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朱雨深却发现娥皇的父亲邢表叔出现在了街对面的一家杂货店的门口。他一手拿着茶杯,一手在做着手势,跟人聊天聊得很有激情,他还不时朝这边看看。
看到此番情景,朱雨深感觉自己进退两难了。这时娥皇的老妹,那个女英对娥皇说:“姐,你爸来了,他在对面店里跟人吹牛呢。他肯定要在这里吃中饭,要不我先去菜场买些好菜回来?”
娥皇眼睛看着手机屏,漫不经心地说:“你先别去,这个老不正经的又来蹭饭了!他不在家里好好干活,动不动就死到这里来,真是惹人厌。今天姐一定要让他请客,请咱们吃饭!”
说完这些,娥皇转过脸来。当与朱雨深的目光对接后,她可能觉得自己失言了,便用手捂了一下嘴巴,假意咳了两声,说:“朱呆子,你表叔来了,你看见了吗?他正在对面教育人呢。
我擦,姐刚才讲让他过来教育教育你做人的道理,他就来了,看来这真是天意啊!
咱家老头子的文化水平你是知道的,他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别的不说,就他给姐和姐的堂妹取的这两个名字,也是空前绝后地响亮了吧?娥皇与女英,这名字真是牛逼啊!咱姐妹真是两个爱死自己的名字了!你能取的出吗?
其实老头子也是蛮能看得起你的。他在我家吃饭时,还经常提到你,说你这个书生文化水平是有一些的。只是跟他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另外,就是从你妈、你姑等人处打听到你的做法让她们心碎以后,老头子说,看来他不出面批评你真的不行了!你就等着吧。”
此时朱雨深已然对娥皇产生了怨恨,他大声说:“不必了,我这就走了,不奉陪了。”随后他提起自己的东西,就要离开娥皇的店里。
谁知他刚走几步,邢表叔却杀到了。邢表叔盯着朱雨深的脸看了看,说:“这不是人称朱呆子的朱老师吗?今天你怎么出现在小女娥皇的店里呢,真是稀客啊,这里可是篷壁生辉了啊!”
他这话朱雨深听了很是反味,但碍于邢表叔是长辈,他还是强作笑颜地朝他点点头。
邢表叔又低头看看朱雨深带的东西,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他冲店里喊道:“娥皇和女英在吗?你们两个死丫头,今天朱老师这个大知识分子光临寒舍了,你们两个有没有好好招待他啊?你们别搞得木呢什姑的,以为是别个普通人哈!”
娥皇便说:“哎哟老爷子,我哪里敢怠慢朱老师呀?从小到大,你都教育我们要把他当作偶像。所以啊,他在我还有女英的心目中,整个儿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今天他一来我店里,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伺候他才好呢!都恨不能把他像佛一样供起来!
但是咱们人微言轻,他却看不上。稍微聊了几句以后,他就要拜拜了。他今天是要乘车去城里的,但是刚才又没赶上班车。我说呆会让我男人光头送他去,这种待遇总还不行吧?为啥不接受呢?”
邢表叔听了这话便点点头,说还行、还行!但那个女英却一直在笑,笑得有些诡异。
恰好此时一辆小车开了过来。停妥后,从车上下来一个壮壮的、面相严肃的光头。朱雨深知道这是娥皇的男人回来了。那人便和邢表叔寒暄。
此时隔了一班的班车也到了。朱雨深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再次提起东西准备往班车那边去。但是娥皇却从后面拽住了他的包带子,不让他溜走。
考虑到娥皇是个孕妇,他也不好出蛮力挣脱她。邢表叔说:“娥皇这是好心啦,她刻意要送朱老师你去城里,你就把东西放到后备箱里去呗!
哦,你这都带的是些什么呀,这些东西难道市里买不到吗?你是不是到你妈那里去过了呢?这些东西都是她给你的吧,你又贴了多少钱给她呢?
依我说啊,你能多贴点就多贴点。她现在日子难过啊,她后面的男人赖五顶不是个东西。她见我一次抱怨一次,说她没日子过、说你没良心,也不知道贴补她!
我都听烦了。你看,她也不是一味地要榨你嘛,你贴了她钱,她不也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让你带回去吗?”
朱雨深没答邢表叔的话,他看见女英在娥皇身后朝她挥手,意思好像是叫他赶紧离开、坐班车走似的。
然而此时娥皇男人已把他的两个大袋子放到小车后备箱里了。他便犹豫到底是坐班车还是搭娥皇男人的顺风车去县城呢,稍一迟疑,那辆班车便发动了,很快就开走了。
接下来他便别无选择了。娥皇男人此时已坐到驾驶位子上去了,朱雨深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上了他的车。
娥皇男人说:“一大早去老远的地方接人,我搞累了,想睡一觉才好。但你们又让我跑这一趟,我还真有点不想干!”
娥皇说:“你累了算是疲劳驾驶,辛苦了,就那个一点呗!”说完她挤了挤眼睛。
邢表叔此时已经进到娥皇的店里拿东西吃了,女英一直朝朱雨深摇着头。很快地,车子便离开了黄镇。
开了一段路后,这辆车猛地往左一拐,偏离了去县城的正常路线,驶上了一条窄窄的水泥路。那条路越往前,两边就越荒凉。
朱雨深有点不安,他便大声跟娥皇男人说,自己是要去县城汽车站,是不是走错了路了?
那个光头也不急于回答朱雨深的话,他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后才说:“难道你不是本地人吗?你不是叫娥皇老头叫表叔吗?你虽然最近搬到市里住了,但是你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吧?这条路可是去城里汽车站的快捷通道啊。
娥皇说你在街上已经等久了,我就做个好人,走这条路抄近道把你送过去。平时我很少从这边走,上坡道多浪费油。”
听他这么说朱雨深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很快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结合刚才女英向自己做了两次动作,他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一会儿后,光头说:“你特么的可能不知道,今天我是真不情愿跑这趟,因为这几天干累了。虽然今天要去城里批发部进些货,但是我完全可以等睡好了下午再去。ωωω.χΙυΜЬ.Cǒm
只是娥皇说你要赶时间,我才答应了下来。当然,你坐我的车,比坐班车不知道要快多少,人也会舒服很多。最主要的是你带了这些东西,坐班车肯定不方便啊。
唉,大家都不容易!你特么的可能不了解,这几年本地人都不断地往外面跑,黄镇街上除了过年前后能热闹一把,其他时间人都稀稀拉拉的。
所以我们家开的那个店生意是越来越不好了。所以平时呢,我还要跑跑快车送人挣外快。
以前家里店面娥皇一个人照应就行了,但是她一怀孕就要找个人来帮忙,把她堂妹搞来跟她一起看店。一个月赚不到几个钱,我还得给她妹开工资,也真是搞笑了!
还有你那个表叔,娥皇她老头子,年纪也不是太大,但是却整天鸟事不做,隔三岔五到街上来溜达,一天到晚嘴瓜瓜屎拉拉,卵子吊得多高的,搞得像混得很好的人物似的。
每次他一来我们家店里,粮果啊、饼干啊什么的,他就随意地拿,往送嘴里,让我大出血。所以一看见他上街来,我都头皮发麻。
但娥皇却不管,搞得就像咱们家是多有钱的人家似的!亏她前面的那个崽子我们还要贴钱,她这个女人也是个害啊!”
讲完这些,光头哀声叹气不断,显得很无赖的样子。朱雨深想安慰他几句,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也不知道怎么讲才合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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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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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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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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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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