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抿了抿嘴:“我没告诉他。”
柯南一下愣住:“那他怎么知道的?”
常欢心想,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常欢磨磨蹭蹭又磨磨蹭蹭,终于下了楼。
薄文熠的司机一看到他走出店铺大门,立刻帮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常欢握紧了拳头,慢慢坐进去。
他今天可以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绝对不和薄文熠做了。
这夜夜**,他再年轻也扛不住啊。总感觉自己并没有被“滋润”到,反倒是某个讨厌鬼,越发神采奕奕的了。
这怎么和一开始反过来了,太不科学了。
车内并不像往常那般安安静静的,竟放着薄文熠自己开车时才会播放的苏格兰民谣。
还是那个耳熟的女歌手。
常欢刚坐定,她就进入了副歌部分,本来婉转的嗓音一下变得高亢,将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这首歌的副歌部分特别久,连绵不绝的,女歌手的声音跟着层层拔高,一波又一波怎么都不停歇。
常欢被她搞得一双犹握紧着拳头的手放哪里都不舒服,最后索性并排放在大腿上。
好不容易女歌手结束了这一段的副歌,声音平缓了下去,常欢也跟着将提起的心放松了些——
“你在躲我。”男人开口,用了肯定句。
常欢抖了一下,那颗心又吊了起来。
薄文熠今天没有开灯,车内光线不算明亮。
他望过去,也看不大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只隐约从对方说话的口吻中,猜测出来男人并不是很高兴。
难不成,是终于发现自己最近三天天天晚归的原因了?
常欢后背开始发凉。
甚至有种错觉,坐在他旁边,与他互相注视着的,不是薄文熠,而是一头随时会扑过来,咬住他脖子的凶猛禽兽。
这种感觉在两人相识之初,他也曾经有过。
但后来随着时间积累,两人也经过某种深层交流之后,消失很久了。
没想到,竟还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这种感觉让人不适,常欢努力挣脱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短暂沉默后,薄文熠吐出四个字:“微博热门。”
常欢默默点开微博,热门广场第一条,就是他站在刚才那家串串店大门口的照片。
怪不得他刚才进去的时候,好多人朝着他举手机,原来是拍他照片来着。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直都是个没什么人认识的小透明。时间久了,常欢便对这些外界关注敏感度低了很多。也完全忘了,他一周前已经通过直播,让江城的很多人都认识了自己。
此时此刻,常欢又将“人红是非多”五个字体会了个彻底。
薄文熠:“我正好在这店附近,便过来了。”
常欢抬起头:“你怎么也这么晚不回家?”
刚问完,他恨不得立刻给自己的嘴上一条胶带——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点事。”男人简短回答。
“哦。”
这句话过后,薄文熠没再开口,常欢便在心里祈祷着,讨厌鬼最好一路都不说话。
这样子,他就不用回答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了。
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处在这种没话说的状态里了。
常欢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他开始怀疑最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这么暗搓搓地投机取巧。
就应该光明正大直白地告诉薄文熠,他确实在躲他,因为对方的欲求不满!
脑袋上突然传来温柔触感,常欢脑子一热,仰起头来——
同一时间,男人的大掌很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咱们以后能不能那么频繁干那事了,我觉得我有些受不了。”
“你不用刻意躲我,有事可以直接和我商量。”
两道声音同时开始,几乎同时结束。
接着,是一片沉默。
一秒,三秒,五秒,十秒后。
薄文熠:“好。”
他收回放在常欢脑袋上的手,“我明白了。”
片刻后,又说:“我看你之前的态度,以为你挺喜欢的。抱歉,是我会错意了。”
民谣再次进入了副歌部分,女歌手再次吊起嗓子来。
常欢跟着那层层叠高的歌声,脸上热浪阵阵,怎么也退不下去。
他确实没那么讨厌,甚至很多时候都爽的有些沉溺。
但是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如果又马上反悔,就显得有些太轻浮了。
薄文熠极难得认错服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快,反而第一次后悔起刚才的莽撞来。他应该再委婉些,或者——
就不该说,让这事就这么过去该多好!
·
常欢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薄文熠已经睡下了。
连他那边的床头灯都熄了。
就算男人之前已经察觉到他在刻意逃避,也依旧每天都给他留着那盏灯。
这么突然的,就关了,心也跟着那暗下来的一片角落一样,空落落的。
常欢鼻头发酸。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委屈从何而来,但就是特别难受,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常欢慢吞吞爬上床,看了眼手机。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十一点。
他习惯性地点进微信。
最近实在太忙,和傻大个的聊天也少了,最后的记录是早上他发了玉露照片之后,傻大个的回复“好”。
和“讨厌鬼”的也停留在那个点上。
他给傻大个发完照片后,很顺手的给他发了个晚上晚归的留言,薄文熠也回了句“好”。
看着那一灰一白两个头像的最后的那个“好”,常欢只感觉鼻头的酸涩感更浓了,连眼睛都被传染了。
他收起手机,对着头顶的天花板连续眨了好多次眼睛,想努力压住眼眶里的酸意。
下一秒,薄文熠那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常欢猛地转头看过去。
男人坐起身:“你先睡。”
常欢:“啊?”
对方没回答,直接下床进了浴室。
薄文熠人走了,灯却还亮在那里。
那温柔的黄色渐渐暖了眼睛,酸意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消失无踪了。
常欢慢慢闭上眼。
薄文熠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男生恬静的睡颜。
男人眉头深深折在一起,脸上极难得的闪过一抹无措。
他抬起手,如每天等常欢睡着之后那般,捏一下他的脸颊。手在触碰上的瞬间,又停住了。
薄文熠躺了下来。
这一次,一如既往的,他没有按灭那盏床头灯。
·
徐星澜走后,陆风找了个低调不惹事的演员来,接下来的拍摄一切顺利。
常欢舞蹈也学的差不多了,最后一天的课安排在周日下午。
他上完课,对着镜子做课后拉伸。
镜子里,老师正在打扫教室,将一些上课的道具收进柜子里。
常欢第一次看到老师将东西收起来,有些好奇问:“老师,你这是准备短时间不带学生了么?”
老师微笑回答:“我确实不准备再带学生了。准确来说,你是这两年里我唯一带的学生。”
常欢面露不解:“您这话,我有些不明白。”
老师解释说:“我几年前结婚后,先生就不怎么喜欢我出来工作。要不是因为你是欣欣的弟弟,我也不会同意来教你的。”
“欣欣?”常欢停下拉伸,“常欣,我姐?”
老师脸上飞快闪过懊恼的表情:“哎呀你看我这人,欣欣还拜托我不要说出去,我就这么给告诉你了。”
常欢扯了扯嘴角:“这事,我姐从没和我说过。”
老师:“她也是偷偷拜托我的,说你因为演戏需要,要学跳舞。但是你之前都没学过,也没基础,她怕你去别的老师那边受苦。”
见常欢还呆在那,老师话音里的懊恼之意更浓了:“常欢啊,这事既然你姐没和你说,那你也别去和她说我把她暴露了呀。”
她说着停顿了下,语调一转,“不过我真羡慕你们之间的姐弟感情,我也有个哥哥,从小到大只会欺负我。”
常欢眼睫颤动了一下,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去和常欣说的。
老师这才感激地笑了一下。
常欢继续做着拉伸,思绪却飞得很远。
他很确定,要学跳舞的事情没有和常欣说过,这件事常欣怎么会知道?
是剧组里有人和她认识么,还是说常家作为投资商,会有人定期和她们娘俩去说一些组里的事?
老师见他拉伸动作越做越慢,又走过来,温柔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常欢摇散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说:“没事,我拉伸好了,这段时间谢谢老师了。”
·
从电梯里走出来后,常欢背着包,缓缓走到路边。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老陈打电话让他过来,抬眼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缓缓往他这边开过来。
是薄文熠的车。
常欢想起来,昨天睡前,薄文熠和他说过,今天会来接他,然后和他一起去看望梁老太太。
那天两人在车内说过之后,薄文熠如他说过的那样,再没有主动做过什么。
床很大,两人如果不做睡前运动,一般都是各自一个被窝,各睡各的。
现在,常欢已经睡了自己的被窝一个星期了。
照理说常欢应该是松了一口气的,但这么几天过下来,两人之间的交流好像停了下来。
虽然还是会说话,会告知彼此今日会不会晚归,但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话,常欢也许会觉得没什么不适。
但正因为有过那种紧密感,一下子这么有了距离,就分外让人难以忍受。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像个渣男,拥有的时候嫌弃人烦,现在没了,又开始怀念起来了。
常欢捂了下脸,在脑中思肘着,以前看过的那些**中,渣男在失去后是如何用各种方法追回旧爱的。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薄文熠的车已经到了跟前。
司机一如既往地想要下车帮他开门,常欢抬手阻止了他,然后自己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薄文熠正坐在那,低头看着文件。
男人腿长,就算是后排空间很大,他的腿还是得弯曲起来。
常欢这么望进去,很容易就看到那潜伏在阴影中的部分。
他立刻收回目光。
不行,不能看。
在他没想出如何让薄文熠“回心转意”的办法之前,不能想这种事。因为他已经快一周没有解决过了,一想那里就容易不听话。
等常欢坐定后,汽车开始往前开。
常欢靠在椅背上,继续认真想着以前看过的各种“追妻火葬场”的剧情,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适合自己和薄文熠的剧情来。
他边想,边散漫地看着外头的风景。突然,一栋特别有特色的高层建筑吸引了他的视线。
常欢挺直背板,身体前倾,额头几乎贴在窗玻璃上,认真端详着那栋建筑。
他很快在原主记忆里找到了这栋建筑。
这不就是上一次景恒直播时候去的那家叫什么“超星”的七星级酒店么?
“怎么,还在想景恒后面的那张床?”
“嗯?”常欢转回头,毫不意外地,在没什么表情的男人脸上看到了同他语气一样的,轻微不悦。
薄文熠在生气。
他为什么会生气?
电光火石中,常欢突然get到了之前那段时间,薄文熠某种需求特别不正常的原因。
对,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一晚,他夸赞景恒的手开始的。
景恒的手不光是那个排行榜第一名,还被万千少男少女夸赞过。说只看他这双手,就能确认,这个人的能力一定特别棒。
他和柯南聊天的时候,也听那家伙说过。
薄文熠那么做,搞不好只是为了证明,他并不比景恒差。
所以,讨厌鬼是在吃醋啊!
这个人,怎么那么那么幼稚?
常欢心潮澎湃,空气中仿佛都能闻到那股子酸味。
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心头感叹:啧,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啊!
常欢瞬间抛开了这段时间里,盘旋在两人中间的那道无形屏障,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这次两人会“冷战”,其实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不行,他得哄哄。
“薄文熠。”常欢喊了一声,这一回,他没等薄文熠回答,就直接抽掉了对发部分手里的文件,然后翻身跨坐了过去。
前排司机在他动的瞬间,非常老练的帮他们将前后排的车挡板深了起来。
他这个举动来得突然,薄文熠眼里闪过轻微的错愕,看向他的目光里似在询问他想要做什么。
常欢顶着一双红红的耳朵,抓起男人的大手,贴到自己脸颊上。
男人掌心很烫,比他似火烧的脸颊还要烫。
常欢闭了闭眼,一不做二不休,忍着羞耻说:“我觉得,你的手最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你的手最好看你最厉害。
四舍五入,就是表白了没毛病~
以及,今天是七夕呀,不管大家过不过节,意意都给你们发小红包么么么么么哒~
晚上还是老时间,这是加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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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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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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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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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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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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