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清麟根本没理他。他直接面向季笙秋,脸上仿佛瞬间罩上了一层面具,皮笑肉不笑道:“季小姐,今天又是专程来羞*辱我的?”
季笙秋讶然睁大双眼,无辜地摊开手,用一种极为讨人厌的夸张语气道:“哎呀,何出此言呐?我这个人说话是直了一些,可那些都是事实,绝无半点侮*辱你的意思啊!”
“……”李清麟的身体明显紧绷了起来,背在身后的双手握掌成拳,显然是动了怒气。秦唐也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找个借口把他带回监舍,却不料季笙秋接下来竟提了一个荒唐无比的要求:
“秦警官,我受上级指令对犯罪嫌疑人李清麟进行单独心理治疗与评估,从现在开始到晚上六点,全权接管此人的安全保障事宜。所以,请你暂时离开会客室,多谢合作。”
“不行!”秦唐立刻表示反对:“季老师,我知道你是上头派来的专家,但人是我们看守所的,你无权——”
“她有这个权力。”
正在这时,张所长和另一个便衣警察模样的年轻男子也走了进来,发话的正是张所长本人。秦唐震惊无比地叫了声:“头儿!他们……”
“他们有省警*察厅的批文,小秦,我们必须服从上级命令。”张所长冷着脸冲他摆了摆头,示意他出去。秦唐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眉头紧锁地退了出去,张所长紧随其后,顺手阖上了门。
于是,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了:季笙秋,李清麟,以及靠着门跷二郎腿、面沉如铁的便衣警察。李清麟强压怒气地站在原地,冷笑道:“怎么,季小姐打算如何‘治疗’我这个犯罪嫌疑人?”
“在我们的谈话正式开始前,我先友情提示你一下。”季笙秋举起一根手指直指天花板:“上面的监控已经暂时关闭了,你无论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不用顾虑。”
李清麟被她这话气笑了:“你在逗我?”
联邦当局恨不得对他二十四小时贴身监控,怎么可能给他这样的“自由”?这明显是个陷阱,而且,还是很拙劣的那种。
“你可以选择不信。”季笙秋忽然开朗地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嗯……所以,你确定不相信我的话吗?”
李清麟冷笑不语。
“老白,解开他的手铐和脚镣。”季笙秋命令道。
被称作“老白”的男人一点头,沉默无声地上前三步,很快就卸掉了他手脚上的桎梏。李清麟甫得自由便立刻活动了一番发麻酸痛的四肢关节,却并无其他举动:“什么意思?”
“不急,你再多舒展舒展筋骨。”季笙秋笑眯眯地打量着他:“锁了快两个月了吧,大帅哥?我怕你状态不行。”
“季小姐想见识见识我的身手?”李清麟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唇角微微上翘,只可惜笑意始终未达眼底:“还是说……让我领教一番身后那位‘白警官’的武力呢?”
季笙秋笑嘻嘻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啊。当然是后者喽!否则你以为我区区一介弱女子,能跟你徒手肉搏吗?”
李清麟不说话了。他在脑海中飞速估算了一番双方的实力差距——他自己是185公分、120斤,对方约莫183到184公分、150斤以上,若真打起来,拼力气,他一定是输的那个;拼速度,他也未必能占到多大便宜。
他突然痛恨起自己的瘦来。但凡再多二十斤的分量,他便有绝对的把握能将身后之人在三招之内击晕!
季笙秋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半分钟后,李清麟忽然停止活动身体,微微一笑:“我不跟他打。”
“哦?”季笙秋眨了眨眼:“为什么?”
李清麟莞尔道:“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不想打架,所以就不打了。”
“可是决定权不在你手里呀……”
季笙秋温温柔柔地回了他一句。下一秒她语气一转,陡然抬高音量,声音在极度兴奋之中变了调:“老白,给我他*妈*的往死里打,千万记得别打脸——打死的话,我给他偿命!”
13号监舍的犯人们正在组团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电视里今天放的是国外进口战争片,从头到尾重机*枪“哒哒哒哒哒哒”的噪音没完没了,听得大家耳朵都快聋了;可耳尖的猴精儿还是隐约听见,从走廊尽头会客室里正传来激烈的斗殴声……简直令人牙酸齿冷。
“说起来,李老大怎么还没回来?”他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摸了摸后脑勺:“管教好像也没再来过咱们屋——我去,他俩不会打算在办公室聊一下午吧?”
这是真爱啊,真爱!
十分钟后。
白姓便衣仍好好地站在原地,李清麟却已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就在过去的十分钟里,他浑身上下不知多少处骨头遭遇重创、有的甚至可能已经骨折了。血从他的鼻孔、嘴角断断续续流下来,然而诡异的是,他的身上已是体无完肤、脸却完好无损——
“千万记得别打脸!”那时,季笙秋如是给白姓便衣下了命令,他以为只是一句玩笑,却不料那力大无穷的冷脸警察竟然如此听话……听话得像条狗一样!
“李清麟,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耳边听得季笙秋比寻常女子更为低沉惑人的声音:“相信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她凑近前去,便衣则默然无声地拾起地上的镣铐,动作极为缓慢地开始给他双脚锁上:“在重新失去自由之前,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我知道你能做到的,帅哥。”
李清麟的喉结动了动,抬手抹了一把鼻血和嘴角的血,不吭声。季笙秋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动手了!
“砰!”
不是意想之中的卡脖子,而是一拳正中小腹,疼得她没忍住惨叫了声,当场就倒了下去。便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做完手头的活儿,直到把他手脚全部锁好才退到一边,成了一块活体背景板。季笙秋捂着肚子弓着腰在地上躺了足足两分钟才终于缓过劲儿来,一边咳嗽一边笑:“好……咳咳,带刺儿的玫瑰!我真是越来越……越喜欢你了,不虚此行……咳咳咳!……为什么……不杀……我……咳咳!”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这里确实没有监控。”李清麟冷漠反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们,合作,咳咳咳!有个案子……跟你跟我都有关系……咳咳!”季笙秋喘了几口粗气,发现自己疼得有些受不了,居然就这么哭了起来:“疼死了!太疼了,呜呜呜……”
李清麟抬头看向挂钟,又低头看了眼地上蛆一样蠕动的季笙秋,颇为好心地问她:“时间还很充裕,不过看你这么难受,我们还是提前结束为好。如何?”
“我会死吗?”季笙秋难得完整地说了一句,随即又疯狂地咳嗽起来。李清麟心情舒畅地叹了口气,微笑道:“依据我多年的杀人经验,你应该死不了。”
季笙秋连忙点头如鸡啄米:“多谢,多谢!”
“不过,你的那位同行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李清麟回头看了一眼倚门而立的便衣,目光落在他汩汩而下的鼻血那里:“我刚才,似乎把他的某些内脏给打坏了。”
便衣也抹了一把鼻血,平平板板地对季笙秋道:“这是工伤,上报时请务必准确记录。”
秦唐心急火燎地把人从会议室那个鬼地方接出来时,心都揪起来了。
李清麟那件原本很干净的白衬衫被汗和血染成了一团肮脏的抹布,破破烂烂地挂在他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紫交加,显然是挨了一顿狠揍。他赶忙去厕所打了盆干净水给李清麟擦干脸上、身上的血迹和汗渍,声音里带着万分歉意兼咬牙切齿:“对不起,我太无能了。他们无故殴打伤害你的事实我会向上级反映,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m.xiumb.com
“不用,我没事儿。”李清麟避开他即将往脸上糊的毛巾,扯了扯嘴角勉强做出一个微笑:“能把我的手铐在前面吗?我自己擦。”
“嘿……我忘了!”秦唐赶忙照做。等李清麟把脸擦干净了,他才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真是上级派来的?”
“嗯。”“那他们怎么能打人,还打这么重?!”
李清麟略加思索,忽然会心地笑了一笑:“季笙秋。”
“啊?”秦唐没明白李清麟为什么忽然无缘无故提那个女变态的名字,他对那个女人可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她怎么了?”
“没什么,送我回去吧。”李清麟疼得吸了吸气:“估计我这身伤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
他心里想着的,却是那女人离开会议室之前所说的最后一段话——
“我本想驯服你,李清麟!”她一瘸一拐地背对着他走出门去,痛并快乐着挥了挥手:“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来驯服我吧!由你主导,我们合作,揪出那个坑了你也害了我全家的畜生,我们一起宰了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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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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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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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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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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