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入了沈家之后,前头有人引路。
三人踩着台阶快入前厅时,他才仿佛不经意地问道:“老夫记得你们与沈夫人同乘马车,怎会跟愔愔她们一起回来?”
薛妩说道:“回国公爷的话,是大长公主垂青,我跟阿诺在猎场被人为难,大长公主替我们解得围。”
安国公闻言看着二人:“长乐从不喜多管闲事。”
薛诺眉尾一挑,安国公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刺耳。
皇姑奶奶以前最是嫉恶如仇,她生在皇家自小尊贵,瞧着不过眼的事情就会教训上几句。
当初母亲还曾笑言说皇姑奶奶要是个男子,指不定能当了那种整天扯着朝臣小辫子肃着脸殿前上折子的御史言官儿,怎得落到安国公口中就变成了不喜多管闲事?而且这句“闲事”是在暗指什么?
薛诺护短,护的只是在意的人。
安国公要还跟大长公主一起那是自己人,可大长公主跟他翻脸,那这曾经的姑爷爷在她眼里跟外人也没啥区别,况且她总觉得以皇姑奶奶那性子,要不是安国公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也不会将人恨到这种地步。
薛诺有些“虚弱”的让金风扶着她,一边随口讥讽:“大概是大长公主瞧不过眼那个欺负我阿姐的赵夫人,怕她满嘴胡言乱语下去牵连了临阳郡主吧。”
“李氏?”安国公眉心微皱,停步瞧着两人,“她做什么了?”
薛妩状若难以启齿低声道:“没什么,国公爷别问了。”
她这么说,安国公就越发生疑,扭头看向薛诺,就听薛诺冷笑着道:
“赵夫人自持矜贵,觉得萧池强占民女无罪,还劝沈家别收留我们,说我阿姐长得这般好看,要是放在赵家那就犹如野花进了蜂群,赵家的男人会被勾的没了魂儿。”
“大长公主说,国公爷和赵家男人要真这么没出息见个美人就挪不动腿,就让索性拉去骟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安国公:“……”
腿间生凉。
薛妩容貌极盛眉眼却是似水的温柔,她有些难堪地朝着安国公说道:“民女实不知赵夫人为何会这般诋毁,民女已经与大长公主禀明绝无半点觊觎国公爷之意,更不想攀什么权贵,还望国公爷回去后转告赵夫人,往后民女绝不敢碍了国公府贵人的眼。”
薛诺在旁靠着金风凉飕飕地说道:“不碍眼怎能能够,赵夫人这般担心国公爷和赵家男人清白,我觉着阿姐你得听着赵家人的名儿就退避三舍才成,否则国公爷和赵家男人万一哪日闹出点什么花花事情栽在阿姐脑袋上,那得多委屈?”
薛妩想了想:“你说的对。”
她直接拉着薛诺的胳膊,满是避嫌地后退了几步,瞧着安国公像是瞧瘟疫的一样。
安国公:“……”
脸色铁青。
撇开了安国公在前院,薛诺领着薛妩回了弗林院那头之后,想起安国公刚才那副表情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笑得扯到了肩膀嘶嘶吸气。
“你慢点儿,小心扯到伤口。”薛妩伸手拉着她。
薛诺捂着肚子笑得生疼:“阿姐,你看到安国公刚才那脸没有,都快赶上锅底黑了,我觉莫着等他回去之后他儿子肯定得挨捶。”
安国公一个男人,不好去训儿媳妇,可儿子总好抽的。
她可记得安国公以前教训起府里的儿子那可是直接抽断过棍子的,赵夫人的男人挨了教训,赵夫人又哪会好过。
薛妩神色淡淡:“那赵夫人言语嚣张,又仗着安国公府说话肆无忌惮的,让安国公给她点儿教训也是好的。”她扶着薛诺走到一旁坐下后才道,“只是我瞧着刚才大长公主和安国公那样子可不像是寻常矛盾。”
她跟大长公主虽然不熟,可当年却也听闻过这二人是如何的神仙眷侣,于天下顶贵之家还能恩爱数十年,怎么就一朝反目成仇了?
薛诺靠在引枕上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只是问过其他人都不知就理,只道他们是突然反目,大长公主还将国公爷打得头破血流闹进了宫里。”
也不知道安国公到底做了什么,能叫皇姑奶奶厌恶至此。
薛诺身上的伤都是外伤,大长公主府的马车走的很是平稳,她伤口没受半点颠簸,她和薛妩回府还没多久屁股还没坐热,知道他们回来后的沈长林、沈长瑞几人就都赶了过来。
沈长瑞还没进房门就大声吆喝着“阿诺”,等一脚踏进来,瞧见倚身立在榻边已经梳回了少女发髻的薛妩时,张大了嘴险些咬了自个儿舌头。
“沈长瑞,你傻愣着干什么呢,进就进了,杵这儿当木头桩子?”沈月婵走在他后面,冷不丁就撞在他后背上疼的捂着脑门。
沈长瑞脸色涨红,结结巴巴:“我没……”
“没什么没,你是遭水煮了吗,脸红个什么鬼?”
沈月婵一把推开沈长瑞就想进去,抬头就撞上薛妩那张脸,而跟在后面的沈长林和沈香茹姐妹俩也都是愣住,沈香漪脱口而出:“靖安伯夫人?!”
薛妩早前是来过沈家贺寿的,沈家众人大部分都是见过她。
三房香茹、香漪姐妹两还就这位靖安伯夫人的容貌私底下议论过,觉着这么美的女人怎么就配着那满脸大胡子跟头熊似的靖安伯,可万没想到她会在薛诺屋里。
薛诺见他们一个跟着一个像是吓呆了的鹌鹑似的,沈月婵更是瞧着她欲言又止,而沈长瑞一会儿瞄瞄薛妩,一会儿又瞄瞄她,那样子像是怕她们有什么奸情似的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薛诺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说道:“收收你们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东西,这是我阿姐,不是什么靖安伯夫人。”
“可是……”沈香漪微睁大眼,这明明就是靖安伯夫人啊。
沈长林想起母亲他们回来时,曾交代府里一些事情,几个跟去猎场的下人言语间也露出来些口风,又见薛妩不像是上次来时梳着妇人发髻,反而做了闺中女子装扮。wWW.ΧìǔΜЬ.CǒΜ
他忙扯了扯想要开口的沈香漪说道:“原来是薛家姐姐,失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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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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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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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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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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