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连忙一把按住斩马刀,认真说道:“四叔,您信侄儿么?”
赵四拧着两条浓眉,不悦道:“大郎这是哪里话?你几时开口,四叔没有放在心上?”
陈胜:“您若信侄儿,此事便交与侄儿来办,保管令四叔满意!”
赵四两条浓眉拧得更紧了,他一把拉开陈胜的手臂,低喝道:“说的什么混账话,家中叔伯还未死绝,几时轮到你一个黄口孺子来给咱家出头!”
正要说话的陈虎:……
陈胜执着的再一次按下扬起的斩马刀:“四叔,杀人不一定要用刀的,这些贼道不简单,咱晌午前才砸了他们的摊点,他们晚上就直接下了杀手,一看便知非良善之辈!”
“哦,是吗?”
赵四咬着一口钢牙,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四叔几时与你说过,四叔是良善之辈啊?”
“四叔!”
陈胜拧起了眉头:“侄儿知您怒不可遏,此事您也确实怒,但男人发怒是本能,制怒才是本事!”
“你现在领着人马去杀光那些贼道,没问题,孩儿也相信,您绝对做得到!”
“但您想过没有,您杀了人之后怎么收场?”
“单看这些贼道人进陈县之后的这一系列熟练举动,便知陈县绝对不是他们的第一站!”
“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后手?”
“还有咱们今晚才宴请过陈夫,向郡衙传递了咱们服从他们治理的态度,扭头就在陈县内大开杀戒?”
“郡衙会如何看咱猛虎堂?”
“猛虎堂若是没了,往后咱家摆摊做买卖的这些叔伯婶娘该怎么办?”
“乱世将至,咱好不容易才拉扯起猛虎堂这么一支暗处的人马,留待往后保护家小!”
“您这一怒,就全给葬送了,万一明日就天下大乱,乱军杀至陈县,难不成您要咱家这么多叔伯婶娘、兄弟姐妹,都引颈待戮吗?”
他没怒。
但这些话,多少有些欠考虑。
至少猛虎堂这一支人马的作用,就不应该现在揭露。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陈虎与赵四便异口同声的问道:“乱世将至是何意?”
赵四问话的时候,连手里的斩马刀都放下了。
他是个喜欢动手多过于动脑子的人,但他有个很有的优点,那就是尊重和听从动脑子的人。
陈胜话一出口,心里就后悔了。
但话已出口,他也无法将说出来的话咽回去,只能道:“此事容后再细说,侄儿只一言:四叔若是还认我这个侄儿,便将此事交与侄儿来办,若是办不利索,四叔再要杀人,侄儿定当帮着四叔磨刀!”
赵四的脸色阴一阵晴一阵,好一会儿才将手中的斩马刀重重的往地上一掷,摊手道:“既然大郎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四叔若是再一意孤行,反倒显得四叔比你这个侄儿还不懂事……不过咱得把话说头了,不管你如何处置此事,但凡要动手,便只能由四叔来,你尚年少,手不宜沾血!”
陈胜与陈胜一听,皆是大感松了一口气。
爷俩默不作声的瞄了一眼地上的一具尸体,很默契都没有跟赵四辩驳,陈胜手上已经沾上了一条人命。
“我的法子,很简单!”
陈胜拉着二人回到堂上坐在,不紧不慢的笑说:“咱猛虎堂作为陈县这地面儿上有名的奉公守法团体,当然得坚决拥护郡衙诸位大人的守土牧民之策,遇到这种一言不合就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自当踊跃举报、积极配合,一展我猛虎堂奉公守法的美好品德。”
“若这些贼道是清白的,那么咱就权当请郡衙帮咱们查案了!”
“也免得咱杀错人,放过了真正的幕后凶手!”
“若这些贼道当真有问题,那也让郡衙帮咱们去承担这些贼道的第一波冲击!”
“依我看,此事若真是这些贼道所为,这些人恐怕不是什么易于之辈,等闲的官差、郡兵,应该拿不下他们才是!”
“当然,若是郡衙一波就将这些贼道拿住了,那也省了咱们很多手脚,到时候随随便便使点银钱,就能让四叔去郡衙大牢里,尽情炮制这些贼道解恨!”
“可若是郡衙拿不住这些贼道,届时咱们猛虎堂的人手再杀上去,助郡衙捉拿这些贼道!”
“一来,给四叔报仇雪恨!”
“二来,借此进一步向郡衙的诸位大人传递我猛虎堂奉公守法的态度。”
“三来,让官差与郡兵去打前站,也可避免我猛虎堂与那些贼道的直接冲突,减小人员伤亡!”
他提起堂中的水壶,倒出两碗蜂蜜水,笑吟吟的递给陈虎与赵四:“一举三得,怎么着咱家都有得赚!”
二人接过陈胜递过来的水碗,抓耳挠腮的对视了一眼。
赵四:二虎哥,这小阴货,真是咱家的种?
陈虎:说来我也不信,可他还真就是咱家的种……
赵四:瞅着不像啊!
陈胜见这俩老货眉来眼去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的计划哪一环出了岔子,好奇道:“怎么,您二位有不同意见?”
“没,没有意见!”
二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
“那么此事就这样定了!”
陈胜一锤定音:“明日一早,四叔就派人抬着这两具尸首,去北市亭报官……最好找两个今日在场的目击者,一同起去!”
“报官之后,直接请北市亭派遣亭役,清查那些贼道人!”
“对了,明日一早,四叔就多派些人手,去四城门蹲守,谨防这些贼道人脚底抹油。”
陈虎沉思了片刻,皱眉道:“大郎,你这个法子是很好的,可你想过没有,万一亭役去后什么都没查到怎么办?那些贼道也不可能都是没脑子的,今晚伏杀失手之后还能不知道销毁罪证,傻乎乎的等咱找上门去?”xǐυmь.℃òm
陈胜笑道:“这还不简单?明日报官之时,咱给陈夫使点银钱,令他无论有没有查到罪证,都一定将那些贼道绑回北市亭暂押!”
“这毕竟是当街杀人的大案,又有尸首和目击者为证,让陈夫逮几个人回去调查,不难吧?”
陈虎想也不想的点头道:“不难!”
“这就够了!”
陈胜一拍手道:“若此事真是这伙贼道所为,那这伙人得是些多凶悍暴烈之徒?常言道做贼心虚,北市亭若只是当场查证,他们提前隐藏了罪证或许还能忍住配合北市亭调查,可一旦北市亭要逮人,我不信他们还能忍住不动手!”
“他们毕竟是外乡人,遇到这种阵仗,心头总会觉得官差会偏帮本地人……”
陈虎与赵四都曾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对人漂泊在外时的心思,再了解不过,此刻听陈胜连这一点都算计到了,便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陈虎朝他挑起一个大拇指:“老子走南闯北混迹半辈子,就没见过比你崽子更阴险的人物!”
赵四见状,连忙也竖起一个大拇指,大点其头:“对,四叔也没见过比大郎更阴险的人物!”
陈胜:……
阴险,是褒义词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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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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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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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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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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