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从身后拥住她,轻吻她的耳侧,“刚刚来客人了?”
“嗯,向局长,问问案件有关情况。”
林清韶点点头,与她十指相扣,“这几天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
他忽然叹口气,“没想到易家和杨家就这么倒了,当年是何等风光。”
林桑没说话,日月流转,没有谁能永远享受命运偏爱,永远站在顶端。她想,几十年后的自己会是怎样,是否会像今天的杨月桑一样,被新的一代击败,最后黯然退场,离开自己拼斗一生的地方。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林清韶轻声开口,“在想什么?”
“想以后的事情。”
“以后?多久以后?”
“几十年后,我们快老死的时候。”
林清韶笑道,“那未免太远了。”
林桑转头看着他,忽然想,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真的爱自己的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三年来点点滴滴的相处,再加上那些股份,即使是林桑,说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
“清韶,”她忽然开口唤他。
“嗯?”
“你会为了我杀人吗?”
林清韶有些惊讶,他笑了笑,“当然不会。”
“你会为我去死吗?”
林桑从没有问过他这种问题,林清韶有些难以招架,听到这个问题时,他明显犹豫了,片刻后,他神色有些迷茫,“我不知道。”他看了看林桑,忽然反应过来,“我是不是应该说会?”
林桑笑了笑,“不,这个答案就很好。”
几天后,在林桑的牵线下,郑局和向阳一起吃了顿饭,郑局很是欣赏这个年轻人——他的正直敏锐酷似当年的秦深,却比当年的秦深懂人情世故。
至于这件案子到底还要不要查,要怎么查,林桑并没有听,那两人气氛热络起来后她就离开了,不过郑局是老江湖了,这件案子的结果一定会让大家都满意。
“喂!”
林桑听到有人叫她,与此同时也感到背后有什么东西袭来,她侧身躲过,定睛一看,原来是颗栗子,她抬起头,看见易遥站在喷泉边。
阴魂不散。
她转身就走。
易遥追上来,“为什么看到我就走?”
“易家都倒了,你却真够悠闲的。”
“那烂摊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易遥摊手笑着。
“难道你不姓易?”
“天下姓易的多了去了。”易遥走到林桑身侧,“如果当杨家肯听我的再去做一次检测,也不至于被你反将一军,现在她们也只能断尾求生了。”
“那也强过与虎谋皮,”林桑停下脚步,“你很闲吗?”
“当然不是,我很忙的。”易遥笑着,“但我愿意把时间花在你身上,浪费也好。”
“今天有点儿热,你觉得呢?”
“什么?”易遥抬头看了眼太阳,一时不防,忽然被林桑猛地一脚踹进了喷泉池中。
巨大的水声惊动了旁边的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略有惊愕地朝这边看来。
易遥从水里站起来,浑身湿透,万分狼狈,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抬眼望去,林桑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他冷冷地环视一圈,看热闹的见他面色不善,都纷纷收回目光。
他刚刚从水池里出来,两个便衣警察走了过来,他们压低声音,“易先生,我们会尽全力保障你的安全,但请你也配合我们的工作,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总是甩掉我们独自行动,那些人并没有全部落网。”
易遥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好。”
另一边,林家。
“你说林桑是不是生气了?”
“哥,你也太呆了吧,”林菀躺在沙发上,手指不停地划拉着手机,“这种问题你怎么能说不知道呢?下次注意点儿。”
“少废话,我问你她有没有生气。”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你要是怕她生气,就去哄哄呗。”
林清韶叹口气,暗叹自己不长记性,明明知道林菀只能说出这些没用的废话,为什么还总是来找她支招。
“算了,不说这个了,星海的竞标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但还有些细节没敲定。一会儿我把资料发给你,你自己看。”
“多用点儿心,这也算是你接手的第一个大项目,做不好以后很难服众的。”
林菀默默点头,“我明白的。”
另一边,林桑终于在繁忙生活中寻得一点缝隙,抽出时间去看宋墨城。
她刚刚下车,就听到院子里一片喧闹。
“臭小子你给我滚下来!”黄毛气急败坏地追在车后。
车里的宋墨城看着后视镜里追赶的身影,嘿嘿傻笑着,又踩了一脚油门。
“这是在闹什么?”林桑看了眼车子,“墨城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黄毛气喘吁吁地停下,“他……他根本就不会开!”刚刚他一时没看住,宋墨城就溜了进去,开着车满院子转,看得他心惊胆战。Χiυmъ.cοΜ
“墨城!”林桑喊了一声。
“姐姐你来啦!”宋墨城探出头,朝林桑挥手。
“把车停下。”
“哦。”宋墨城踩住刹车,径直开门跳了下来。
黄毛赶忙跳上去换回空挡拉住手刹,把车子熄了火,又把钥匙别在腰间。
“姐,你说说这小子!最近越来越能闹腾,上个星期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电路间玩儿,差点儿触电。还有上次,他拿着菜刀放到自己脖子上比划,姐,你可得说说他,我们说话他都不听!”
宋墨城扣着手指不说话。
林桑看了眼黄毛,“你先去歇一会儿。”
黄毛离开后,林桑无奈摇头,“你明明知道这些很危险,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宋墨城挠头,笑道,“我……我也不知道,看见了,就想这么做。姐姐,你不要生气。”
“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能又有很长时间不能来见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失落地低下头,许久不说话。
“黑……黑也要走了。”
“走?它要到哪里去?”
“不知道,它说它要走了。”
林桑带宋墨城去看过精神科,大夫说他一切正常,又带他去驱过邪,大师说他身边没有邪祟,林桑也弄不清楚这个黑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可是现在听宋墨城这么说,她忽然有些不安,思量片刻后,她把林老爷子送她的那块玉佩拿出来,戴在宋墨城脖子上,“戴着这个,不要摘下来。”
宋墨城捏着玉佩看个不停,似乎很喜欢。
“姐姐,我画了画,你来看看!”
林桑点点头,跟着他进了画室。
“你看,这是我给黑画的。”宋墨城指着角落的一张画,林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是一个模糊背影,黑黢黢的,看不清楚,却又有些熟悉,“姐姐你看,是不是很像?”
“我都没有见过它,怎么知道像不像呢?”
“没有啊,黑说你们见过面的。”
林桑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离开画室时,似乎真的在宋墨城旁边瞥到了一团模糊的黑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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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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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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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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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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