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坐在象征帝王权势的高台前,偌大的大殿,伸手所及之处,皆是明黄的色调,就连那几个石柱,都是裹了明黄的色调,上边雕刻着一条条金色飞龙,凌厉的伸着龙爪,长长的龙须触到天花板出,一双明亮的眼珠,睁得大大的,好似盘旋在上空,注视着低下之人。
恢弘壮阔的建筑,绚丽辉煌,他的身后,依然靠着一把龙椅,上边就连俯首,都是雕刻成了龙头的形状,那般的威严庄重。
可在宇文皓的眼中,却成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压抑着他疯狂滋长的内心,帝王的枷锁,囚禁了他人生的大半。
他手腕飞转,置于桌案的画卷便隔空飘起,旋即飞向他的前方,卷着的画卷,随着他伸出的右手缓缓卷开,一张倾城的容颜随之跃然眼眸,峨眉轻扫,眉目含笑,红唇轻勾,每一颦一笑,都带着优雅的气息,动人心魄。
两个月过去了,可依然没有她的消息,他知道,她是不愿让自己找到。
“雅儿,你可是在怪朕?”他凝视着画中的人,喃喃自语,心中的伤痛,唯有在深夜才展露,那可心,因缺了她的存在,而彻底枯萎,徒留下一抹空壳。
元寿战战兢兢的进来,他自是有觉察宇文皓这两个月来的变化,每每到了深夜,只要他没睡,便是对着这幅画,一看便到天亮。
起初,他还劝着,后来,不论他怎么劝,宇文皓都听不进去,甚至有一次,元寿偷偷的将画卷给藏了起来,宇文皓得知后大发雷霆,竟狠狠的让他自行去领了五十大板。
这是唯一一次,宇文皓罚他如此之重。
后来,元寿看着,也不再劝,可今日,若不是外边的人催促,他断然不会来打扰。
元寿颤巍巍的上前,在他下首轻声道:“皇上,皇后娘娘派人过来,问皇上什么时候过去?”
早在元寿进来之时,宇文皓便将画卷收了起来,这时听着他嘴里说着自己最不愿见的人,黑眸倏然一眯,危险的光芒自眸光深处不断溢出,隐隐的怒意,凝聚在眼底,一触即发。
皇后,又是皇后!
当初,他之所以答应韩氏立韩嫣为后,不过是为了逼出那个人,可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她依旧没有出现。
而当晚,失望之极的他,自是独自喝着闷酒,一向酒量过人的他,竟是三杯下肚,已然醉的不省人事,而他是怎么躺在嫣霞宫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恼怒,他厌恶她的算计,可终是因着韩家的地位,压了下去。
只是,自此之后,他便再没踏入嫣霞宫半步,也不再临幸后宫中的任何一位嫔妃,所以的精力都花在朝堂上。
即便那个人如此狠心,依旧未曾出现,可他还是止不住的想她,有时便会去羽月宫坐上一坐,而这一坐,往往便是一整夜。
“皇上?”元寿瞧着他的神色,知又在想昭仪娘娘了,忍不住轻唤。
宇文皓恍然回神,脸上的神色有些不佳,俊颜染上不耐,挥挥手,一如以往的无情:“朕不过去。”
这样的结果,早在元寿的预料中,如此的情景,似乎预演了无数遍,而没一遍的答案,都是一致的,甚至不用去猜有什么意外。
正当元寿准备退下去回了韩嫣派来的人时,头顶上方的人却再次开口了:“等等,明儿个你去库房看看,有什么金银珠宝首饰的,取个一两件给送过去。”
“需要给各宫娘娘送去吗?”元寿一愣,有些参悟不透他的意思,以为是自己耳背,听岔了,再次确认一遍。
“不用。”
嫣霞宫内,韩嫣一身大红色亵衣,丝质的绸缎,将她有致的身段突显的越发完美,纤细的柳腰不盈一握,眉眼含笑,也不知是怒极反笑,还是当真有这么开心。
她听着灵儿回来的复命,只是笑了笑,随即转身往床榻走去,手自然而然的落在平坦的腹部,似有若无的轻抚。
“娘娘,难道您就不生气么?”灵儿有些不明所以,都两个月了,皇上自从封后那天踏进过嫣霞宫外,至今一步都没有踏进过,可她看着自家娘娘的脸上,也不见生气,真真是主子心,最难猜。
生气,生什么气?
韩嫣笑睨了她一眼,随后在床榻上躺下,身子半靠着床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一脸怒意的灵儿,摇摇头:“你啊,看着聪明有时候却愚钝的很。”
她是料定了宇文皓不会过来,如今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心,分给她一分。
可如今,对韩嫣而言,他的心,给了谁,都不重要了,她拥有了皇后的尊贵,给家族亦是有了交代,至于她的肚里,也已然有了他的骨肉,母凭子贵,只要她的肚子争气,她的后位只会越发稳固。
再者,如今王炎自立拥王,丝毫不念及在宫内的王瑾,太后一怒之下,念其多年来静守本分,还算孝顺,便将她打入了冷宫。
如今宇文皓不再宠幸后宫妃嫔,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人能够危及到她的后位。
只是,这个孩子,现在是断然不能让他知晓的,孩子还未满三个月,若是他不要这个孩子……
不行,无论如何,她也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思及于此,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
灵儿顺着她的目光不由落在她平坦的腹部,脑海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过来:“娘娘,你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皇上怀疑,而你明知皇上不会来,所以才会……”
当日,她犹记得韩嫣查出有身孕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欣喜,有顾虑,有愁思,千般心境都在她的脸上一一展露,可最后,喜悦终是冲淡了不快。
韩嫣轻笑,没有开口反驳,自然是默认。
没有想到,事隔多月,阴谋算计,这些丑陋的东西,一向是她所不喜的,可如今,她去也用的顺手。
韩嫣的脸上,忍不住挂着嘲弄,暗笑自己的可笑,亦或可悲。
“可是,这会娘娘的肚子还未显怀,再加上虽是春天,可衣物穿的还是厚实些的,若不细瞧,自然不会觉察,可等到三个月后,肚子渐渐明显,到时也是夏天,衣服穿得少了,如此大的变化,一目了然,定然是瞒不住的。”灵儿想着,不免有些担忧。
“那时,也就不必瞒了。”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到了那时,过了头三个月,孩子不容易流产,而他若是真厌恶,也不会冒着让母体有生命危险而强行引流。
只是,韩嫣却算错了,她错算了他对那个人的在乎,在乎到连言昭说的每一句话都铭记于心,在乎到他向她许下的每一个诺言,都谨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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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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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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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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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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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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