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也同样不知道,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协议,将她又是当做了怎样的物件做着筹码,当然她也不想知道,宇文皓究竟提出了怎样优渥的条件,让向来精明的单笙佑点头。
今日的风特别得大,城楼之上,云戈的旗帜在风中挥舞,有如张扬的雄鹰,展翅,似要吞下这万里河山。
言昭迎风而立,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响,一身浅蓝色纱衣,外披白色轻纱,淡雅中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微风拂过,给人一种翩然而逝的错觉,未施粉黛的小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队伍,不起波澜。
隔着风声,她天籁般的声音幽幽传来:“宇文皓,你认为今日你真的就是赢家吗?”
他的视线同样落在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中,车轮碾过,留下条条痕迹,仿佛是要见证什么,伴着那冰冷铠甲声,他道:“纵使万劫不复,你,言昭,也是这云戈的羽月皇妃!”
声声掷地,是魔咒,是枷锁,将她永生禁锢!
城墙上,寒风中,他,她,并肩而立,投下的剪影,更似两道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一双破鞋,皇上向来不屑,不是吗?”清冷双眸对上他阴鸷深邃的黑眸,自嘲地扯起嘴角。
“即便是破鞋,那也是当初朕丢了的破鞋,这会朕倒是又有点怀念了。”他邪魅的笑容,夹杂着丝丝算计,挑衅。
“皇上圣明!”
长长的裙摆逶迤三尺有余,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倾泻而下,三千青丝只随意的挽了个如意髻,斜插一只淡色系碎花簪,典雅而脱俗,她拾级而下,步态优柔,毫无留恋。
再次,他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失神。曾几何时,他留给她的,永远都是绝然的背影,而如今,她留给他的,也唯有那道熟悉的背影,就连回忆,都挽留不下那份决绝。
宇文皓视线模糊,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拽紧,似要去抓住什么,可徒留看着它在时光中悄然流逝。
言昭眸光晦暗不定,指尖不由自主的抚过那一砖一瓦堆砌的城墙,心里五味参杂,思绪回到了当年。
那一年,她还是备受宠溺的公主,是百姓口中的福音,也是那一年,她的命运就此改写,颠沛流离,还是那一年,她穿越而来,注入了这个名为言昭的女子的身体,替她踏上这条战乱之路。
天朝二十二年,四方割据,天灾不断。
连年的旱灾,使得琉栖国早已是国库亏空严重,囤积的米粮已不够维持这百姓的日常。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在此刻,云戈却大举进兵,直抵皇城之下。
皇城内,一片混乱,潦倒的旗帜,破乱的茅舍,萧条的街道上零星还有几只咯咯下蛋的母鸡,似在寻找自己的亲人。
而宫内,更是乱不可言,宫女太监们纷纷逃窜,宫内的奇珍异宝有的被打碎,落了一地,有的被逃的人裹着带走了,叫嚷声,奔跑声,夹杂着远远传来的号角声和马蹄声,慌了众人的心。
空荡荡的宣政殿上,唯有夏皇一身龙袍加身,墨发以象征帝王的玉簪束于脑后,黑色龙莽高靴蹬着龙椅的脚踏,他静静地端坐着,目光呆滞,对于外界的纷乱,丝毫不受影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菱岚殿内,宫女梅香一脸惊慌地往里跑去,边跑还边喊:“公主,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言昭抬头,慌忙放下手中的刺绣,抬脚便往门口奔去,她知道梅香向来稳重,不会无缘无故大喊大叫的。
“发生什么事了?”言昭迎上梅香焦急的目光,一脸不解,只是目光落在远处宛如落荒而逃的宫女太监上时,心猛然一咯,隐隐的仿佛还听到了城墙外号角声,顷刻间,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父皇,母后?”
她拔腿便往宣政殿的放下跑去,小小的身影和迎面而来的宫女们撞上,她也不管不顾,跌跌撞撞,拨开人群,艰难的往前挤着。
“公主,你等等梅香。”梅香在她身后喊着,试图努力追上她。
当她赶到的时候,终是迟了一步,她没有想到曾是父皇左右手的禁军统领高和,竟然叛变了,那把大刀架在夏苍柏的脖子上,而云戈的铁戟军压着母后,那个高傲冷峻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站立在曾经属于父皇的龙椅上,俯瞰大殿,冷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全身仿佛置身于地窖中,冰冷僵硬,失了直觉,脑海中回旋着的只有父皇和母后的身影,嘴中喃喃着:“父皇,母后。”
她像是疯了般没命的扑了上去,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一地,白皙的脸颊清晰地挂着两条泪痕,她不管不顾,纤细的手指碰触上冰冷锋利的刀锋。
“公主,你别这样,公主……”梅香在她身后拼命拉着。
“雅儿……”皇后早已泣不成声,看着自己的女儿,想着今后为之的命运,更是心疼难当,嘴角哆嗦,却已不知说何好。m.χIùmЬ.CǒM
反观夏皇,倒是平静了许多,可对于这打小疼爱的女儿,终是不忍地别开了眼,双眸沉痛的闭上,嘴角的胡须轻颤,泄露了他的不舍:“雅儿,是父皇没用,父皇……”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言昭抽咽着,打断了夏皇的话,她拼命摇着头,泪眼迷离,嘴里更是不断念着。
“公主!”这样的一幕,梅香看着也不忍,泪水在眼底打转,可她不能哭,她不能倒下,公主还需要她。
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沦为他国阶下囚,看着他们被冰冷的大刀架着脖子,可言昭却无能为力,那是怎样的恨,她恨自己不争,恨自己没用,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看着他们被待下去,她眼底一片猩红,那着了魔,发了狂般。
“不!”歇斯底里,她仰天长啸,终在这一声咆哮中,柔弱无骨的身子缓缓倒下,一滴清泪从缓缓闭上的眼角滑落。
此时,梅香只感觉一阵强劲有力的风从自己身旁拂过,而公主已落入了那人的怀抱。
宇文皓即时的揽过她飘落而下的身子,紧抿着唇,神情复杂莫测,让人难辨善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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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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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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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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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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