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其中一个脸庞上有一个黑色的痦子,骂人的声音很刺耳。另一个却是瘦长的身材,面目已经模糊了。虽如此,但那颗黄豆大的痦子和那刺耳的声音,深入了他的血液和骨髓之中,永不磨灭。
这么多年来,他就是凭着这仅存的记忆四处寻找着,艰难地拔觅着,可结果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可现在这张脸这颗痦子,那刺耳的声音,虽然不是十分鲜明,但仔细辩听之下还是可听得出来,和十年前那个人便如同一辙。一时之间,他血往上涌,脸胀得通红,手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强烈地抑制住内心的怒火,转过了身子,细细地盯着那名脸上长痦子的清兵,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果然是你,就是你这个畜生!”
那名清兵看见这个汉人少年睁大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接着又骂道:“你这个小狗……”,还未骂完,阿成早扬起手掌,狠狠地扇了他两耳光,这两耳光好重,打得他嘴角流血,牙齿脱落,另一名清兵看到这汉人少年形同疯子一般,目眦欲裂,吓得呆了,哪里还敢作声。
脸上长痦子的清兵被这两耳光打得昏天黑地,嘴里虽然流了血,牙齿也掉了两颗,但嘴里依然不干不净地呜呜咆哮着。阿成早已经控制不住,右手一振,便去抽腰间的长剑。
手刚碰到剑柄,便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那只手有力而且坚硬,是张子阳看他情绪失控,知道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杀人,但阻拦住他拔剑杀人。
阿成刚要说话,张子阳道:“千万不要冲动,暂时离开这里,一切见机行事。”说着便拉着他急匆匆走了。两人刚走了不久,便听得一阵马蹄之声传来,原来城门口有人捣乱生事,城中防卫营的清兵得知,便领了十余骑赶来查看情况。
张子阳拉着阿成沿着城中僻静小道行了两里左右,放慢了脚步,问道:“阿成,你刚才怎么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平日里完全是两个人。”阿城将头伏于路边的墙上,双手按墙,泣道:“伯伯,那两个清兵便是当年杀害我爹娘的凶手!”
张子阳吃了一惊道:“是吗?”又道:“怪不得你情绪如此激动,我记得你说过当年你只有五岁,记人本就模糊,加之又隔了那么多年,你如何会认得出是他俩个?”阿成道:“我一辈子都记得那人脸上的痦子和刺耳难听的声音。这些年来,他的声音有点变了,可他脸上那颗大痦子,便是化成了灰也忘不了的。还有一人是瘦高个,不正好吗?”
张子阳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找到了你的仇人,你打算怎么办?”阿成切齿道:“我誓杀这两个狗鞑子报血海深仇!”张子阳道:“以你现在的武功,要杀两个鞑子易如反掌。但却不能光天化日下杀人,这样事情闹得大了肯定会影响到我们与丐帮约会的大事。”
阿成抬袖抹了抹泪,说道:“伯伯说我应该怎么办,难道不报这深仇大恨了?”张子阳道:“报是一定要报。但不能白天报,我们就晚上报。”阿成道:“晚上到哪里找两个狗贼?”张子阳抬着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说道:“现在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我们便在这附近悄悄不盯着他俩。待他们轮值回家,便跟在他二人身后,到了僻静无人之所,将他们抓住,问清说明之人,便可将其人头割下,为你爹娘报仇,祭他们在天之灵。”
阿成道:“还是伯伯想得周到,就依伯伯安排,不过和丐帮的约会怎么办?”张子阳道:“和丐帮的约会是今夜二更,误不了事的。”阿成道:“我现在便回去监视两个鞑子的动静。”张子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道:“你去看着,到他们走的时候叫我。”觑准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只见那槐树高达七八丈,主干足有两围之粗,长得遮天蔽日,浓荫匝地。
他看了看四处无人,足尖一点,嗖地一声,便窜上了树,在一枝大树杈上一躺,说道:“我先睡上一觉,你先盯着,到时回来叫我。”阿成应了一声,原路返回,又来至城门口。m.xiumb.com
到距城门口不远的地方只见城门口围观之人早散,脸上长痦子的清兵已经不在,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想来是他被阿成打伤,看郎中去了。阿成大急,心想就这么让这狗贼走了。但再看时,适才和他一起的同伙瘦高个却依然守在门口。心想道:“他俩本是一丘之貉,我盯着这个,届时便可逮住他问出脸上长痦子的下落。”
他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认了出来,只远远地附这转溜逛来逛去。好不容易等到了太阳下山,见到瘦高个清兵和另一名清兵交了班,沿着东城走了。
他生怕跟丢了,来不及回转去叫张子阳。拔脚尾随在那名清兵身后,只见那名清兵先是到熟食铺买了一块猪头肉,又到酒店中打了一壶酒,这才哼着小曲走进了一个巷子。
那巷子又黑又窄,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阿成跟着他走了七八丈远,快要到那巷子的尽头之时,突然间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伸手便拿住了他的“肩井穴”,那清兵毫无防备,再者他武功有限,怎禁得住阿成这一拿,当即低哼一声,便如同一瘫泥般倒在了地上。
阿成一把将他提起,转到一个破木棚后面,往地上一扔,伸手拍开他的穴道,咬牙问道:“你这个狗贼,还记得小爷吗?”
那名清兵懵懵懂懂被人抓住,抬眼一看,便是白天的那个少年,只吓得浑身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道:“少侠,你我无怨无仇,白天的事情,我也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抓我?”
阿成骂道:“你这天杀的鞑子,没得罪过我。还记得十年前在河西县将军村被你们杀掉的那对夫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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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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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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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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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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