挂着的东西。
小周惊讶地问:“你这个吊坠,好像宁哥的啊……”
他嗓门一贯很大,这句话问出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间投向了蒋扬。
……
没过一会儿,某个著名的娱乐圈吃瓜论坛忽然冒出来一个帖子,标题吸睛,一下子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某明星他也许穿了品如的衣服!!!】
【Lz:楼主说某个知名剧组的工作人员,今天亲眼了目睹了一场大戏,我就用A和B来简称吧。
B是一个资源咖,最近负面新闻还挺多的,他平时也有点耍大牌,剧组的人也不是很待见他。ωωω.χΙυΜЬ.Cǒm
今天他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忽然被一桶水泼了个结结实实。一般人被泼到都会有点生气,或者赶紧换衣服吧?他的第一反应却是紧紧护着衣领,是不是很奇怪?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可能是身上有暧昧的痕迹,怕人看到发网上去,明星嘛,这反应也算能理解。
可是他身上还湿着呢啊,大冬天的多冷啊,然后我就看到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卧槽,我以为他冻得想原地撒尿呢,吓得我赶紧跑远了点。
谁知道接下来他忽然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以为他想打那个不小心泼到他的场务呢。】
【2L:???然后呢。】
【5L:楼主,快继续,这跟品如和A有啥关系???】
【Lz:这时候,同组演员A的助理忽然出现了,说B脖子上挂的吊坠像是A几年前丢的,B就说A是不是穷疯了没见过吊坠,给A气得眼睛都红了。
A平时在剧组脾气特别好,根本不是主动找事的性格,被B气得也有点较起真来。
关键是,那个吊坠要是很名贵也就是算了,可奇怪的是那个吊坠特别的廉价!!!
就像是小时侯算命摊的骗子卖的,十块钱一个说戴着保你死了以后能当王母娘娘一样,就那种特劣质的坠子。
所以真的很奇怪,如果不是A的,A根本没必要为了那样一个东西跟B扯皮。
结合B被泼水以后,第一时间紧张地捂着胸口的反应,我目前比较倾向于坠子是A的,就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门道。】
【8L:???啥玩意儿,A跟B,俩明星,为了一块劣质的玉坠吵起来了?】
【19L:失望,一看就是假的,散了吧散了吧。】
【33L:楼主你还不如编俩人抢限量的百达翡丽呢,把B编的做事前后矛盾,太古怪了。】
【68L:我懂了,也许楼主是卖玉坠的,过来打广告的吧???】
【98L:楼主,你别编了料了,我买还不行吗,你告诉我,我死了以后真的能变成王母娘娘吗?】
【Lz:我回来了,我真的没骗你们啊!!!好了B的金主马上要过来了,感觉事情要闹大了,估计过两天就会传开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是不是编料了!】
*
这世界上相同的吊坠千千万万,如果只是很相似的话,宁稚安不会那么笃定,那个就是自己丢的。
但是蒋扬手中的那个吊坠,边角处浅浅带着牙印的磕痕,却让宁稚安十分确定,这是他几年前在参加一个活动时候,不小心遗失的那个。
那时正逢他四五岁,在换牙的年纪,有一天听信了别人的忽悠,说咬一口吊坠,想见的神仙就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结果宁稚安结结实实地一口咬下去以后,孙悟空没见到,牙没了……
他打小就长得精致漂亮,从来没有经历过长得丑的时候,豁牙是他从小到大最大的黑历史。
宁稚安对那个牙印一直耿耿于怀,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虽然这个坠子不值钱,可也是贴身带了十几年的,现在看着坠子就在蒋扬身上,蒋扬还咬死了那就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又怎么会不生气。
怀特之前就觉得蒋扬身上有一点宁稚安的气息,现在看到这个吊坠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看蒋扬还倒打一耙说宁稚安穷疯了,怀特气得牙痒痒,甩着勾魂索恨恨道:“我还是放鬼咬死这孙子吧。”小鬼闻言獠牙伸出,虎视眈眈看着蒋扬。
不是宁稚安的他不惦记,可这明明就是他的。宁稚安一跟人吵架,眼睛就不争气的酸胀发红,他气汹汹问:“那个吊坠的磕痕里,是不是有一小块红色的印?!”
当时宁稚安咬完那个玉坠,牙掉了以后就看到里面有一块浅浅的红印,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流血了,伤心地哭了好久。
后来才知道那是玉里面的杂质,掉不下去的。
蒋扬闻言攥紧了玉坠,想也不想地说:“没有!”
剧组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但是看蒋扬之前奇怪的动作,不由得联想到了他当时是不是怕被宁稚安看见,这才宁愿像落汤鸡一样,也不愿意立马去旁边换一身干松的衣服。
刘满江老人精了,一眼就看出来蒋扬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肯定有猫腻。
“小蒋,你那坠子上有吗?你们俩说的都挺有道理,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如你大大方方让大家伙看一眼,我们也好当个裁判啊。”刘满江笑了下:“你是不是在气头上,看不清楚,要不然我帮你看看?”
*
导演室里,谢闻舟和姗姗来迟的季昭然相对而坐。
谢闻舟的助理陆元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针对剧组的补偿方案,提出的条件很诱人,总的想法还是想保住蒋扬的戏份。
季昭然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
这部戏新悦有投资,季昭然有很大的话语权。就算没有投资,季昭然的身份摆在那,他的话本身就举足轻重。
陆秘书说完,导演室安静了片刻。
周唯鱼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季昭然,明白季昭然的意思以后,周唯鱼朝谢闻舟笑了笑:“谢总,咱们也认识好几年了,你给我的戏投过资,我的戏也给你赚过钱,合作一直挺愉快。”
“小蒋我确实挺想留下,但是现在观众已经因为小蒋视频里的话,扬言这戏有蒋扬他们就不看。小蒋嘛,众星捧月惯了,说了几句自己的心里话,但是观众不认同啊,大家都是打工人,都是小蒋笑话的那种普通人,肯定会抵触啊。”
“这一部戏,是大家的心血,是各方的投资,我不能为了保住小蒋,让所有人的投资打水漂啊。”
这种场合,不说话的才是真的有话语权的人,谢闻舟听周唯鱼说完以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抬眸,又看向季昭然:“蒋扬确实是做错了事情,他的观念也不对。所以我才想让他留在这个剧组,在周导和季总的教导下,好好受一点磨砺。至于剧组的损失,我愿意给大家去承担。”
“怎么教他做人是你的事,别人没那个时间和义务。你教不好,总有人会让他栽跟头。”
季昭然深邃而俊美的五官被窗边透来的薄光描上一圈浅浅的金边,他语气平静而从容,眼神却丝毫不让步:“那个蒋——”
周唯鱼头疼地提醒:“蒋扬。”季昭然跟蒋扬的对手戏不多,他精力很大程度的分给了另一个人,到现在连蒋扬的全名都没记住。
“蒋扬,他不可能继续留下来。”季昭然道:“剧组的损失你也承担不了,一部戏会让多少演员心怀希望,这不是用钱衡量的东西。”
谢闻舟笑了笑:“季总家大业大,还要照顾同组演员的前程,真是辛苦。”
季昭然勾唇:“应该的。”
“其实锐意跟新悦不少演员也有合作,”谢闻舟说:“如果季总愿意,新悦的演员待遇在锐意集团会更好。”
季昭然屈指轻扣在桌面,他骨节修长,因为这个动作,薄薄的肌理略微紧绷,更显得分明而好看。
他散漫地和谢闻舟对视,又似乎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蓦地,季昭然笑了:“你能给他们的,你觉得我就给不了?”
导演室隐隐陷入了一种僵持的局面,其实也不算僵持,结果会如何已经很分明。
陆秘书在谢闻舟旁边站着,默默垂下了眼眸。
手机忽然传来了一声震动,陆秘书安静地看了一眼收到的消息,然后弯腰,在谢闻舟身边轻声说:“蒋先生似乎和别人发生了一些矛盾,您要不要去看看?”
谢闻舟眉心微皱,两秒后,他朝季昭然和周唯鱼点了点头:“季总,周导,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有点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
……
谢闻舟走后,周唯鱼叹了口气:“这蒋扬又跟谁起矛盾了,怎么这么能惹事。”
季昭然嗤笑一声。
刚才陆秘书虽然压着声音,但是导演室的人也都能听见。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别让他欺负人。”
周唯鱼问季昭然:“你去不去?”
季昭然反问:“我为什么要去?”
“行吧。”周唯鱼心想这都是身为导演的他惹不起的爷,周唯鱼认命地准备往外走,拿起手机才看到刚才刘满江给他发来的信息。
周唯鱼诧异道:“啊?小宁跟蒋扬吵架了?”
季昭然指骨收紧,站了起来,他颀长而挺拔,一下就挡住了周唯鱼的路。
不过周唯鱼也没注意到,他拿着手机继续惊讶地说:“还把小宁气得要哭了???”
周唯鱼连忙给刘满江发消息,让他护着点小宁,自己马上就到。
等周唯鱼发完消息再抬头时,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偌大的导演室,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他自己。
周唯鱼迷茫地摸了摸脑袋。
“人呢……刚才还在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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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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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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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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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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