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淡淡的掠过,看着前后加起来十余来人的阵势,眼眸微眯,纤瘦的身影缓缓在他们中间走动:“堂堂七尺男儿,就是如此为国尽忠,报效家国的?”
杜衡为首的一众,瞬间脸上的肌肉轻颤,可不愧是宇文皓亲自培养出来的暗卫,喜怒不形于色,依旧挺直了背脊,单跪在地。
“娘娘,皇上也是为了主子的安危着想,若是娘娘觉着属下们的出现,给娘娘造成不便,属下们会尽量不出现在娘娘的面前。”杜衡双眼垂地,目光所及只是她精致的绣花鞋鞋面,红绿丝线绣制的大多荷花,格外醒目。
他口口声声的娘娘,使得言昭的脸色倏地一变,神情莫测的盯着他,阴沉的娇颜上有着风雨欲来的冷冽。
云落在杜衡出口的瞬间,便下意识的往言昭的方向望了眼,果不其然,看着她即可变色的神情,忙呼喝道:“杜将军,莫胡言。”
杜衡不辩解,只是沉默以对,在他们这些暗卫中,是皇上亲自从百余人中挑选的,授命之时,宇文皓更是下了死令,她言昭便是这云戈的言昭仪,若是他们无能,不能保护好,就都给他提头来见。
言昭突然觉着很是无力,在两人各抒己见的情况下,多说无益。
她无力的挥挥手:“行了,都下去吧。”
不出一秒,一屋子的人顷刻消失在四周,清风阁再次恢复了平静。
言昭揉揉自己犯疼的太阳穴,神情有些寂寥。
云落看着,挥退了冬雪他们,自己走到她身侧,轻言:“主子,这也是皇上的一片心意,您就受着吧。”
“他这是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职呢。”言昭轻叹,嘴角嘲弄的扯了扯,也不再坚持,他认定的,她又有多大的力气去反驳,由着他去吧。
接下去的两日,言昭索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装聋作哑,只是偶尔,云落会将宫内的一些趣事说给她听听,解解乏。
“眼看着年关就要到了,往年这个时候,姑姑怕是在宫中已忙得不可开交了吧?”言昭清秀的脸上看不出神色,淡漠的话着家常,看似随意,却句句点到为止。
“是啊,往年这时,宫里的娘娘们都需要添置新衣,司衣司里正是一年中最为忙碌的时刻,而过年的餐点,司膳司也会在近期罗列到菜单,供典司过目,之后呈给皇上批阅,各司都会忙着准备年货。”云落神情有些飘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敛神轻笑,“如今倒是托主子的福,可在这偷闲了。”
“婉婷郡主好闲情,却不忘身在曹营心在汉。”幽幽的声音,磁性而喑哑,凉凉的话语,似嘲弄又似揶揄。
言昭回身望去,一抹俊逸的身影,挺拔的站着,一抹墨发以纯色碧玉发簪高束,纤细完美的双手宛若艺术品般呈现在眼前,大拇指上,一个不大的翠玉扳指,被他随性把玩,此人不是当今少年丞相,又会是谁。
言昭不禁莞尔,她想避嫌于世,可世人却仅仅相逼,连一方净土都不愿施舍。
他步履闲散,嘴角挂着恣意的笑意,正欲上前,却不想,身前倏地闪现一道身影,挡住他的去路。
顾晟眉头轻挑,嘴角的笑意越发上扬,在来时他就发现在清风阁的四周便处处隐匿着高手,这会不过是印证了一回。
“看来,皇上还是不放心的。”他细长的凤眼轻扫,散发着深幽的光芒,意有所指。
言昭眼眸轻闪,眼底浮上一层淡漠之色:“不知什么风,竟把我们顾丞相给吹来了。”
顾晟眼眸轻瞥,抬手不耐的轻挥,示意杜衡让开,可对方昂然的身影好似参天大树一般,不挪也不动,只是眼神戒备的盯着他。
言昭看在眼里,却没打算出口帮他,悠然的品着花茶,连日来阴霾的心境,莫名的出现好转。
“如此擅做主张的手下,郡主不打算管教管教?”顾晟挑了挑眉,努努嘴,她想独坐观戏,他就偏不让。
“丞相都说了,是宇文皓不放心,言昭即使有心,也是爱莫能助。”言昭缓缓回头,两手优雅的一摊,一副你能耐我何的神情,微带着挑衅。
顾晟对于她直呼其名的称呼,丝毫不诧异,只是随意的抛出他的诱饵:“公主有勇气接受太后的安排,不惜与虎谋皮,却不知是否有颜面对自己的父皇?”
“你什么意思?”言昭霍的起身,冷冷的注视着他,目光细细扫过,绝不错过他脸上任何可疑的神情。
顾晟脸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示意让她将眼前讨厌的家伙先支开。
言昭提了口气,轻轻一叹:“都给我下去。”
杜衡面上闪过一抹迟疑,随即身形一扬,隐匿于暗处。
“这会,顾丞相可以说了吧?”仿佛是条件反射性的,言昭不由自主的朝着他走近了几步。
“郡主觉着,以他们的功力,这样的距离,还会听不到我们的谈话?”顾晟一脸无谓,“怕是即便我们窃窃私语,没一会,便会一字不落的传入皇上的耳内。”
言昭不是傻子,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她扯了扯嘴角,道:“顾丞相难道不是得了宇文皓的默许才来的吗,或者说,丞相今日所说的话,还是皇上一句一句的说给你的,这会不过是借了张嘴复述一遍而已。”Χiυmъ.cοΜ
顾晟神情微变,五官白皙,俊秀的容颜,在日光下彰显绝伦的姿色,喉结滚动,溢出怪异的轻笑:“婉婷郡主心思果然不是一般的细腻。”
“顾丞相特意避开德亲王的耳目,不会只为了来夸言昭这么一句的。”她静静的站在花藤下,冬日的梅花迎雪绽放。
“郡主若是有心,明日午时,顾某带郡主去个地方,想必那里有郡主一直想要的答案。”
“哦,丞相就如此肯定,言昭要的是什么?”她轻哧一声,眼眸深处染上一抹冰冻琉璃般的冷色,那是对于宇文皓算计人心的不满。
“本相只负责传话,至于其他,一概不知。”他优雅的在院中踱着步子,兴致盎然。
“好一个一概不知,既然丞相都不知了,云落,送客!”前一秒还笑靥如花的脸上,瞬间一凝,当真是翻脸无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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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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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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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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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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