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和声中,事情尘埃落定。
台下记者们拍照声不停,并且用随身带的电脑,现场拟文案,报导。
沁善轻吁了口气,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下意识的朝台下的角落看去。
傅晏川坐在椅子里,也在笑着看她。
突然,傅晏川的脸色微变,他的黑眸中掠过一抹担忧。
沁善感觉身后有危险袭来,还来不及反应,直接的背上一重,被什么砸中了。
她受痛扑倒在桌上,何齐高举着椅子,朝她砸下来。
何齐在盛怒之下,俨然豁出去了,什么都不管不顾,这一下要是砸中,沁善非死即伤。
傅晏川隔得远,以最快的速度从椅子里射起,朝台上冲过来。
但仍然晚了一步。
离沁善最近的两人想要保护一下沁善,可也只让砸下来的椅子偏了一些。
沁善眼眶上一阵剧痛,湿热的液体顿时流了下来,模糊她的视线。
“沁善!”傅晏川冲到沁善面前,将摇摇欲坠的她稳稳接进怀里,急切呼唤。
他头也不曾回一下,抬起一脚就踹到何齐身上,直接将他踹得跪趴在地。
“晏川,我没事……”沁善看不清楚,循着声音朝傅晏川扬起一抹宽慰的笑容,但眉头紧跟着就皱了起来。
她抬手想要摸摸被砸到的地方,但轻微的动作,换来一阵晕眩。
“沁善——”
晕过去之前,沁善只听到傅晏川担心的喊她。
……
沁善闻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醒过来,先是整个头部的钝痛感侵袭而来。
疼痛渐渐压下之后,她才感觉稍微好转,试着睁开眼。
“嗯?”沁善发出了疑惑。
不论她怎么努力,眼前都是黑漆漆一片。
她……看不见?
沁善心里莫名的慌乱。
是因为天太黑没有开灯吗?
她刚想试着动一下身子,身旁传来了傅晏川的带着欣喜的询问,他似乎是松了口气:“沁善,你醒了?”
沁善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有种恍然的感觉,她抬起手臂,胡乱的朝他抓去,过于急切想要拉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傅晏川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她立即紧紧握住,“晏川,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啊?我都看不见你了。”
窗外的阳光璀璨,投进室内,一地金黄耀眼的明亮。
傅晏川哑然,看着沁善眉眼间覆盖着的层层白纱,心疼不已。
他该如何告诉她真相?
傅晏川沉默着不说话,呼吸浅浅。
沁善多敏锐的一个人?很快就察觉到了眼睛上的异样,还有傅晏川情绪的变化。
她揣测不安地动了动唇,“我、我是不是看不见了?”
抓着傅晏川的手顿时有些无力,松开了些许。
傅晏川心头一紧,把她的手攥紧,没有否认,而是安抚道:“沁善,你只是眼睛受了伤,暂时看不到,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一定让你重新看到这个世界。”
“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沁善如遭雷击,整个人无力地跌在病床上,痛心地说道:“晏川,我想看你,可是我连你都看不见了,我看不见……”
说着,声音带上了哽咽。
她是那么坚强执拗的一个人,也只有在傅晏川面前,才能尽显脆弱。
失去了光明,她以后所拥有的,就只有黑暗了。
“会治好的,我一定会把你治好……”傅晏川陪着她一起心痛,唯一能说出口的,就是给她承诺。
“沁善,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从来没食言过,你要相信我,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他紧紧握着沁善的手,声音铿锵,犹如立下誓言。
沁善听着他的话,反而沉默了下来。
一个字也不说的模样,更让傅晏川心疼。
他宁愿她多说点话,好让他知道怎么开导她。
“晏川。”
半晌,沁善才开口叫他。
傅晏川立即应声,“我在。”
沁善将手覆到小腹,“我们的孩子没事吧?”
“孩子没事,你受了惊吓,本来有些胎动的,有医生和护士在,现在孩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那就好。”沁善被白纱覆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她对傅晏川说:“我有点困了,想睡会儿。”她特意补充了一句:“你不用守着我。”
语气轻柔似撒娇。
傅晏川呼吸一凝。沁善这样,是怕他担心吧?
他微微吸气,这才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妥帖的将沁善的手放回被子里,将被角给她掖好。
离开前看了沁善几眼,这才放轻脚步往病房外走。他不舍得独自留她在这里,但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处理。
沁善听着离开的脚步声,纱布下的眼睛重新睁开,却一片黑暗。
她搁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强咬着唇微微颤抖。
一个人失去光明,等同于失去了半个人生。
她怎么能欣然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是傅晏川那样爱她,她舍不得他为自己担心难过。
她只能坚强起来,哪怕只是在他面前做做样子。
……
傅晏川大步走进云氏集团的会议厅里。
一进去,董事们按捺着焦急地问道:“傅先生,云总的情况如何?”
何齐和曾文艺二人的事情已经落下帷幕,整个云氏接下来都等着沁善主持大局。
但是以沁善目前的情况……xǐυmь.℃òm
傅晏川心里微微凛然,对在场的董事说道:“沁善暂时无法接任云氏的职务,这件事情我会再跟云老商议,在这期间,云氏就要各位董事多费心了。”
他难得这样客气,全是因为沁善。
“傅先生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下董事们心里明白了,沁善的伤势恐怕不容乐观。
傅晏川摆了摆手,没有久留就离开了。
沁善一个人在医院,他可放心不下。
傅晏川回到沁善的病房,正好遇见云升岩跟云老太太过来探望。
沁善没再休息了,靠坐在床头,唇角带着浅浅的弧度正在跟老太太聊。
傅晏川只觉得沁善唇角的笑容让人心里隐隐抽痛——她总是这么坚强的样子。
傅晏川这时候正好走进来,云升岩一见,下意识喊了他一声。
沁善听到傅晏川的名字,转过头去看他。
云老太太主动将床边的位置让开些,让傅晏川能过来。
趁着云升岩也在,傅晏川说了一下关于延迟沁善继承云氏的事情。
沁善眼睛失明,后续的工作必定受影响,现在继承云氏,是不现实的。
在她的眼睛治好之前,云氏交给谁打理,成了个难题。
好不容易解决了董事会那边,沁善在这关键时刻出事,她唯一的心腹程俢因又还在医院躺着……
傅晏川虽然委托了董事们,可真要让那些人来管理,又怕发生何齐那种事。
他手里的人才倒是不少,只是……毕竟不是云氏的,贸然安插进来,恐怕让人误会他别有所图。
云升岩对此颇为苦恼,听傅晏川一说,心里面始终做不了决定。
这时候,一直默默听着的沁善开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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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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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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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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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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