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宫道上,太后韩氏闻讯赶来,脸上的神色阴沉的骇人,如炬的眼眸散发着无尽的怒火,一张红唇紧抿,浑身上下渗着一股凛冽的气势,皇室的尊崇与不可侵犯,在此刻淋漓尽显。
她脚步急促,目光直视着前方,一身暗红色的宫装,裙摆绣着巧夺天工的凤凰,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着步态而连连翻滚,昭阳殿内的宫女,见着是太后,纷纷弯腰向两侧让去,恭敬行礼,低垂的眼眸不敢多看一眼,屏息凝神,待得她走过,才方敢抬起眼眸,往那道挺拔的身影看上一眼。
太医们见着是太后,纷纷上前行礼,脸上的神色各异,却不免都染了一抹凝重。
韩氏不慎耐烦的摆摆手,目光朝着床榻上昏睡的人望去,眉宇间一闪而逝的无奈,稍纵即逝,锐利的眸光渐渐暗沉,缓步想着床榻上的人走去。
“皇上可有大碍?”她侧身在床沿坐下,那张倒映在自己眸底的俊颜,深邃的五官好似刀刻一般内敛,往日精光四射的眼眸因着此刻紧闭而少了一分凌厉,摧去往昔不容抗拒的威仪强势。
胡太医抹了抹自己的胡须,微微上前,躬身道:“启禀太后,皇上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上旧伤复发,才会导致血流不畅,只要稍加调养,并无大碍。”
“嗯。”她淡淡的应了声,听不出喜怒,修长白皙的右手,微微扬起,对着他们挥了挥,“都先下去吧。”
一时间,静谧的空间,仿佛瞬间凝结,韩氏凝望着那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心头百转千回,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劣的杀意,那股破釜沉舟般的势在必得,相信若不是亲眼看着言昭的尸体,她定是不会再放由她胡作非为。
云戈接壤北淀的边境,坐落在群山之后的行馆,在巍巍掩映的群山中露出冰山一角,那里,作为暗夜阁总部的落脚,自是显得格外神秘而高深。
空旷的山谷,传来布谷鸟清幽的鸣叫,山间溪流涓涓流淌,远山的瀑布,汇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天朗气清,竟是于外界截然不同的气候,好似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竟无半点寒意。
山头,言昭依旧一身白色男装,隽秀的容颜迎风而立,一双凤眼因太阳的直射而微微眯起,好似墨色的宝石,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幽幽光芒,双手负于身后,细长的身段,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就要这般乘风而去。
她的身后,单笙佑一袭黑色缎袍,乌黑的墨发以一只银簪高束,比女子都要冷艳上几分的容颜,因触及她那股飘逸的气息而微微冷下三分,斜飞入鬓的浓眉不自觉的轻皱,透着暖意的风一吹,吹起两人的衣摆,随着将那似有若无的幽香,传入他的鼻间。
言昭嘴角微微一勾,身形未动,却好似已然知晓,勾起的红唇宛若林间的风声,幽幽冷冷的传入他的耳内:“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看来是北皇出战的时日了。”
那道已然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的身影微顿,脸上的神色一闪而逝的迟疑,随即隐没在幽深的眼底,那犹如神袛般屹立山间的男子,心头,却因为眼前之人而微微起了变化。
单笙佑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站,视线越过层峦叠嶂的山峰,望向东方冉冉的日光,幽深的眸底,似有千道万道的光芒从眸底溢出,瞬间,一股无形的迫人气势在周身凝聚。
如此俊美绝伦的男子,刀光剑影中依然稳如泰山般屹立不倒的身形,完美到无可挑剔。
言昭微歪着脑袋,斜睨着眼前的男人,那自有侵吞万里山河的野心,拥有世间最为卓越的气势,却也更为令人难以琢磨。
至今,她都未曾明白,他为何会挑上自己,明知那荒谬的传言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却不惜身闯他国,更是连暗夜阁如此隐蔽的事件都让自己知晓,
“哦,看来夏姑娘比朕更希望看到这场战役被挑起?”他眉眼轻挑,似笑非笑的眸底印染出她凝视自己的容颜,嘴角的笑意旋即越发的加深,毫不避讳的迎视上她探究的眸光。
言昭双眉微不可查的轻皱,低垂着双眸,长长的睫毛投下寸寸阴霾,遮住了眼眸深处一闪而逝的幽冷森寒,思忖了片刻,转而再次抬眸,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对于他称呼上的转变,没有不悦,只是颇有几分不习惯。
“北皇的心,一向很宽,不是?”她轻笑,莞尔扬起的嘴角,流淌过细细的笑意,竟如漫山开遍的山花,酴醾而开。
“若是朕当真攻下了琉栖,这份大礼,夏姑娘可是会受?”他的视线悠远清冽,宛如来自山的对面,幽深不可测。
言昭眸光微变,脸上的笑意渐渐消褪,随即染上一丝愁绪,凝眉不语。
他的野心,她一直都明了,可如此直白的表露在自己面前,确实第一次,言昭不由深思,他攻占琉栖背后的目的,究竟为何?
的确,如今的局势,云戈对战翟墨,三国本该势均力敌,可因云戈之前攻克了琉栖,致使兵力难敌翟墨,而翟墨太子古墨,更是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主,所用手段更可谓是残忍过激,云戈一时处于劣势,在所难免。
若是在这样的时刻,北淀出兵琉栖,就等于是要切腹取卵,等同于让云戈腹背受敌,除非,他就此舍弃琉栖,以保云戈。
“莫不是,依然舍不得?”他看着她变幻不定的神色,低沉的嗓音有如二月的初雪,暖暖中总透着一股凛凛的寒意。
言昭似笑非笑的对上他的黑眸,嘴角勾起一抹残碎的笑,讥诮道:“如此天方夜谭的话,北皇哪里绉来的!”m.xiumb.com
他淡漠的点点头,视线再次移向前方:“不是就好,大军后天出发,到时你和朕一起,别妄想临阵脱逃。”
“你打仗,我去做什么?”她猛然睁大了双眸,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
“有个现成的军师不用,岂不可惜?”他笑容肆意的扬起,宛若经能工巧匠雕琢出来的面容上,有一丝裂缝,继而漫天的危险气息从中不断溢出。
言昭眸光微冷,淡漠的收回视线,心中自是清醒异常,这绝非是他真正的目的。
当然,单笙佑有一点没说,要想真正的摧毁宇文皓,她言昭便是一张最好的王牌,这一点,许是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这个理由,不知在何时起,即便想想,都不禁带了恼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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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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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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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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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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