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公公咳嗽一声,提醒他们俩,皇上时间多宝贵,留着发呆的吗?
谢衡南回神,赶紧请罪:“皇上恕罪,草民该死。”
“无碍,你刚才想什么呢?
你没做官,无需有心理负担,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谢衡南道:“不敢。”
“那好,朕问你,你说的国债的主意,谁告诉你的?”
谢衡南:“是南疆偶遇的一位朋友,他帮了我许多,没有他,我也不能从南疆带出货物来。
他也是汉人,但是在南疆地位很高,为人热情真诚,也是草民的恩人。”
“男的?叫什么名字?”
赵无疆蹙眉,和他想的不一样。
“肖浪,和草民年纪相当,但是肖兄更俊朗,更热忱,交游广阔,南疆人见了他都会热情打招呼,他在南疆呆了好些年,根据深厚。”
“肖浪?萧索的那个萧?”
赵无疆心跳如鼓,这个名字,倒是很符合爱爱的性格,她男扮女装也说不定!
“不是,不肖子孙那个肖。”
随即谢衡南觉的不对,比喻的不大恰当。
赵无疆没在意,继续问道:“他长什么样子?你大概形容一下,如果精通丹青,画下来也行。”
“草民可以画,不过技艺一般。”
“没关系,小刘子,你带他去画下来。”
谢衡南退下,赵无疆心思起复,他能确定一半,这个肖浪,大概就是爱爱了。
恨不得抛弃一切,马上去看看她,不惜一切代价求她回来,只要她肯回来,他愿意还位给侄儿,继续做他的战神,驻守边境,打到北戎老巢去。
谢衡南很快画好了,画中的男子丰神俊朗,热情自信,自有一股江湖侠客的风流自在之气,五官更是完美,却和萧天爱不大像。
倒是一双眼睛,像极了萧天爱,赵无疆忍不住摸一下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好像从爱爱进宫之后,很少笑的这么开朗,总有股淡淡的忧虑。
他忙于朝政,私心里觉得,爱爱不可能会离开,也就下意识忽略她的不开心。
总是等失去之后,他才发现爱爱的许多反常。
“你跟我说说南疆的事情吧,那里的风俗民情,知道什么讲什么。”
谢衡南不大明白赵无疆的心思,讲起他对南疆的印象,没有很明显的等级阶层,也没那么多官吏,百姓都自发遵守约定的规矩,百姓都很富足,整个圣城,洋溢着自由欢快的气氛,他住了几天,都不舍得离开了。
“对了,他们的国主,是女子担任,称作圣女,但是不大管事儿,大多是他们的少主在管理,少主在百姓之中,地位极高,仅次于圣女。”
谢衡南说完,赵无疆眼神复杂,想的都是那个清冷如月,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他的生母。
“很好,小刘子,赏他一柄玉如意,黄金百两,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不过分,朕会考虑。”
谢衡南壮着胆子道:“草民不敢,能为皇上分忧,草民深感荣幸。
只是草民的娘亲,一生艰难,不怕皇上见笑,一直被嫡母欺压,粗使丫鬟都比不上,草民脱离家族,娘亲闷闷不乐,草民只想让娘亲扬眉吐气,不被人看不起。”
赵无疆满意点头:“心系朝政,孝顺母亲,是个忠孝之人。
你现在是秀才功名,好好读书,日后科举,考中进士,朕封你母亲一个乡君夫人,有了诰命,谁也不敢小瞧你母亲。
谢家人目光短视,错过你这个麒麟子,让他们悔断肠子吧。”
谢衡南跪下:“草民谢皇上隆恩。
皇上,您不觉得,草民脱离家族,是大不孝吗?”
他和谢家决裂,多少人指责他,父亲更是骂他大逆不道,不忍不孝,枉读圣贤书,外人闲话,也没什么好话。
“父慈子孝,父不慈,何来子孝?
谢家嫡子愚蠢自大,欺压兄弟,主母心胸狭窄,苛待妾室庶子,家主更是是非不分,偏听偏信,一碗水端不平,这样的家族,没有给你庇护,又哪儿来的脸面,要求你为家族奉献?
你做的很好,人总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为了你的生母,甘愿和家族世俗对抗,这才是男人的担当!”
谢衡南忍不住落泪,皇上这番话让他豁然开朗,以后谁敢骂他脱离家族,不孝不悌,他就用这番话怼死他们。
“草民叩谢皇上。”
“没事儿跪安吧!”
“草民告退。”
临出门之时,他又转身,“皇上,有件事儿,草民不值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谢衡南此时才想清楚,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道:“草民在南疆见过一个小女孩子,和皇上有五分相似,尤其是眼睛,像极了皇上。”
“你说什么?”
赵无疆大惊失色,唇角都忍不住颤抖:“那个女孩子,有多大?”
是爱爱的孩子吗?
爱爱真的怀孕了,诞下他们的孩子!
“五六岁的样子,可爱懂事儿,人见人爱,小名灵儿。”
赵无疆红了眼眶,“灵儿?大名呢?”
“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
赵无疆哈哈大笑,“灵儿,好啊,小刘子,重重有赏,快去传蒋少川,他这个悬镜司主当的太不称职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没查出来,该罚!”
小刘公公意外看了谢衡南一眼,皇上许久不曾如此开心了,这个姓谢的,知道的挺多的。
谢衡南一走,赵无疆开心的恨不得打几趟拳,发泄心中的喜悦,他有女儿了,爱爱生下他们的女儿,他的小公主。
随即又满心愧疚,爱爱独自生下孩子,无依无靠,多辛苦,心疼的心脏抽痛,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太混账了!
蒋少川进来,就看到皇上在打自己耳光,一只脚迈进,一只脚留在外面,心中打颤,皇上吃错药了吗?
为何要自虐?
这么隐私的事情,他看到了,皇上会不会杀他灭口?
一瞬间想了许多,随即面不改色,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进门行礼:“参见皇上,您急着召见微臣,不知所谓何事?”
赵无疆走出御案,扶着他的肩膀,脸色罕见的柔和:“许久没和蒋爱卿切磋了,今日朕兴致高,咱们去演武场,过几招。”
“不,皇上,您还是找禁军统领,臣那点儿本事,跟您切磋,岂不是班门弄斧?
臣操劳悬镜司诸多事务,武艺早落下了,不敢扫了皇上兴致。”
赵无疆面无表情:“你这个悬镜司司主,比朕这个皇帝都忙?”
蒋少川苦笑:“不是的,臣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
赵无疆一挑眉:“你是在说朕没意思?”
简直了都!
蒋少川确定,今日赵无疆很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跟市井妇人似的,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臣没有,臣不敢,臣知罪。”
除了认错,他还能怎么办?
一场单方面殴打,赵无疆神清气爽,蒋少川凄惨兮兮,幽怨可怜的样子,如果不是鼻青脸肿,不知情的还以为赵无疆怎么着他了呢!
“皇上,您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赵无疆遣散了宫人,低声道:“如果没意外的话,朕有女儿了!”
“什么?”
蒋少川大惊,大声惊呼。
“你喊什么喊,朕当爹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蒋少川跟着压低声音:“皇后娘娘走的时候,怀有身孕了?”
这时候没有带球跑的说法,蒋少川理解赵无疆的心情,换做是他,也得乐疯了。
“谢衡南在南疆见到有个女孩子,五六岁,和朕五六分相似,那个肖浪,***是爱爱的化名,她最爱男扮女装,喜欢闹着玩儿,除了她,谁能给朕生下孩子来?”
蒋少川高兴过后,又担忧了,“皇上啊,此事不大妙呀!
您想,皇后娘娘独自生下孩子,宁可孩子没父亲,都不肯回来,可见她对皇上是彻底死心了,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的。
说不定都给孩子找了后爹,一家子和和美美过日子了。
臣劝您,别高兴太早,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赵无疆脸色一沉,斜睨着他:“朕觉的,咱们还是再切磋一场,你就不能盼着朕点儿好的?”
蒋少川下意识捂脸,求生欲极强,“别啊,臣说错了,皇后娘娘爱慕皇上至极,有小公主在,皇上追回皇后的希望大增,臣祝皇上早日父母团圆,追的皇后回心转意,一家团聚。”
“这才像是人话。
别愣着了,赶紧去查呀,你亲自去。
要不是北戎开战,朕就自己去了。
敢坏朕的好事儿,非要灭了他的国,让他们再不敢来犯!”
赵无疆一身煞气,大将军的杀伐气质浮现,蒋少川替北戎默默点蜡。
“臣会亲自去的。
只是臣还有事儿禀告,师家最近小动作不断,和兵部尚书勾勾搭搭,好像和那边有些联系,他们真的敢叛国不成?”
赵无疆冷笑:“就怕他们不判国,朕还愁没合适的理由灭了师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xiumb.com
别打扰他们,由着他们接触,朕要看看,师太傅准备送朕一份怎样的大礼!”
“臣明白了,臣告辞。”
蒋少川出宫的路上,突然觉得,肖浪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儿熟悉,在哪儿听过呢?
迎面看到容君百走来,阴郁孤傲的神情,浑身都写着“别招惹我。”
蒋少川不喜他的为人,不够磊落,刑讯逼供的手段,让他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同为赵无疆最初的班底,两人交往并不多。
说来也挺奇怪的,容君百本来活跃在人前,赵无疆想培养他成为朝中重臣的,可现在,他却像是在幕后,一直在刑部,做个不上不下的主事,多年也没升官,渐渐淡出百官视线。
倒是蒋少川,暗卫头子,居然活跃在人前,为百官忌惮,朝中举足轻重的重臣。
“容大人好!”
蒋少川主动行礼,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很清楚容君百有多小心眼儿。
“蒋司主,怎么受伤了?
谁那么大胆子,敢对你蒋司主下手?”
蒋少川摸摸脸,呲牙道:“皇上兴致高,和我切磋,我哪儿敢还手呢?
这不,挨一顿揍,不说了,都是泪,我回去上药。”
容君百眼神更沉,闪过诸多情绪,犹如云潮翻滚,让蒋少川看不透。
“蒋司主倒是深得圣宠,本官佩服!”
蒋少川:“……”
这也算是圣宠?
谁稀罕谁拿去,自己又不是受虐狂,姓容的怎么想的?
“告辞了,容大人自便!”
话不投机半句多,蒋少川拱拱手,越过他离开。
容君百定定站了许久,知道宦官催促,才重新迈步。
自从楚晏离开,他在朝中活的犹如独行侠似的,不与任何人来往,孤僻至此,赵无疆因为他说萧天爱的坏话,也疏远了他,很多时候,容君百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似的,没有一点儿光亮。
赵无疆发泄心里的喜悦,许久才沉下心来处理朝政,荣君百就在此时觐见。
“臣容君百,参见皇上。”
“容爱卿,有事儿吗?”
赵无疆看着手里的折子,头也没抬,淡淡问道。
容君百心中苦涩,“刑部一些事情,臣查到几个北戎的探子,请皇上示下,要不要抓捕归案?”
“具体折子呈上来,朕看看再说。”
容君百双颊紧绷:“臣可以亲自和皇上说清楚的,折子太慢了,耽误事儿。”
赵无疆这才抬头,心中也是复杂难言,曾经他很看好容君百,把他从戏班子里脱离出来,一步步扶持到朝中重臣,可惜,因为爱爱的事情,他看到容君百,就想起自己做的蠢事儿。
虽说不该怀疑爱爱,但是他的挑唆,也沾了一部分原因。
人都习惯性地把自己的错误迁怒在别人身上,赵无疆不是圣人,痛失所爱,知道自己是迁怒,却控制不住。
“君百,你在刑部时候不短了,有没有心思动一下位置?
地方空缺一个知府长吏,一府的二把手,你可以出去走走。”
容君百苦涩一笑:“皇上要把臣打发远远的,见一眼都不愿意的吗?”
赵无疆叹气:“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朕也控制不住,离开这里,对你也有好处。”
容君百鼓足勇气,“可臣只想离着皇上更近一些。”
赵无疆瞬间沉下脸,挥手让宫人退下,问他:“容君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容君百站直身子,定定看着他:“臣知道,皇上,臣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哪怕去死。
只希望皇上能分出一点点宠爱给臣,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臣都满足了。
臣也知道,皇后娘娘崩逝,您怪臣误会皇后娘娘,心中不喜,臣知错,也甘愿受罚。
可皇后她不配皇上的深情,她让皇上伤心,没有容人之量,不是好的皇后,皇上您该放下了。”
赵无疆不敢相信,容君百对他,居然存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有种被亵渎的感觉,怒道:“容君百,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容君百跪下,“臣知道的,皇上要让臣离开,不如赐臣一死,死在皇上手里,臣死而无憾。”
赵无疆深深吸气,压下怒意,“那你就一辈子呆在刑部吧,无事不需要见朕,退下!”
容君百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的眉眼镌刻在心底,那种绝望又深沉的感情,让赵无疆有些动容。
可惜,他容不下一个男人,怀着这种心思,只会让他恶心,没杀他已经是看在他多年忠于自己的份儿上。
“皇上,请多保重,君百告退。”
容君百三跪九叩,赵无疆心情复杂,看着他颓然离开,像是唯一的支撑倒下似的,心中不忍,最终闭上双眸,不再看他。
他知道,容君百这一走,恐怕就是永别,他已经心存死志,唯一的念想破灭,活着已经是一种煎熬。
就像是爱爱刚离开那段日子,他夜夜难眠,闭上眼就是漫天的大火,她笑中带泪,决绝关上殿门,彻底离开了他。
只有困极了,才能稍稍睡上一个时辰,陈院首为了帮他补身体,头发都白了一半儿。
直到得知她是诈死,赵无疆心中那根弦才松懈一些,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
中秋节是汉人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仅次于新年,北戎就在这一天,正式对大燕宣战,来势极为凶猛,足足二十万将士,全面攻击西北所有的边关要塞,惨烈至极。
消息传到朝中,已经是五天之后,就这还是海东青日夜兼程,才能这么快把消息传来。
第一次开战,双方损失惨重,北戎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城墙下的尸体推挤两米高,鲜血把城墙都染透了。
满朝上下,忧心忡忡,北戎不打则以,一打就是要命的打发,初步战损,仅仅第一天,北戎就死了数万人,而大燕这边也没占多少便宜,守城一方,也死了五千多人,轻伤无数。
翌日早朝,赵无疆和他们分析,“北戎今年的灾情,比朕想象的更严重。
这是他们一惯的打法,一来消耗自己人,减少粮食耗损,二来给咱们极大的压力,最快速度打进来,哪怕攻下一城,也能以战养战,获得补给。
好在这一波进攻,冠军侯调度有方,挡住了北戎,但是接下来的战争会更残酷,诸位爱卿,要有心理准备。”
他和北戎战斗多年,最了解北戎,一番话让朝臣们更添忧虑。
成国公站出来,声音洪亮,老当益壮:“皇上,老臣以为,被动防守,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派遣一队骑兵,主动出击,趁着北戎王庭空虚,夺下他们的王庭,断了他们的后路,彻底灭了这帮孙子!”
兵部尚书道:“老公爷说的轻巧,谁有这么大能耐?
深入敌军腹地,没有补给,人生地不熟的,沿途无数游牧民族,说不定还没找到人家王庭,先被人家给灭了呢。
说大话谁都会,可要结合实际,老国公也年纪大了,牛皮也吹的更大呢。”
成国公冷笑:“你懂什么?
老夫打仗的时候,你他娘的还穿着开裆裤活尿泥呢!
有人才好啊,有人就有补给,北戎想着以战养战,咱们不行吗?
老夫再年轻二十年,老夫就敢请缨,亲自去了。
谁跟你似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老夫不屑与你为伍!”
兵部尚书大怒:“你骂谁呢!
成国公,你这是倚老卖老,本尚书说的事实,大家同朝共事,就事论事,你骂人就不对了。”
“骂你怎么的了?
你有理也能骂老夫啊!”
兵部尚书气的脸色铁青,老匹夫不讲武德,要不是打不过他,非得动拳头不可。
他堂堂尚书,阁老都客气有加,被他一个糟老头子履行羞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赵无疆按按手:“好了,不要吵了。
老公爷,有事儿说事儿,不能骂人的,下不为例。”
成国公行礼:“老臣知罪。”
兵部尚书眸光阴沉,皇上偏袒太过,明明是他的错,只一句下不为例,轻飘飘揭过去,太不公平!
心里存了偏见,有了叛逆之心,对皇帝没了恭顺之心,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石尚书,各地的开始征兵,州府都尉都加强训练,随时准备支援西北。
夏尚书,粮草务必及时送过去,不能让将士们拼命的时候,还要担心身后事儿。
各部协调,一切以战事为重,谁要是懈怠坏了事儿,朕可不会手软,定斩不饶!”
“臣等遵旨!”
赵无疆敲打一番,退了朝。
之后就是小朝会,朝廷高层议事,商定朝中大事儿。
自从成国公加入小朝会,就跟搅屎棍似的,每次都得吵一架,兵部尚书等人,气的血压升高,差点儿没撅过去。
不过每次他插科打诨,都是赵无疆颁布旨意,他们不服的时候,这么一打岔,旨意顺利通过,反倒比以往的效率高了呢!
师太傅已经出于边缘化,每次小朝会,都跟透明人似的,尝尽了众人白眼,赵无疆软刀子割肉,让他日日煎熬,短短几年,苍老的如同八十老翁,浑身透着行将就木的郁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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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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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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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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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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