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见他全无尊卑之念,怒道:“在鳌少保眼中,朕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鳌拜道:“臣也是为大清的江山社稷着想,请皇上恕臣适才的妄言之罪。”康熙道:“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人进行凌迟,朕于心不忍。再说他始终是堂堂帝胄,死也要给他留几分尊严,我看斩首示众算了,鳌少保以为如何?”鳌拜寻思他到底是皇上,自己也不能将他逼得太急了,当着众臣之面,多少也要给他点面子。便道:“就依皇上便是。”
康熙又道:“至于那女的……”未等康熙话说完,鳌拜再次打断他的话头,亢声道:“皇上,那女的断不可饶!”
康熙道:“她身怀六甲,如果现在将她处死,便是一尸两命,那普天之下的人都会骂朕刻薄寡恩,无情无义,说不清还会激起民愤,届时将如何收拾?”
鳌拜挥手大叫道:“皇上,谁要讲是非便杀了谁,反正汉人多得是,怎么杀也杀不完的。”
康熙道:“鳌少保,失民心者失天下,明朝正是因为失去民心才到了亡国的地步,我大明决不能重蹈覆辙。现在主要以拢络人心为主,怎么可以动辄便大开杀戎呢?”康熙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在场的群臣都频频点头。
鳌拜道:“那么以皇上之意,是要放了那妇人喽?”康熙道:“至于如何处置,再行商议,反正目前不能杀。”鳌拜道:“那皇上要等到什么时候杀她?”康熙道:“等她将孩子产下,看看情况再说。”
鳌拜哈哈大笑,道:“皇帝真是孩子气,这么说你是要留下那个孽种了?”康熙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鳌少保,一个小小婴儿,难道也不肯放过?”
鳌拜道:“无毒不丈夫。皇上,如果现在不杀那孽种,将来必成大患,到时大清江山不保,你又如何对得起先皇和太祖太宗?”康熙怒道:“鳌少保扯得太远了,我并未说不杀,而是等等再说。”鳌拜道:“反正都要杀,现在杀和今后杀有何不同?不如现在杀了省事,免得日日牵挂。”康熙辩不过他,气得满面通红,噔噔噔上了丹墀,回到龙椅之上坐下,不再说话,一时间满朝鸦雀无声。
李仕元道:“既然这位鳌大人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又怎会惜悯他人的性命呢。”跨前两步,躬身对康熙说道:“我以为满朝皆是我的仇敌,没料到你却为我开脱,慈炯谢过了。”一转身一昂首,瞟了鳌拜及群臣一眼,眼中尽是鄙视,高声道:“慈炯这颗人头,你们随时可以来拿,我要皱一下眉头,便不是朱家子孙!”说完迈步向殿外走去。但见吴青鸾倚柱而立,早已泪水盈眶。她不知何时从偏殿出来,将适才一切全部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李仕元对她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手掌将吴青鸾手掌轻轻握住,柔声道:“青鸾,我们走!”吴青鸾点了点头,两人对望一眼,径自朝殿外走去,连头也不回。
康熙怔怔看着李仕元夫妇走出殿外,鳌拜道:“皇上你也看见了,这等狂妄无知之徒,堂堂大清朝堂,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一点也不将皇上放在眼中,他对皇上如此,皇上还要为他开脱,不杀他何以立君威。”
康熙盯着鳌拜看了半晌,突然大叫道:“来人,给我将三太子夫妇送回牢中,好生看待,至于如何处置二人,另行商议。这段时间若有谁害了他夫妻二人,朕便诛了他的九族。”说罢高声道:“散朝。”不等群臣朝贺,愤然起身离座而去。
鳌拜等康熙走了,回头对众臣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一不高兴便耍小孩子脾气,哪里像个君主。”这等大逆不道的语言,换作别人,即便长了十颗头也保不住了,众臣惧怕于他,无人敢出声反驳,只是默然不语。
先前同来的侍卫仍然要了轿子押送着李仕元夫妇返回天牢,一起同来的牢头不敢擅离,一直候在宫外。李仕元一进轿子,便全身瘫软,横躺在轿中。他伤势本未痊愈,刚才在朝堂之上一直站着,还要和康熙辩论,抵御鳌拜和群臣的口诛拳伐,早已经支撑不住,但为了骨气和尊严,不让满州小觑了,全凭一股毅力撑着,这时突然放松,便支持不住,晕在了轿中。
吴青鸾和李仁元夫妻十余年,更经历生死患难,除了之前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外,相信世上没有谁比她更了解李仕元了。她看到李仕元昏了过去,也不叫唤,因为她不想让轿外的侍卫知道,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了李仕元瘦削的脸庞之上。
快要到天牢时,李仕元像有感应似的,又苏醒过来。几名侍卫将李仕元夫妇重新送回牢房,又将康熙皇上的话嘱咐交待一遍,牢头和狱卒唯唯诺诺,一一应承,侍卫这才离去。
李仕元经过这一番折腾,到了晚上,便发起烧来,口里面不停胡言乱语。嘴里一会叫着“青鸾”,一会儿叫着“相如”,一会儿又叫些吴青鸾不知道的姓名,想来是他的亲人或以前的故旧。吴青鸾看他脸色酡红,如喝醉酒一般,用手一探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吴青鸾心中慌乱,知道如果不召大夫来救治,李仕元性命不保。吴青鸾急忙叫来狱卒,那狱卒虽然嘴里面嘟嘟囔囔极不耐烦,但之前几名侍卫交待过圣上的旨意,倒也不敢怠慢,只得到外面去找大夫。大夫找来以后,为李仕元诊了脉,开了处方,狱卒到药铺抓了药,煨了给李仕元服下,到了深夜,李仕元的烧慢慢褪了下去。xiumb.com
吴青鸾一直守候在李仕元身旁,冷月的清辉从屋顶缝隙泻了进来,朦朦胧胧地射在牢中,吴青鸾腹中的胎儿又不安份起来,踢来踢去,吴青鸾抚摸着腹部,轻轻地说道:“可怜的孩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这么小便要你陪着爹娘受苦。爹和娘都要死了,难道要你连天都没见过便陪我们一起死吗?孩子,孩子,你真的非常非常可怜!”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高声哭道:“老天爷,你太残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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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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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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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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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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