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城门,便加快了脚步,言昭有些受不了那过度的颠簸,头晕晕的,很是难受。
昏昏沉沉间,马车逐渐放慢了步伐,最后在郊外一所僻静的别院门口停了下来,云落搀着言昭下了马车。
只是,刚下马车,言昭抬眸的神色便陡然一变,本还算和颜悦色的小脸,随即冷了下来,目光多了份冰霜覆盖,却是毫不避讳,直直的注视着。
反观云落,眸光随即低垂,神情满是不安,又经不住心头的揣测,眼睑轻抬,小心翼翼的往对面瞄去。
那里,同样停着一辆马车,只是相较于他们的简单朴素,那辆马车虽已经做到了低调,却依旧足够的奢华,马车旁,男子一袭月牙白长袍,腰间束着玉带,左边别着一块象征身份的翠玉,通身翠绿通透,双手负于身后,如此姿态,像是已在此等候多时。
“皇……”上。云落正欲行礼,却被宇文皓阻止,身边元寿更是通灵了一般,轻易便能猜到主子的用意,忙上前领着云落退到一旁,远远听候差遣。
安静的古道,只剩下两辆相对的马车,以及马车旁迎风而立的两人,四目相对,倒是过境千帆,别有一抹心境涌心头。
至于顾晟,说他是最为识趣的,人刚到便闪了无影,说他最为不识趣,那也不过,这会正不知在哪个角落偷偷观察着,以此为乐呢。
言昭神色坦然,眨了眨眼眸,有些无奈,率先打破这怪异的沉默:“皇上如此大费周章,不会只是为了和言昭站在这风口,吹着冷风的吧?”xǐυmь.℃òm
“雅儿,你非得每次见着朕,都这么和我说话吗?”宇文皓的眸光微微闪动,眸底涌上一抹黯然的伤感,只是被他巧妙的掩饰,仿若那抹哀伤,从未出现过。
言昭脸上的戒备是如此的浓烈,那种用陌生的眼神望着他的神情,是如此的刺痛他的心,以前那个对自己永远都是满心欢喜的小言昭哪去了?
宇文皓是强势的,是狂傲的,在他的认知里,始终觉着,只要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他给她千倍万倍的宠溺,就足够了,可现在,似乎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即便他能主宰这天下苍生,似乎也掌控不了她的心。
她明明就在自己眼神,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将她紧紧揽入怀内,可为何宇文皓觉着,她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哪怕他伸手,拥入怀内的也只会是一具空壳。
这样莫名的感觉,他很不喜,甚至是厌恶,不觉,他的眉头紧紧蹙起,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言昭一直有注意他的神色,虽然她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可看着他如此神态,眉梢不由轻带,最后只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皇上明知答案,又为何要问我。”言昭终是忍不住,轻叹着回道。
“雅儿,你满身的刺,何时能为了我,收起一回?”他缓缓向她走去,轻柔的将她揽入怀内,似怕她会抗拒一般,依旧带着一分强势的果敢。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一张俊逸飞扬的脸颊埋入她的颈侧,嗅着独属于她的温馨淡然,漂浮不定的心,才得以渐渐平静,拥着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几分,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就连血液,都流动着她的专属。
言昭神情一愣,双手垂在两侧,眼中有着迟疑,如此相贴的距离,他的呼吸轻浅,可不知为何,她却感受到了他的伤感,如此狂傲不羁的他,一向霸道强势不容任何人抗拒的他,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刻?
她的双手,不由缓缓抬起,迟疑着,带着一分小心翼翼,一点点的像他的后背靠近,就在即将抚上他的后背时,那一刹那,言昭的眼眸却一狠,探向他后背的双手蓦地伸向前方,猝然间,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宇文皓一时大意,竟让她就这么将自己推开,还脚步不稳的连退了两步才站稳,他眸中有震惊,有受伤,有寂寥,各种复杂的情绪,一涌而上。
“皇上不觉着可笑么?在你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不是吗?”言昭的声音冷冽如冰,冰冷无情的脸上满是淡漠,她不屑的轻哼,“宇文皓,你一向自诩狂妄,当真以为什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么?你以为这只是扇个巴掌,给颗糖吃这么简单吗?”
突然间,她替死去的言昭觉着不值,这样的男人,当真值得吗?永远是口头承诺胜于行动的。
他可以口口声声说爱,许她一世安稳,可转眼,却能无情的给自己一刀,她还得为此叩头谢恩。
她,言昭,做不到!
“宇文皓,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你心里的那个言昭,早就死了。”早在你灭了她国时,便死了。
只是后面这句,她言昭不会说,但不论如何,她相信,哪怕此刻真正的言昭还活着,一切也回不去了。
如果是爱,那也只是孽爱,只会使得他们俩彼此折磨,生生息息,永不停止。
言昭看到,在她说到死了的时候,宇文皓眼底闪过的绝望悲恸,只是如今却已无法激发她内心的动容。
“所以,回去吧,那道旨意也一并收回,更不要为此牵累他人。”言昭能说也只有这些,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是生死离别的情深,而是对过去的告别,之后,她的眼眸闪过一丝坚定,带着决然,毫不眷恋的转身,便欲离去。
猝不及防,她猛然跌入一抹宽厚的胸怀,暖暖的气息满是急促的喷洒在她颈侧:“不,你休想,雅儿,朕说过,这辈子绝不放手,就不会放手!”
他再次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称呼,以君王的强势,命令式的表达着自己的意念,同样的不肯妥协。
“宇文皓,何必呢?”言昭安静的呆在他的怀内,不反抗也不迎合,视线飘渺的注视着前方,“这样的强求,只会让我们彼此遍体鳞伤,哪怕是这样的结果,皇上还是不愿放手么?”
“朕说过,绝不放手!”宇文皓陡然拔高的声音,掩不住心头的怒火,那咆哮般的吼声,像是向苍天起誓,没有任何转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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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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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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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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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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