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仙宗,外门。
谢灵璧一路进到商宅,几个掌柜已经十分焦急。谢灵璧进到谢元舒的房间,见他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谢灵璧上前搭脉,只觉他气息虽弱,内力却增强不少!
这是当然的,梦境里,他可是吸取了谢灵璧和谢红尘二人的修为。
谢灵璧有心将他一掌劈死,但说到底,他也只有这么一线血脉。
他叹了一口气,也只得道:“令百草峰为他医治,此事须保密,任何人问起都不准提。”
几个掌柜连声应是。他们是谢灵璧调过来的人,为人谨慎,嘴也严实。谢灵璧并不太担心,他安顿好谢元舒,忽然问:“昨夜,你们可有梦见什么?”
“这……”四位掌柜的于是将昨夜的梦境尽数说了。毫不意外,四人梦境相同。
谢灵璧当即又找来许多弟子印证心中猜想,果然,整个玉壶仙宗的弟子,昨夜所梦尽皆相同。
如此之多的人,做了同一场梦。谢灵璧身为仙门中人,自然知道出了大事。他立刻派人前往普通人家调查——此事到底是针对玉壶仙宗,还是所有人?
真是可笑,玉壶仙宗号称第一仙宗,可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连始作俑者都不知道。现在,他只能先将谢元舒囚禁,一边为他治伤,一边也预防他当真作乱。
而闇雷峰。
谢红尘从密室出来,阳光照在他身上,驱散了里间的潮湿阴暗。可他心中的湿冷却挥之不去。太多的问题摆在眼前,而他全无头绪。
梦中黄壤的话,是真的吗?她是否真的因为发现了自己师父的秘密,所以被施以酷刑?她现在去了哪里,是否安好?
啊……安好。若真是被施以盘魂定骨针之刑,又怎么可能安好呢?
谢红尘步下闇雷峰,待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另一个地方——祈露台。
祈露台的围墙是白色,上面盖着灰色的琉璃瓦。站在半月形的拱门前,可以看到里面精致小巧的院落。谢红尘走进去,这里自然不至于荒芜。
飞檐小亭依旧干净得一尘不染,里面石桌、石凳如故。白露池池水清澈明净,旁边种着一株古怪的梅树,正是念君安。
这样的景致,一瞬间与昨夜的梦境重叠。
谢红尘缓缓踏进去,往事如碎屑纷扬落下。他与她的百年夫妻,真正的情份,一直就被禁锢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中。在此间,他见过人间最旖旎的风光。他容许她放肆盛开,也曾沉醉,也曾痴迷。
而出了这里,谢红尘是清冷寡欲、超凡脱俗的仙门宗主。她是温柔贤良、秀外慧中的宗主夫人。二人相敬如宾,至远至疏。
谢红尘将所有的情绪都按下去,那些回忆被他理智的剑锋绞碎,消散得了无痕迹。
他走到白露池边,盯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就在昨夜的梦境之中,她哭着说:“你如果真的找过我,你就会看见我留在白露池里的东西。你根本没有找过我!根本没有找过我……”
白露池的水倒映出他的脸,与他冷冷对视。
谢红尘犹豫片刻,他右手微抬,一把锃亮的铜镜已经出现在手中。铜镜映照池面,转瞬间,池水透明,连内中泥沙都粒粒分明。
谢红尘袍袖一挥,池水挥动,却清澈不浑。而片刻间,一物自尘沙中惊起。谢红尘收起铜镜,右手一抓握,那物如有灵识,猛地脱出池水,飞落他掌中。
谢红尘就着池水将它洗净,发现这是一块白色的玉璧。
整个玉壶仙宗,为了避老祖名讳,所有人都不以“璧”字为名。
可偏偏,白露池底找到的,就是一块玉璧。
谢红尘将这白璧握在手中,指缝溢出的不是水滴,而是十年光阴。梦里黄壤的话,起码有好几处是真的。她说她被老祖施以盘魂定骨针之刑,囚于山腹。
她说那里符光闪烁,有老鼠啃掉了她对面的人半张脸。她说她在白露池里留了东西,若是谢红尘见了,定能猜测她的下落。
谢红尘闭上眼睛,抬手轻揉眉心。
受伤的眼睛开始酸痛,引得头也开始闷胀。他极力不再去想黄壤,那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他没有往里走,里面就是黄壤的居室了。自她失踪以后,谢红尘便没怎么去过。谢红尘转身,退出这方天地,跨出半月形拱门的时候,身后隐隐约约,有人喊:“红尘?”
谢红尘双手微握,忍住了没有回头。一切妄象,皆是魔障。
他毅然离开祈露台,然而背后却似乎有人温柔注视。
——以往每一次离开,那个人都会站在拱门前,含笑相送。他从未回头,但一直知道。
“师父。”面前有弟子道。
谢红尘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山脚,而面前正站着二弟子谢笠。他稳了稳心神,问:“何事?”
谢笠也是第一次见自家师父魂不守舍,他说:“回师父,小师妹突然功力大损,不能恢复人身。”说着话,他举起手,掌心中只有一只金蝉,正是谢酒儿。
谢红尘当然知道原因——就在那场怪梦里,谢酒儿也被吸取了内力。她年纪小,修为本就不高,这一番折损,想来是伤及了根本。
但谢红尘现今也顾不上她,只得道:“送到百草峰,好生医治。”
变成原身的谢酒儿在谢笠手掌中爬来爬去,她自然听懂了这一句话。可是功力的折损,百草峰有什么办法?只有等她重新修炼,再化人形了。
她身为金蝉,能在短短几十年就修出人形,一是她天资聪明,二是……
谢酒儿突然想起一个人,二是因为那个人不惜代价,灵丹妙药地培育着她。
她在谢笠掌中,委屈落泪时,心中竟然又想起那个人——那个曾经她视之为母,亲密无间的人。谢酒儿突然想,如果她还在,可能就会为自己想办法。
这想法让她茫然,她有很多年没有想起过黄壤了。只有现在,她过得特别不好的时候,那个人的模样突然清晰。她想起小时候,黄壤其实很宝贝她。
黄壤会给她买很漂亮的衣裙,给她编很精致的辫子。那时候义父不常来祈露台,她们母女俩也曾相互取暖,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昨夜的梦,一定是她的报复。
——她现在,一定讨厌死自己了吧。谢酒儿爬累了,无助地趴在二师兄的掌心里。在凋零已久的回忆里,有一次,她随黄壤逛街。黄壤给她买了好多好吃、好玩的。
直到她走不动了,她扯着黄壤的衣角,说:“娘亲,酒儿走不动了,酒儿要你抱。”
“你呀,哪是什么金蝉,简直是只懒虫嘛!”黄壤将她恢复虫身,让她趴在自己手心里,带她回家。
后来……没有了什么后来。谢酒儿从祈露台搬到点翠峰之后,就再不以“娘亲”称呼她了。她厌恶当初是由黄壤捡到了自己,这才导致义父对自己如此冷淡。她开始故作疏离地叫黄壤义母,她果然得到了义父的悉心栽培。
可后来的她,就没有娘亲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往事,她以为自己早忘了。
谢笠将谢酒儿收起袖中,又道:“方才何惜金、张疏酒和武子丑三位前辈到访,想要求见宗主。”
谢红尘也不意外,道:“走吧,随我会客。”
来仪馆,何、张、武三人已经落座,自有弟子奉上香茗。
何惜金端起茶盏,微烫的茶水刚一入口,外面有人道:“宗主到!”
三人忙站起来。虽然论年纪,他们三人年长,但毕竟谢红尘如今是玉壶仙宗的宗主。三人分别与他见礼,谢红尘也温和回礼。
再行落座之后,何惜金说:“昨、昨昨夜……”
张疏酒接过话头,真是熟练得让人心疼:“昨夜我等做了一场怪梦,心中不安,特来拜会谢宗主。”
谢红尘自然毫不意外,他道:“不瞒诸位,这场梦境颇为诡异。吾在梦中双目受伤,修为尽失。梦醒之后,双目酸胀疼痛,视物不清。功体也有所折损。”
他如此坦诚,何、张、武三人倒是心生愧疚。来之前,他们还想着如果谢红尘有意欺瞒,应该如何应对。
这般想来,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何惜金道:“谢、谢宗、宗主……”
张疏酒说:“谢宗主受苦了。蒙宗主告知,我等十分感激。此梦诡谲,如今人心惶惶,恐怕天道有变。我等特地前来,与谢宗主商讨对策。”
武子丑可就没那么多避讳了,他直接问:“谢宗主,其实我等十分不解,以您和灵璧老祖的修为与才智,梦境之中,何以会被谢元舒谢大公子暗算偷袭?”
他单刀直入,谢红尘被问得一滞。他自然不能说出黄壤,整个怪梦,黄壤其实是最大的疑点。梦中的时间,正是十年前,他和她最后一次见面。
所有人的记忆都停留在当年,只有她清楚说出了十年后发生的事。而且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对付自己师父,以报前仇。
看起来,她甚至像极了此梦起源。
谢红尘心如明镜,但此时事实不清,如果冒然说出她来,恐怕对她不利。谢红尘只得说:“梦中一时混沌,大意而已。倒是让几位前辈见笑了。”
他这话说得含糊,何惜金等人却也不好多问。说到底,人家一门宗主和老祖,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没地儿报仇,心里估计也窝火得很。刨根究底终究惹人厌烦。
倒是谢红尘接着道:“说来惭愧,这些年玉壶仙宗潜心问道,少在民间走动。这次出了此等大事,我想,民间总应该先有异象。不知三位可曾听得什么风声?”
何、张、武三人自然也是思考许久,武子丑说:“其实这几年仙门和民间都十分太平。司天监和玉壶仙宗争相解决百姓呈递的怪案异事。除了骗子猖獗以外,其余的事,倒是不曾听说。”
张疏酒皱了皱眉头,突然说:“说起来,最近有一件案子,从官府移交到司天监了。”
他提到司天监三个字,谢红尘心中一动。
毕竟这三个字一直就跟另一个人绑在一起——第一秋。而在梦中,第一秋索要的那封和离书,他至今仍如鲠在喉。
张疏酒继续说:“听鲍武说,是一起失踪案。有人冒充玉壶仙宗的名义,以收徒为名骗取幼童。最后孩童都下落不明。起初官府以失踪案定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监正命人将案卷调回了司天监。”
“幼童失踪案?”谢红尘皱眉,转身问谢笠:“有这样的事?”
谢笠忙道:“回宗主,民间坑蒙拐骗之事,一向颇多。这事儿是有百姓上门寻子,但因为是骗子作案,与妖邪无关。弟子等也就替他们报了官。”
谢红尘的心慢慢收紧,面上却仍不动声色,他说:“无论是否妖邪,胆敢以玉壶仙宗的名义行骗,就不能姑息。你去调来案卷,趁三位前辈在此,我等好好参详。”
谢笠忙道:“是。”
不消片刻,两箱案卷被抬了过来。不说何惜金三人,便是谢红尘看了,都觉心惊——竟有如此之多的失踪案吗?
他起身,向何惜金三人拱手道:“要劳烦三位前辈了。来人,为三位前辈上酒。”
何惜金三人一向急公好义,如今又听说有美酒,自然道:“为民除害而已,谢宗主不必客气。”
弟子上前,将桌上茶水换成酒。四人一边喝酒,一边查阅卷宗,也就不觉枯燥了。
只是这卷宗,却让人看得不停皱眉。张疏酒道:“案发时间、地点毫无规律可循,骗子也是有男有女。这么多年,失踪的孩子竟无一人找回过。实在是骇人听闻。”
武子丑更是怒道:“朝廷失职啊!”
谢红尘一边翻看卷宗,一边道:“此事说来,也是玉壶仙宗大意。”他迅速翻看卷宗,最后突然道:“嗯?!”
何、张、武三人都向他看过来,谢红尘迅速比对其他卷宗,然后道:“三位前辈,这些案件并不是毫无规律!”
三人愣住,谢红尘接着道:“前辈请看,这个孩子,其父老来得子,爱若珍宝。这个,父母四代单传,将其视为香火传承。这个,生于猎户之家,十分强壮。想来父母定寄予厚望。还有这个女孩儿,生来美貌,父母延请名师,不惜重金培养……”wWW.ΧìǔΜЬ.CǒΜ
他一个一个,历数这些孩子的奇特之处,何惜金脑中灵光一闪:“最、最……”
谢红尘点头,说:“所有被拐走的孩子,都是父母最为宠爱的那一个。诸位,我记得成元八十二年,疫病横行。无数孩子被贱卖。可是就算是这一年,被拐被骗的孩子,也依旧是如此。”
“这是为何?勒索?”武子丑问,但很快他又自己否定,“若是勒索,朝廷总不至于半点线索没有。”
谢红尘说:“无妨。如今有了线索,只要仙门和朝廷同心同德,定能等到歹人作案的时机。”
张疏酒道:“我等这就将让门派留意,看看谁家孩子符合特征。”
谢红尘嗯了一声,道:“三位也请转告司天监,为民除害之事,仙门与朝廷不该再分彼此。朝廷州官县衙遍布各处,他们办事,毕竟比仙门方便得多。”
他殷殷叮嘱,何惜金、张疏酒、武子丑三人都有些脸红——毕竟前不久,才潜入人家仙门,偷了人家夫人。
三人讪讪地告辞,待出了山门,武子丑叹道:“谢宗主为人磊落,才智无双,真是令人佩服。”
张疏酒也道:“原以为他对司天监心存芥蒂,应是绝计不肯合作的。想不到其心胸豁达,令人惭愧。说起来,谢灵璧此人倒有识人之明。”
何惜金说:“夫、夫、夫人……”
张疏酒也道:“大哥的意思,我们都明白。谢夫人的事不该瞒他。但毕竟人已经偷出来了。而且现在又养在第一秋手上。我等毕竟是外人,又不知其中缘由。如何解释才好?”
何惜金也不说话了。三人只能揣着这亏心事,又返回司天监。
司天监,玄武司。
何惜金刚一回来,下意识就去了客房——得先向夫人报备。
张疏酒和武子丑早就习以为常,二人结伴去找第一秋。第一秋刚带着黄壤回来,他把黄壤送回卧房,自己在书房整理他今日白嫖的成果。那些衣衫、首饰、绣鞋足足装了好几箱。
下人不知是何物,便让人抬到了书房。
第一秋随手拿起一支钗环,在头上比划了一下,正想象效果,张疏酒、武子丑二人推门而入。
二人看着他举在自己发间的步摇,那步摇繁复华美,而他似正欲簪戴。张、武二人顿时十分震悚。
第一秋只得默默地放下钗环,这也不好解释。他只得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不见何掌门?”
张、武二人也轻咳一声,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张疏酒说:“他回房向夫人报备了。”
“何掌门真是……”监正大人想了一阵,赞了声,“好家教。”
“咳咳。”张、武二人立刻道:“说正事说正事。”
二人将今日在玉壶仙宗的事都说了,尤其是幼儿被拐失踪一案。言语之间,二人不住赞叹谢红尘光风霁月、智力超群,实乃谦谦君子。听得监正大人面带微笑,心起阴云。
——哼。明天去内阁,提议向仙门征收赋税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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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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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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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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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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