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婶子一家这般真正担心刘氏她们以后的;有村长这般担心这事带来不好影响想着该如何处理的;有看热闹的人抓肝挠心的猜测后续睡不着觉的;更有不怀好意算计着她们孤儿寡母的。
比如木老大一家。
木老大惯常把木婉青看做自己以后往上爬的一张好牌,即便木婉青表现的并不很受他的控制,他也没当回事。
毕竟有着木老三这个木头蠢货在,木婉青早晚要听他这个大伯的话。
这天他照常听曲儿回家,碰到两个脸熟的村民,本打算避开,后来又想得炫耀一番,就迎了上去,不想却从两人那里听到了木老三和刘氏和离这种惊掉人下巴的消息。
刘氏和木老三和离了!
这怎么可能!
他第一反应这就是个假消息,但是开玩笑谁想到开这么假的玩笑呢?
都是有可能被相信的假消息才可能会被用来开玩笑,这种一听就假到不行的消息谁会想到用来开玩笑?
所以这八成是真的。
他当即连炫耀也顾不上了,慌忙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三什么时候回来的?
和离是刚提出来还是已经办了?”
他一连串问了许多,到最后才把那个最关键的问题问出口,
“青丫头他们都跟着老三吗?”
他想的是,儿子一定是跟着木老三的,但是两个女儿就不一定了,木老三那蠢货根本看不到稍微长远些的好处。
要是跟着木老三就还好说,甚至能哄骗一番把木婉青接到他家里养着,等到了年纪物色个大人物嫁出去,反正现在他家也不缺那一口饭吃。
要是跟着刘氏,那就有些麻烦,刘氏上次那个态度,要是正常劝说怕是不起作用,需得威逼利诱一番,也就是麻烦些罢了。
结果听到的答案是三个孩子都给了刘氏。
木老大第一时间的反应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木老三是疯了,他当即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
“老三去哪儿了?”
“木老三不知道在镇上的哪里落脚,刘氏她们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可能回村了吧。”
木老大当即什么也顾不上,拉住两个人就细细问起事情具体的原委来。
等他从这两个村人嘴里得到他们所知道的那些事情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时分了。
知道一切的他在心里大骂木老三愚蠢,同时脑筋转的飞快,盘算着给怎么找到木老三,又怎么拦下木婉青,还要派人去通知他那嫁进温家的女儿给拿个主意。
可惜他想的是很多,最后一样也没做成。
找木老三没有头绪,找木婉青时间又太晚不如明天。
唯独通知他女儿这事真的去做了,结果派去的奴仆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根本没进到温府里去。
这事就这么耽搁住了。
当天晚上木老大翻来覆去许久没睡着,净在心里骂木老三了。
骂他这个蠢货,快煮熟的鸭子都给他打飞了。
……
被骂了一天的木老三这时候正精神亢奋着,想要好好和胡氏亲近亲近,温存一番。
胡氏却眉头微蹙推开了他,只是即便这般,也温言软语地劝慰了一番,还帮他捶背捏肩。
“我今日去官府看你和那刘氏和离了。”
“艳娘你小心你这肚子,大夫不是说你这胎要好好养着么?
谷</span>你的身体要紧,以后这种事可不许再做了。”
胡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是乖觉可人,
“知道了,你最会疼人了。
不过我今日瞧见那刘氏了,样貌可是不差的,哪有你说的那般衰老不堪,你莫不是在哄我?”
这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木老三的身体僵了一僵,接着就听到木老三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我走的时候记得她还丑的不行,现在看着倒是有几分她年轻时候的模样了。
不过也就脸变了,人还是那个人,没趣得很,木头疙瘩一样,没滋没味,哪有艳娘你风情万种。”
说着手就要去搂胡氏,笑的也越发荡漾起来。
胡氏却是拍开他的手,继续给他捏肩,不让他胡来。
“我今日去瞧了宅子,有几处满意,却是价钱太贵,所以等你回来明日与我一并看看,拿个主意。
毕竟,管钱的虽然是我,但这个家的主人却是你啊。”
木老三当即感动的不行,一把将胡氏搂进怀里,深情地说道,
“艳娘,我定不负你。
等明天买完宅子,咱们再去找人看个好日子,然后我就娶你过门!”
“好啊。”
胡氏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柔弱无骨的手轻抚着他的胸口,似是被感动的不行,然而此刻她的眼中却满是清醒和讥讽。
许是感情到位了,也许是真的为她和孩子考虑,当然更可能是因为她说了明天买宅子的事情,木老三到底是没有动她,躺下就睡得死猪一般。
她忍着不适翻身背过木老三,清明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睡意。
她此刻的心情究极复杂,原因是多种多样的。
好的心情来自于她趁木老三不在的时候买了一处铺子一处宅子租了出去,以后这就是她的私产。
当然,这本来也是她的钱买的。
而明日她们要去看的,是一处寻常的二进宅院,卖家开价一百四十两银子。
前后木老三一共给了她不过三四十两银子,加上今日的这五两就算是四十两吧,但是木老三这半年吃喝了多少,怕是早就把这笔钱都花完了。
她要用这事来拿捏木老三一次,这会是一个长期的打压。
另外还至少还要买五个仆人,守门的门人,强壮的男仆,做饭的厨娘,伺候她的丫鬟,和年纪正当好的丫头。
这每一个都有每一个的用处,男仆用来防着木老三有天不听使唤,丫头用来调教好了拉人情。
不过,若说拉人情,她今日瞧着官府中搀着刘氏的那丫头就很是不错。
不仅继承了她娘的部分容貌,骨子里还带着几分独有的野性,这样的丫头调教出来才够滋味。
只可惜木老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没把这丫头争取过来。
事已至此也就罢了,这丫头姿色也就一般,不值当再为她搞出什么事情来,还是去买个女奴方便些,好好挑挑也能买到好的。
至于刘氏……
想到这里,她心中泛起一股深远的惆怅。
她在刘氏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很多与她一起被落罪,一起充为营妓的官家小姐最后绝望的影子。www.xiumb.com
就算沦落到那种地步,再怎么绝望和背上,她们都是端着的,好似那种骄矜是刻在骨子里一般。
那也是,从前的她。
可惜,现在不是了。
长夜漫漫,只余一声悠长的叹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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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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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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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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