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朝算了,我倒是不怕为你鞍前马后,正面应敌也好、背后给你阴人也成。但……”

  她顿了顿,叹息道:“只怕你会饱受争议,让你难做。”

  本身,女帝的身份很难让人心悦诚服,再让一个皇子妃入朝为官?

  柳拭眉要招惹多少麻烦?

  偏偏,柳拭眉还真不怕:“那也得看情况吧。”

  迟疑片刻,她又道:“西魏国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我生了孩子之后,还有那么多事要操持,只怕会有很多事顾不到边。后宫……不管怎么说,也算后宫吧,交给你来安置。”

  先皇的后妃还没有安置妥当,还有其他皇子、公主什么的。

  就算是安置妥当后,依然还有很多琐碎的事需要有人负责。

  那些打理内务的事,柳拭眉做得真的是很烦的,她更喜欢在外面奔忙,那些家长里短,她不是做不好,而是不想做。

  见她这么说,温书青很果断:“行。这些事我来做,也省得我太无聊了。”

  以前的三年多里,她操心的基本是怎么照顾皇甫霖那个病秧子,还有就是皇甫霖成天给她找茬。

  好歹她有事做。

  可现在不一样了,皇甫霖病逐渐好了、不但不找茬还成天粘的不行,她反而感觉太闲了。

  有种满腹才能无处施展的感觉!

  柳拭眉派事给她做,正好。

  她又道:“还要,阴私的那些事,你不方便出手,就让我来。”

  皇甫令尧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算他回来了,很多阴私的事,也不方便让他来做。

  就让他们夫妻俩做点什么,也当报答吧。

  “我好像记得,你原先还想为定王讨要封地来着?”柳拭眉打趣她道:“现在不想走了?”

  “本来是想离开是非地。但习惯了帝京,你让我去哪里封地,能舒服?”温书青叹了一口气,道:“留在帝京有点事做,有陛下护着,我也不担心太多了。”

  有人聊天,确实能够转移注意力,时间就这么流逝。

  这边,皇甫厉已经做好准备了,走过来,道:“先做一场消毒。”

  温书青站起来,让开了位置。

  女医过来,给柳拭眉腹部进行消毒,还有上麻药。

  皇甫厉看了一眼温书青,又道:“定王妃,你去外间等候吧。”

  “为何?”温书青不解,还以为这是皇甫厉对自己的敌意。

  皇甫厉解释道:“定王妃尚未经历生产,未免让你留下阴影,还是不要看着的好。”

  剖开肚子这么血腥的事,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人,看到不怕才怪!

  将来她自己面临生产的时候,可能会很有压力!

  温书青朝柳拭眉看了一眼,意思还是要听柳拭眉的。

  柳拭眉闭着眼睛,道:“对,你去外间,帮着定王也好。没有你镇着他,那牛脾气万一被招惹起来了,怕不是要翻天。”

  温书青想想也是,便出去了。

  这边,女医在为柳拭眉消毒,并且,在产床中间挂起了一片幕布,从胸部分开两边,隔开了柳拭眉去看自己伤口的可能,以免对产妇造成太大的压力。

  “没有先进医疗设备,血压脉搏什么的,没有办法控制。”皇甫厉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他穿着洁白的大褂,头上也带上了白布帽,将头发捂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两个眼睛,和鼻子、嘴巴,俨然就是产房里的主刀大夫的样子。

  他跟柳拭眉说道:“拭眉,要不要让你睡过去?”

  时代技术限制,即便他们研究出来了麻药,也没有现代的那种全麻和局麻的功效那么好,毕竟那些麻药是通过注射入脊柱,达成了麻醉,让接受手术的人只知道有东西在动自己,却不知道疼痛。

  可现在他们没有这个技术,只能是口服麻药,另外在要下刀的地方上麻药。

  这样的效果是有,但柳拭眉依然可能会感受到疼痛!

  一刀一刀地切开,哪可能麻醉到最里面的子宫?

  好在,这一点上,祁阳站了出来:“我给徒弟上止痛针阵,会好些。”

  “也好。”皇甫厉点点头,道:“祁老,请。”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慕将离,道:“大国舅,请你帮忙注意她的脉搏,若有不同寻常的反应,请及时告知本王。”

  慕将离严肃地点点头。

  老实说,他现在非常紧张。

  他马上要当舅舅了,但新生对他来说不重要,还是妹妹更重要一些!

  一切准备就绪。

  女医打开了产床上方的夜明珠——由无数颗夜明珠拼成的一个硕大的灯盘,取代了现代医疗的无影灯。

  产房内正在进行手术,而产房外面的人,却更紧张!

  梁巍根本坐不住,在中庭内走来走去。

  绕得王氏头都要晕了:“父亲,你且坐下吧。你这样担心无济于事,反而乱了咱们的军心不是?”

  一说乱了军心,老爷子再怎么急躁,也只能顿住脚步。

  他烦得很,道:“我怎么才能冷静下来?我怎么坐得住?你们是怎么坐得住的?”

  王氏:“……”

  她们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怎么坐得住的?

  大概就是,只知道柳拭眉是要剖腹,却没有想过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过程。

  所以,很多时候,无知是幸福的。

  她们虽然也很紧张,好歹还压得住。

  老二家的殷氏本是个急性子,打趣道:“老爷子这怕是以前生了七个儿子,也没有怎么紧张过呢?”

  “那倒不是。”有话题可以聊,梁巍坐不住是坐不住,倒是可以站住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生老大老二的时候,我也跟现在这样紧张。之后都习惯了……另外,也就是生如意的时候了。”

  提到了梁如意,众人都静默下来。

  尤其是王氏与殷氏。

  她们俩过门早,梁如意还没嫁给柳赋昀之前,他们姑嫂关系还是很好的。琇書蛧

  “哎呀老爷子,你可千万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到这些!”殷氏又说了句。

  “对对对。”梁巍点点头。

  他仰头看着天际,道:“唉,这时候应当紧张地在这里走来走去的人,本该是令尧啊!他这家伙倒好,都让老夫来代替他了!”

  “无影灯”打开,已经过去一盏茶功夫了。

  外面的众人正在坐立不安地等待,里面的人都秉着呼吸忙碌。

  突然,外头一片嚷嚷:“滚开!老子你们都不认识了!

  一听到这声音,梁巍狠狠一愣!

  王氏脸上一喜,道:“这是……”

  皇甫令尧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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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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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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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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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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