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忧捏着信封,着实不知司马云尤还能去哪。龙珠失窃,还有那夜的响动,如今整个王都人心惶惶。他不安稳待在这里,又跑去哪了?
信中大意:秦公子大恩,无以为报!莫寻莫问,来日定会相见。
秦无忧摇摇头,司马云尤在这两年里必是在图谋什么。他在最该离去的日子里,死活要留在这里,却在最不应该离开的时候,连一声道别都没来得及。
在那夜天怒地震之后,所以事情都以其诡异的方向发展着,首先是东晋王一夜间竟然全被灭门,全家老小连宗仆全都死于非命。东晋王一生风流,其子女遍布,竟都被一一寻摸出来,死得透透的。除了一人,那就是东晋王最看不起的儿子——玄微,此人也不知从何得来的兵符,领着东晋王的部下,回杀了月王的大军,如捅了马蜂窝一般,捅完迅速退去,如同鬼魅,令月王的大军大受打击。
其二便是原本被月王大军逼入绝地的世家军,如同得了神助般,蜂巢全出,一举攻下半边江山,领军人物竟然就是当初的小儿——白烈和司马云琛。怕是司马云尤也要认不出这个曾经软软糯糯的弟弟会变成如今这副气势凛然的大将。司马家果然没有一个是孬种,司马云琛确实是难得的将才,许是之前被大哥司马云尤的光芒所掩盖,一旦处于绝地,必爆发出常人所不及的能力来。司马云琛每战往往都是一马当先,极大鼓舞了士气,他凭着这股气一举拿下许多城池。
其三最是离奇,作为月王的走狗——燕守成,竟然临阵倒戈,将手中的刀送向了大月的咽喉。
战事的最后连半年都没有,就落入了尾声,王都萧条的让人不忍,连秦无忧的西天也只剩下管家宋宝山,其他人都走得走,散的散了。
世家军围在王都四周,却一直没有攻入其内,诺大的都城,竟空空如也,荒败如斯。
月王死得很体面,没有任何人逼迫他,似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至始自终都没有诞下子嗣。黄昏夜静时月王独自饮下一杯不知明的酒,然后靠着他的龙椅睡了过去,并一睡不起了。
新王登基了,出乎秦无忧的意外,却在他人的意料中,新王竟是司马云尤,改国号为“秦”,安阳王司马云琛,东晋王玄微,大将军白烈,一切和之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其实早就已经变了。
临阵倒戈的白燕——燕守成被悬在半空,不封赏亦不责罚。他的身上背负着世家的鲜血,白老将军甚至司马家的两位先主都间接死于他之手,功过难抵,怕是难保其性命。秦王不想在这个非常时候清算燕守成,留下这个空白,让他自行了断,也算是不责及无辜的意思。
燕守成拿着刀子在身上比了比,他这头还没有忍下心自裁,却被自家妹妹看见了。这兄妹二人自小扶持长大,燕青月好不容易等来了自己的兄长,怎么能忍心看着哥哥死在自已面前。
燕守成终是将前因后果同燕青月讲了,他二人之所以会成为孤儿,全拜月王所赐。想当初他燕家也是坐拥兵权的一大世家,几大世家为求自保,竟诬陷燕家有异心,月王顺水推舟夺了燕家的兵权,遣送他们出了王都,他们父母才出王都就遭了埋伏,若不是燕家军的几名亲信闻风赶过来,救下了他们兄妹二人,他燕家怕是要断了香火。那年燕守成才六岁,而燕青月还在襁褓中,尚不记事。至此他燕守成就走上了一条谄媚向上之路,凭着他先父母的资源,以及他后天的“才能”才有了如今的这一切。
他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杀光了当初陷害他父母的人,甚至赔上了更多人的性命。可是临到此时,轮到他去死了,燕守成却满腹不甘,他的大业才成就了一半,终极目标是重获燕家昔日的荣光,燕守成盯着燕青月欲言又止。xǐυmь.℃òm
:“兄长,有话不妨直说。”燕青月不是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兄长一直背负的家族的兴盛,从前不讲是因为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如今话既出口,必是有求于她。
:“与司马家联姻!”燕守成面不红气不喘的道。
:“安阳王司马云琛?”燕青月道。
:“是秦王!”燕守成道。
燕青月想笑,但她忍住了,自己这大哥实在是太看得起她了,自己何德何能,秦王年轻有为,这么多世家小姐不选,能选她这个仇人之女?
:“兄长莫说胡话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我去找无忧哥哥,让他向秦王求情,只要能保住哥哥性命,什么荣华富贵不要也罢,我们离开王都做个闲散人家!”燕青月道。
:“月儿,难道你以为是为兄贪恋这世上的权势吗?若我说这是我燕家唯一的出路,你也不信吗?”燕守成道。
燕青月不知所措的摇头,她这次鼓足勇气来找兄长,是备好了一套说词,是要来同哥哥说,她已经是秦无忧的人了,希望兄长能成全她和秦无忧。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大哥,让无忧哥哥去向秦王求情,秦王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的。”燕青月咬牙回应。
:“秦无忧、秦无忧,我同你说过多少次,让你不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你就是不听,他要只是个平凡之人也就罢了,可他不是!多少人看着他盯着他,你是嫌我们家树大不够招风,一定要家破人亡你才甘心吗?”燕守成大声呵斥。
:“是你一直在利用他,骗他!是你非要带他来王都,原本我们在青云镇就很好.......”燕青月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么难堪。
:“难道那秦王也随你戏弄,你说让我嫁给他,他也同意?他莫不是也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燕青月又道。
:“只要你同意,秦王定会答应!”燕守成握着燕青月的双肩,一字一顿道。
:“为什么?”燕青月回过神来,看着目露殷切的兄长,十分不解。
燕守成再厚的脸皮,在这一刻上,面对自己的亲妹子,他终于觉得有些羞于启齿,无论他亦或是秦王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月儿,你听我说,只要你答应,你会成为秦国的王后,父亲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替你开心的!”燕守成道。
:“可我不想当什么王后,我喜欢无忧哥哥,大哥你一直知道的呀!”燕青月的泪决了堤,无助的看向燕守成,但真正做出选择的是自己,她的心里已有答案。
:“秦无忧是一个修士,和天师一样,不是凡人,你还不明白吗?他不是凡人,不老不死,你难道还能与他白头偕老?”燕守成怒道。
:“无忧哥哥说过要带我去妖界,他说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燕青月想着秦无忧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一切一下子竟然变得好遥远。
:“妖界?荒谬,这些不过是他欺骗你的说词,妖界岂是说去便能去的,好,即使你们到了那,难保他有能力护住你?月儿你怎么这么傻,你不是修士,你和他能有什么好结果!”燕守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大哥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听!”燕青月泪流满面。
:“我要说,你宁愿抛下所有一切,也要同他去吗?大哥是对不起你,你可以不顾念大哥的生死,可是从小将你养大的外祖母呢?你也忍心?”
:“大哥,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他!”燕青月哭喊道。
燕守成已经听出松动的意味了。
:“月儿,放手吧,大哥求你了!为了燕家,也为了你自己。”燕守成的眼睛也红了,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子,看她这么难受,他真的很心痛。
燕青月伏在燕守成的肩上哭得好不伤心,许久,她才找回一点神智来。
:“大哥,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燕青月轻声道,她身上有某种东西像是被抽走了,整个人苍白寂寥。
燕守成身子一僵,神情痛苦莫名。月儿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这已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燕青月没想等到回答,她收敛哀色,起身往回去,行到半路,她停下脚步。
:“但我有一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都行!”燕守成微微一愣,但他马上回答。
燕青月扯了一抹冷笑,转身回了房。
燕守成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作何感想……他只有坚信自己是对的,才能一步步往下走,是的,总有一天,他的月儿会明白,自己为他选择的这条路才是对的!
燕守成记得半年前的一个傍晚,一只头上留着一撮黄毛的蓝色鸟儿,飞进他的营帐里,他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哪来的鹦鹉,怎会无端飞来这?结果证明果然这不是一般的鸟。
:“燕将军,这么晚还不睡!”吴歌一进来就张着鸟嘴说。
燕守成是见过大场面的,哪能被一只鸟妖给吓着。
:“不知阁下深夜到访,有何指教?”燕守成放下手中的卷轴,试探道。
:“飞了一路,我美丽的羽毛都要打结了,还沾了灰沙,天呐,好恶心呀!”吴歌跳着脚,在营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蹦哒。
燕守成打量着这只光洁亮丽的鸟儿,非旦丝毫没有看到任何有打结之处或者灰沙,这鸟儿甚至光亮的有些不像话。他看不透这鸟妖的意图,只好保持沉默。
:“这里、这里,都好脏呀,都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吴歌仍在抱怨。
燕守成皱起眉头,军营里虽是寒酸简陋了些,但远没有达到脏的地步,他的案台以及营帐每日都有专人打扫清洁,根本没有这鸟说得这么不堪。
:“确实是在下的疏忽,不知今夜会来贵客,失礼得很。”燕守成耐着性子道。
:“这么近得看,你们兄妹俩长得还挺像,一样的不讨喜!”吴歌跳到燕守成挂在一侧的铠甲上,这屋里也就这里锃光瓦亮。
燕守成闻言瞳孔一缩,他勉强压下心中不安。
:“阁下尽管明言,究意是想让我做什么?”
:“这么同你说吧,你妹妹燕青月人长得不怎么样,眼光倒是挺好,她看上的人,正是我师尊心中的那颗朱砂痣。他老人家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却被你妹妹捷足先登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吴歌问道。
:“不知阁下的师尊是?”燕守成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鸟会说出这样的话。
:“嗯?你连我师尊都不知道,他老人家风华绝代、仙姿玉色、冠绝当世、面如冠玉、唇似涂脂、貌若处子、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断袖之癖....绝非凡俗之语能概之的。”
:“....所以你师尊是?”燕守成深深吸口气。
:“都这么明显了,还要我说吗?你猜!”
燕守成不知道这鸟是不是大半夜来寻自己开心的,他一点也没有猜的欲望。
:“风琴?”燕守成沉吟片刻无耐道。
吴歌一愣,随即他笑得很猥琐,若是师尊和三师兄同时喜欢上那个人....画面太美,他身心荡漾,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燕守成看着这只疯癫的鸟,已经有拔剑的冲动。
:“哈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会猜三师兄呢,好玩....太好玩了....哈哈哈....”
燕守成一听这话,拔剑的冲动全化作不可置信。
:“莫非,阁下的师尊是....是天师!”燕守成缓缓起身,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不错、不错”吴歌笑岔了气,躺在盔甲的肩甲上直抽抽。
:“原来是玄凤大人,燕某有失远迎,不知道刚才玄凤大人所说天师的朱砂痣是何意?”没曾想传言中的玄凤是一只鹦鹉,燕守成真是无语问苍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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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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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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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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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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