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行挑了两片肥牛和三根鸭肠放到清汤里面:“本来每份菜都只有半份,再给他分,你就不剩多少了,”又对容离道:“你别吃太多了,容易长胖。”
容离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硬是没有吐出来,他想掰扯两句他不容易胖,但是想到三个月前粉丝说他胖了,身材走形了……
算了,吃素就吃素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但是,容离道:“知道不多你还只要半份?”
季止行:“一份太多了,吃不完浪费。”
“你什么时候知道节约粮食了?”容离觉得自己见了鬼了,“以前点满满一桌菜只吃一点的不是你?”
季止行面不改色,“不是我,你记错了,是薛东阳。”
远在天边的薛东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大吼:“谁在说我坏话?”
容离:“……”
可能是太久没跟季止行一起吃饭了,他发现他竟然已经全然不了解他的喜好了,感觉这个人从内到外都变了一点,跟以前不大一样。
白知言闷头吃菜,这家火锅店的味道极好,今天的时间很宽裕,白知言也不着急,吃得很慢,她吃东西的时候总是比较专注,好像面前的美食就是世间最好的东西。
季止行的神情慢慢柔和下来,偶尔会给白知言夹菜,说点吃饭时时常会说的话。
“有点烫,慢点吃。”
“熟了。”
“要不要给你烫一点嫩牛肉?”
“味道如何?”
白知言总是温声回答,可能因为美食在前,她心情极好,说话时话音里带了点笑意,听得多了,就隐隐觉得那笑意里藏着一丝丝温柔。
这叫什么?
兄友妹恭,容离想。
火锅烫嘴,容离又为了控制体重吃得少,很快就放下了碗筷,去洗手间上厕所。
季止行将煮好的五花肉放到白知言的碗里:“可以吃了。”
白知言没有立刻下筷子。
“怎么了?”
“有点肥,”不过她不想浪费,还是决定吃掉,拿起筷子去夹五花肉,季止行却抢先一步从她的碗里把五花肉夹走了,他淡声道:“不想吃就不要勉强。”
“觉得浪费。”白知言低声道。
却看见季止行将那片五花肉放到了他自己的碗里,他道:“我吃,不会浪费。”
白知言:“……”
她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觉得脸莫名有点热。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容离恰巧撞见这一幕。
火锅的浓汤还在翻滚,屋里安有空气净化器,窗户也开着,味道倒是不大,那两人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吃着火锅,倒让人觉得,自成了一方空间。
容离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回去的路上还是容离开车,季止行和白知言坐后面,两人在说游戏里的有趣环节,基本是白知言在说,季止行在听。
“……我们身边还混了一个护法,可能节目组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可是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还没有戳破而已,还不到戳破的时候。”
“嗯?我们身边有内奸?”容离的注意力被游戏吸引了过去。
白知言:“也不算内奸吧,你记得我们在十一楼没有找到梼杌吧?他俯到慕容铮身上去了,所以现在慕容铮拿的是梼杌的戏份,混在我们中间,帮其他的护法铲除我们。”
容离:“你为什么不把他指出来?”
白知言:“指出来也没用,因为只有饕餮手里的抽魂鞭能对付他,现在把他指出来,他转身就会跑了,我们还得指望他带着我们找到饕餮呢。”
容离:“可我记得四大护法不能跨区域行动啊。”
白知言解释:“梼杌本身是不可能离开十一楼的,但是他附在慕容铮身上后,他就可以去任何地方,所以手册上面才提示了我们,梼杌可附身。我们要把梼杌带到饕餮身边去,不能让他利用慕容铮回到十一楼,否则再想把他揪出来就太难了。”
容离:“你怎么知道他被俯身了?”
白知言道:“我们遇到穷奇的时候你不在场,没看见当时情况的紧急,当时他突然喊出穷奇身份,表面是让李云扬抓人,其实是在提醒穷奇她已经暴露了,而且他也不该在去追穷奇的时候,把李云扬也给卖了。你回去后别露出马脚,也别告诉其他人,我怕他们打草惊蛇。”
容离:“你告诉我不怕我打草惊蛇?”
“不怕,你是视帝啊,演技过关的,我相信你,而且你还是队长,我告诉你你分配任务的时候心里才能有个底,不至于瞎指挥。”白知言说。
容离瞬间有种“啊,有个这样的妹妹真的太幸福了的感觉”,他扬眉笑道:“我宣布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我可太幸福了。”
白知言“噗嗤”笑了:“那以后你要罩着我。”
容离:“这是肯定的。”
季止行扯了扯嘴角:“知言现在还是小透明,你别给她招黑,你那些粉丝,穷凶极恶的,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知言淹死,你少玩儿那些花样。”
容离郁闷了:“你对我粉丝也有意见?我觉得你是对我有意见,凭我的影响力,帮知言妹妹说几句话,能给她带去不少流量的,这种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季止行:“不用了,会被怀疑你们组cp。”
“组cp犯法吗?况且又不是真的组,”容离道,又补了句,“不过知言妹妹若是愿意的话,我也不会拒绝的。”
白知言:“……”
季止行语气有点沉:“不用了,她还小,不谈恋爱,也不会和任何人组cp,影响口碑,她不会一直走流量,流量只是她走向正剧的踏板。”
容离有种很奇怪的感受,大约是因为季止行并不是白知言的亲哥哥,站在这个角度,他觉得季止行管得有点宽了。xǐυmь.℃òm
白知言则心情复杂。
到了录制的地方,季止行提醒白知言:“要提前结束就跟我说,如果我还在南城就来接你。”
容离熄火:“接我吗?”
季止行:“一起。”
白知言点头:“你回去的时候慢点开车,到了酒店……”
她想说“到了酒店给我发微信”,可是他这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情,这种关心根本没必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男女朋友之间的依依惜别。
男女朋友?
白知言心头一跳。
季止行低眉凝她:“到了酒店怎么?”
他目光很深,看向她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倒影,白知言被那目光深深地吸住,闪了一会儿神,直到前面的容离咳嗽了声,她才反回过神来。
“没什么。”她别过脸去,低声说。
几人相继下了车,季止行坐到驾驶座上,跟容离道:“护着知言一点。”
容离:“知言妹妹现在是我的妹妹,不用你操心。”
季止行又看向白知言,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那短短对视的几秒,白知言心如擂鼓,她生硬地扬手朝他挥了挥,若无其事道:“路上小心,慢点开车。”
季止行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直接开车走了。
白知言和容离转身往一楼走。
容离想套点话,问白知言:“你还记得薛东阳吗?就是向你买衣服的那个。”
“记得,就是除夕那晚在咖啡厅撞见我和我哥的人,你们以前每年都会约在那边看烟花吗?我看那晚你们好像都在。”白知言的手指轻轻搅着衣摆。
“没有,我们都不爱看烟花,大老爷们儿没几个喜欢看烟花的吧?那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容离说,“那晚是因为行哥鸽了我们,后来延哥的小女友说想看烟火,所以我们才去了那边的KTV,没想到原来行哥是被你拉出来看烟花了。”
白知言有点懵:“他鸽了你们?”
容离:“他说在公司加班,忙工作,带你出来那会儿应该刚忙完吧。”
“哦,”白知言抓住衣角的手指隐隐泛了白,她尽量用非常平稳的口气,继续发问,“我哥他不喜欢看烟花啊?”
容离:“烟花有什么好看的?他以前从来不看,都是跟我们一起喝酒。”
白知言:“他酒量好吗?”
“挺好的,千杯不醉,从来没见他醉过。”等等,容离有点犯晕,他刚刚想问什么来着?被白知言几个问题一打岔,他突然给忘了。
算了,下次再问。
白知言回到房间,洗漱后躺到床上时刚好收到季止行的微信。
季止行:【到酒店了,你想跟我说的是,让我到了酒店跟你说一声?】
白知言看着季止行发过来的微信,有点坐不住,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朝外面望去,夜晚路灯璀璨,光线穿透玻璃照在她的身上,她觉得有点冷。
她想起除夕夜那晚。
“不是有人约你吗?”她问季止行。
他回答:“没人约我,我说出去,就是去看烟火。”
可他分明是已经跟容离、薛东阳他们约好了,他却说他没有约,问她要不要去看烟花。
她问:“我去了,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你不去我就是一个人,你要去吗?”
他说她不去就是他一个人去,可他根本不喜欢看烟花,怎么可能一个人去看烟花,他那么说,只是想让她……让她毫无心理压力地跟他一起去。
为什么骗薛东阳他们,说在工作?
分明没在工作,而是在陪他们吃年夜饭,年夜饭后还陪他们看了好久的电视,然后才上的楼,即将分开的时候,又突然问她想不想看烟花。
她给他打电话,他就放下手边的事情赶回了公司;看见有人跟着她,他就默默地跟上来,站在她身后一路护送她回学校;让陈晨带她,给她安排豪华的别墅,让她住到他的身边,每天带她吃饭,载她回家……
白知言很轻地闭了闭眼睛。
其实他做了很多事情,只是她总是在忽略,认为那不过是他的示好,希望他们这个组合家庭能慢慢变好,大家都能生活在一个和谐有□□里。
可今晚,他从她的碗里把那块五花肉夹走,他不允许她炒CP……
是她敏感了,想多了吗?
他怎么可能?
手机又震动了下。
季止行:【?】
白知言心头一跳,回复道:【刚刚在洗澡。】
这条消息发送后,她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大合适,白知言有点懊恼,她赶紧撤回消息,屏幕上立刻显示: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季止行:【撤回干什么?我都看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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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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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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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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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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