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事已高，寿元将近，这些年越发喜欢跟小意追忆往昔。如今向云泠说起他们三山宗的事情便有些夸夸其谈，絮絮叨叨。
这阵子赶路枯燥，云泠耐着性子听着，就当是解乏了。
云泠这姿态，倒是令连贯胆子又大了一些，对一些陈年旧事更加添油加醋地说着，惹得连小意频频翻白眼。
一个时辰后，云泠倒是摸清了三山宗这个破败宗门的前世今生。
将连贯的话打了半折，云泠将三山宗的信息归纳了一番。
当年三山宗应该在中麟洲算是一个中等偏下的宗门，也曾经辉煌过。只是，当最厉害的长老飞升神界后，他们的日子便开始一落千丈。后来历代传承越发不济，人才渐渐凋零，直至落寞。
到如今，便只有连贯和连小意两个修士。云泠扫了一眼行将就木的连贯，越发觉得若不是他捡到了连小意将其收为弟子，这三山宗恐怕就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了。
许是见她是救命恩人没有设防，亦或是他们三山宗已然落寞无需遮掩，连贯又提到了很多三山宗的秘辛。
传说，他们三山宗当年开山立派的祖师爷好像是个半妖。云泠想到了夜如湛，不由得问道：“你们仙屿界的修士是如何看待半妖之体的？可是会看不起或者天生憎恶此人，会将其杀之后快？”
在妖皇寻找八大宗门合作之后，龙佑界的修士渐渐与西荒妖修有了接触。他们对西荒的秘辛不一定知道几分，可西荒的八卦却是知之甚详。
许多修士就算修为不如夜如湛，一旦知晓他是半妖之体还是会轻视他，更有甚者还会憎恶，觉得他人不人妖不妖，不该活在这世上。
不仅是八大宗门的修士中有这样看法的人，就是西荒有许多妖也是这个态度，若非夜如湛是妖皇亲子，恐怕早就被那些厉害大妖撕成了碎片。
连贯此时谈兴大起，倒是没有注意云泠这句“你们仙屿界”。他笑着摆摆手：“天生憎恶算不上，杀之后快全看修士是不是自己想要杀，旁人的想法别人哪能左右得了？至于看不看得半妖之体，不都是看他厉不厉害吗？”
云泠点点头，继续听他扯到了西镜。
“妖修虽然是妖兽修炼而成，但是妖修和妖兽是不同的。能修炼至化形成为妖修的妖兽，种族血脉和天赋都是极为特殊的。你可见过一头普通的牛能修炼成人的？西镜那些妖修原身来历皆不凡，据说西镜圣殿那位圣尊原身就是一头火凤凰。”
连贯说着，一脸向往道：“你说这样的凤凰血脉幻化成人后，找一个厉害的人修生下一个半妖，这孩子得多么强悍？谁敢轻贱？”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大出云泠所料。这一点，仙屿界也和龙佑界不同。
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但愿西镜真能成为西荒的乐土，也不枉他们万年的求索。
“听说西镜那的妖修，男的比女的还要好看，也不知真假......”
云泠清了清嗓子，打算连贯的天马行空继续问道：“你不是说你们祖师爷是个很厉害的炼丹师，就连妖兽的丹药他都会炼，那你的历代祖师爷们就没一个将他的炼丹术传承下来的？”
若是传承下来，就凭着能治疗灵兽伤势这样的丹药，这三山宗应该也不会这般穷困潦倒了。
连贯闻言立刻反驳道：“我们三山宗可是兴旺了好几代的，怎么就没有传承了？”
云泠挑眉，不说话。
连贯振振有词：“若不是其中一代祖师爷没有火灵根，炼不了丹，其余的长老在丹道上也没什么天赋，我们三山宗又何至于此。”
他是听过师尊将过这段历史的，每每回味这段历史就会扼腕不已。
可惜了啊。
“一代不成，后面的几代弟子都不成吗？我还是头一次听见后进弟子能力不足不能令宗门强盛就怪上代祖师爷不行的。总该是后进弟子自己不努力想办法，没有作为才是。”
连贯老脸一白。
他觉得云泠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期期艾艾地向云泠解释道：“许是口耳相传之间出了差错，历代的祖师爷后来也有几个是会炼丹的，但是就是没了上一代的亲自指点，怎么炼都炼不好治疗灵兽伤势的丹药，后来索性就慢慢放了手。不过，该想的办法，该做的努力祖师爷们还是想了的，他们......”ωωω.χΙυΜЬ.Ｃǒm
连贯一下子从石凳上跳了起来，他顾不上对云泠是否不敬，指着她颤巍巍地问道：“你在套我话，想学我们三山宗的炼丹秘术。”
云泠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啊，我确实想学贵派的炼丹术——治疗我的灵兽。”
云泠这番坦诚倒是令连贯不知怎么办了。
救命之恩用一张丹方相报，委实轻了些。但是历代掌门皆有令，丹方乃三山宗立派根本，就算历代弟子琢磨不出这丹方的奥妙，也要一代代传承下去，不可以示于他人。
见连贯脸上的纠结太过明显，云泠便问道：“可是有难处？这丹方不让人看？”
连贯点头：“云真人，你救了我和小意的命，区区一张丹方又怎么能偿还你的恩情。只是，我向我师父发过誓的，不能将丹方交给旁人......”
“哦。”云泠了然点头。
连贯松了一口气，不纠缠就好。
云泠突然抬起头说道：“只是我觉得这救命之恩也不算小了，是不是总该有所表示才好？当然，我一向不是个挟恩图报的人，权看连掌门心情了。”
连贯皱着眉，将他储物袋中的东西全都过了一遍，没找到能作为孝敬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看庄永昌那个储物袋里有些什么，要不打开看看？
连贯正想着这样做会不会太失礼了些，耳边就传来云泠轻飘飘的声音。
“我前些年帮了一个宗门一点小忙，人家非得许我一个客卿之位......”
连贯眼睛一亮。
客卿之位？无本的买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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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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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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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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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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