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损皇一家>第 38 章 天降横祸
  这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岑杙在急匆匆赶回皇宫的路上,突然碰到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货箱上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小面人儿,有猪八戒扛钉耙、孙悟空挥金箍棒,四大神兽,十二生肖,个个都做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她想着清浊见了一定会喜欢,就打算买几个给她带回去。

  “老伯!”她把那老翁叫住,“你这些小面人都怎么卖的啊?”

  那老翁佝偻着腰,把货箱搁在路边的阴凉地里,扁担横摆在货箱上,摘下草帽扣在腹前,一张瘦长脸被暑气烤的黑中透红。面对这个长相贵气、笑容随和的年轻人还有些拘谨:“十枚铜钱一个,买两个给官人打八折。”

  “那好,我来挑几个。”岑杙撩袍蹲下来,在货箱面前挑面人。感觉哪一个都喜欢,哪一个都不舍得放下。不知不觉,手中就攥了十来支,问老翁要了一个布袋装好。可是准备付钱的时候,却发现腰上的钱袋不翼而飞了。

  她怀疑把钱袋落在了酒楼里,或者路上遇到了扒手。总之现在回去找已经来不及了。

  那老伯看出她的窘态,大着胆子道:“官人是不是忘了带钱?要不,老汉就送给你一支,不收钱了,就当给娃娃买的礼物。”他把打包好的小面人挑出一个来,其余的又重新放了回去,戴上草帽,扛起扁担就要走。

  “等会儿老伯,您看这样行不行,”岑杙忽然从腰上摘下那枚莲花团白玉佩,“您这货摊里的货,我看着都喜欢,这枚玉佩值二百两银子,我用这枚玉佩跟您换这整个货箱,您看怎么样?”

  那老伯一脸吃惊,在京都,一两银子的兑换价是1000枚铜钱,二百两银子就相当于20万枚铜钱,够他卖20年的货了。哪有人会做这等赔本的买卖,他可不敢随便接。

  他有些语无伦次道:“老汉眼力拙,不认得这玉佩。再说这货摊最多值……值半两,二百两收您,不踏实。您如果实在想要,就拿一点便宜的东西,老汉不认得这个。”

  岑杙明白他是怕上当受骗,毕竟玉石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来说,真假实在难辨。不如到手的银钱实在。但是除了这块玉佩,她身上已经找不出别的值钱的东西了。

  但是放弃这些小面人又实在是不甘心。

  “要不,我拿这身银色大氅跟您换?您看这薄如蝉翼的纱布是江南的银纱,透气性特别好,触手冰凉,这祥云印花是婵娟针织坊的手艺,我是花……五两银子买的,您把它拿去当铺,怎么也能兑个两三两银子出来。够买您这货摊了吧?”

  其实,这身大氅出自宫廷针织局,未必比玉佩便宜多少,但岑杙不敢说多,怕这老汉心里又生疑心。

  那老汉虽然对玉石不太在行,但婵娟针织坊他还是听说的,据说那里的布寸尺寸金,可贵着呢,一般小老板姓可穿不起!加上常年走街串巷,也见过一些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衣裳好不好看,贵不贵气,值不值钱,他还是心里有数的。他身上的这土黄色的麻布短衫在集市上也值二三十枚铜钱,去年他家姑娘亲手缝的嫁衣,有邻居家要花五百枚铜钱来买,他都没舍得卖。这大氅在日头下闪闪发光,可比他家姑娘的嫁衣好看多了,少说也得值一两银子。

  “那……好吧,官人出门在外还惦记着给家里娃娃买东西,一看就是个心肠好的,不会诓骗老夫,这货摊,就给你了。”

  “欸,好,多谢老伯。”岑杙忙不迭地将这银纱大氅脱下来交给他,“您拿好了。”

  她穿着最后一件孔雀蓝薄锦袍,反倒感觉凉快了许多,迫不及待地和老汉换了位置,扁担架在肩上,两手托着前端,兴致高昂的往上一挺,刚挑了一下就“咣当”撂地上了。

  岑杙吃惊于这货箱的重量,看着挺轻松,实际得有七八十斤。

  那老汉紧张地问她:“很沉吧?”

  岑杙尴尬道:“确实有点沉,老伯大热天的,挑着它走街,很辛苦啊!”

  那老汉休息这么久了,脸上还在不停地渗出汗,闻言表情松快了些,热心道:“庄户人习惯了。官人要是挑不动,老汉可以帮官人代步。”

  岑杙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可以扛得动,就是一开始没准备好。”

  她定了定呼吸,“老伯今年高寿?”

  “老汉虚岁五十九。”

  她感叹老人家快六十岁,还得扛着这么重的担子出来走生意,实在是辛苦。于是又把玉佩摘下来,塞到老翁手中,“老伯路上买点凉饮吧,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不待那老翁推拒,就卯着劲儿,挑起扁担往前走了。

  沉归沉,但是想到女儿看见这满箱的小玩意高兴的样子,岑杙就乐的合不拢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不知不觉走到了第三条巷子,实在有些累了,便放下扁担,在槐树荫下歇会儿脚。

  此时正值酷暑,阵阵蝉声从树丛里传了出来,巷口时不时有马车经过,但却很少有人进巷子。这正合驸马国尉的心意,她为了避免在路上碰见熟人,特地捡的偏僻巷子走,有人路过也是尽量低着头。免得被人看见堂堂的驸马国尉,御旨亲封的澄阳王,在大街上落魄到独自一人扛扁担。

  她坐在货箱上,歇了大约半盏茶工夫,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正打算起行。这时忽然听到巷子口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快,快,你们去那边搜,其余的跟我来!”

  岑杙听着像是官兵抓人的动静,赶紧把扁担挑起来,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了,怎么那些脚步声仿佛是冲自己而来?她略一回头,就看见四名执着兵刃的官差朝她疾奔过来,凶神恶煞地呼喝道:“停下!把东西放下,还不快束手就擒?”

  “我吗?”岑杙很纳闷,就放下扁担在原地等他们跑近,刚要开口询问,就被迎面而来的官差一招擒拿手,扭着胳膊,脸和身子扣在了土墙上,“小子,还想跑!跟我们回衙门去!”

  “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岑杙的脸被摁的快变形了,对这些官兵非常无语,看他们的装扮,应该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估计是附近巡逻的。怎么还当街乱抓人呢!

  结果那粗暴的矮个官差上来就用刀柄给了她后背一下,岑杙疼得差点没喘过气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知觉,她鼻子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哼道:“你们无故抓人,还殴打百姓,是什么道理?”

  官兵们根本不跟她废话,示意同伴把扁担挑上。回头摁了下岑杙的后脑勺,“抓的就是你!”

  岑杙呛了一鼻子的黄土,被逼急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说完就后悔了,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我管你是谁?出了人命官司,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跟我们走!”

  人命官司?岑杙有些懵,很快被五花大绑起来,推攮着往回走。其中有个面善的官差,看看她的这身精致衣裳跟破烂行头,眼中略过一丝疑虑,赶紧制止那个凶恶的矮个官差,“我看这事儿有蹊跷,先别急着下定论,先回衙门再说。”

  岑杙这个人是不吃眼前亏的,冷静下来后,就不再与这些官差做无谓的争执,被带到了刚才和那卖货老翁碰面的巷子里。

  巷子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像是刚发生过什么大事。

  官差推开人群,拽着岑杙进了最里面,岑杙一眼就看到了那躺在担架上的人,头上盖了一层白布,身上的土色麻布短衫露了出来,脚底还趿着一双打了补丁的黑布鞋。不是那卖货老翁是谁?

  她整个人呼吸一窒,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这老翁是死了吗?怎么死的?

  她想上去看看,却被强行拽了回来。那矮个官差手上抓着那件已经被撕破的银色大氅,眼球凸的如同宫门口的石狮子,恶声恶气地质问她:“这是你的衣裳吗?!”

  岑杙迎着唾沫星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不过那是……”

  那官兵没听她解释,“那就没错了!把这当街行凶、无法无天的恶徒带走!”

  “等等,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杀了这卖货老翁?”岑杙试图争辩。但那矮个官差不知是为了赶着交差,还是看她不顺眼,就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拿着刀柄又重重给了她腹部一下,随后用一条布带把她的嘴巴给封上了。

  岑杙痛得眼冒金星,胃里不住地往上涌酸水。她素来知道官差虐待犯人的手段,但自己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更难受的是,受了冤枉无法申辩的屈辱。被强行带到了步军统领衙门。

  一听说出了人命案,步军统领衙门的人不敢轻忽,在一个单独的小厅里,对案件进行了简单的问询。从押解岑杙回来的几名官差开始问起。

  岑杙至此才了解了事情的全部始末。

  原来,他们是步军统领衙门西城司的人,在西城巡逻的时候,听见巷子里传来激烈的争执声,似乎有人在抢劫。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看见那老翁躺在地上,脸色又红又紫,手中还抓着岑杙那件被撕碎的银色大氅。官兵们扶起他来,他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出,“有人抢……抢……”,然后就咽气了。

  官兵从四周街坊口中打听到,这老翁是常年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姓赵,家住在南城一个叫老瓦胡同的巷子里。家里还有一个待嫁的闺女。刚才还听见他在巷子里吆喝着卖货,官兵赶到的时候,他身边的货担子却不见了。

  官兵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有人抢了赵老汉的货担子,于是便四处搜寻,把扛着扁担鬼鬼祟祟的岑杙当成了罪魁祸首给抓住了。加上老汉手中的那半截大氅,岑杙毫不犹豫地承认是自己的,一下子就坐实了她抢劫的罪名。

  于是这件事就变成了,岑杙见财起意,抢走了赵老汉的货担子,两人争执过程中,老汉撕碎了她的衣裳,而她失手将他打死。罪证确凿,可谓是铁证如山。

  岑杙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去。等到揭开她嘴巴的时候,她很不给面子地第一时间呜哩哇啦地吐了出来。旁边的主簿、书吏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拿袖口遮挡鼻息,然而堂上没有一个人追究她为何会呕吐,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xiumb.com

  岑杙捂着腹部的伤处,一字一顿地反问道:“我见财起意,去抢他那不值半两钱的货担子?抢完了还不跑,还留在附近瞎转悠,你们觉得这事儿有可能吗?”

  那面善的官差也觉得事情不合情理,所以,在看见岑杙的第一眼,才对同行说,这件事有蹊跷。

  然而那暴脾气的矮个官差却是个不好惹的,“人证物证俱在,你如果没有抢货担子,为什么货担子会在你手里?而且赵老汉的手上还有你撕碎的衣裳,这些都是铁证。”

  岑杙咬着牙道:“那货担子是我用那银纱大氅跟老伯换的,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把暮云种叫过来,我亲自跟他说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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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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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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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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