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抹了把额上的汗水,“这位管事想收多少斤的红薯?”
邹厨娘,现在该叫邹管事,淡淡地扫了眼地里的情况,
“看着也就一二千斤的量罢了,你们卖多少,我收多少。”
李婶子一愣,往年卖红薯,米粮店都很嫌弃,不是嫌弃太小不收,就是嫌弃大小没分开,不好算价格。
要是都按大小分开,还可能被嫌弃量太大,不好卖容易烂在手里。
当然,这只是李婶子的经验,往年他们去的都是些小的米粮铺,本身铺子就小,去的人也不多,当然卖不了太多。
旁的粮食倒罢了,一时卖不完就慢慢卖,但红薯不行,容易烂,就是没烂,时间长了也影响味道和口感。
要是处理成红薯干,磨成面粉,倒是能保存的久一些。
但是自己搞太麻烦,送去专门磨面粉的地方,又嫌弃要花钱,总之就是各种嫌弃。
不成想这位邹管事竟然不在意这些,李婶子不禁心中动容。
不过,这些红薯确实好,个头大不说,滋味也好的没话说。
前两天,就连一向有什么吃什么从不讲究味道的丈夫都和她提起,该多留一点自家人吃,这红薯滋味实在是好。
李婶子估计着这一共得是两千斤红薯,照七三分成,她家能分六百来斤。
原想着留一百斤,卖五百斤,但尝过滋味后,决定留二百斤,卖四百斤。
她正要说呢,就听木婉青说话了。
“我前阵子送了些红薯给邹管事,邹管事觉得很是不错,所以开出的价格是五十铜钱一斤红薯。”
“多少?!”
李婶子满脸惊讶,声音没收住,一时地里干活的人和周围瞧热闹的人都看了过来。
意识到这点,她忙捂住了嘴,不敢相信地问道,“五十铜钱一斤?可是……”
可是她前些天去镇上常去的几个米两铺打听过了,开价最高的一个也不过是十铜钱一斤。
五十铜钱,实在是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她到底也是有些见识的,看木婉青和邹管事的模样,知道这定然是真的无疑了。
而且有了前阵子卖种子的经验,她也很快缓了过来,只是心里依旧怦怦跳。
五十铜钱一斤,这里有几百上千斤,那得是多少钱呦……
木婉青见李婶子接受了这个事实,接着说道,
“我家的那份,打算卖六百斤,婶子家的那份,打算卖多少斤?”
李婶子想也没想,快速说道,“五百斤!”
现在好不好吃都不重要了,五十铜钱一斤的价格,显然是卖了换钱来更划算。
等换了钱来,想吃什么好吃的没有?
再者说,那不是还留了一百斤么?
吃一半,一般留做种子。
李婶子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家里三个人服徭役一共到手五两银子左右,一半多都买成粮食,还有一半还了借的钱,不剩什么了。
前阵子卖黍子和荞麦种子,她家一共赚到了差不多十两银子。
这些钱修修自家院子,再起两间大瓦房,给老大娶个媳妇没问题,但老二要是也一起娶媳妇的话就不太行了。
老二也十九了,也到了年纪,还有老三也十六了,都是时候了。
原本她还发愁,但现在完全不必愁了,要是卖了红薯,五百斤就是二十五两银子。
谷</span>有了这些钱,她可以再起两处房子,给他们三兄弟一并娶上媳妇!
说不定,还能有剩下的钱多买块土地。
木婉青对着邹管事和小瑞子点点头,“那就是一千一百斤了。”
小瑞子笑的欢快,“我看地头上差不多就有一千斤了,我先去称称数数。”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木婉青看了眼正卖力地扛着一麻袋红薯往地头走的木小姑,硕大沉重的麻袋和她瘦小的身影形成的对比有些过于强烈。
“婶子怎么看我小姑?”
李婶子脸上兴奋的笑慢慢淡了下去,看着地里的人影,万分感慨又有一丝愤恨,
“我听你小姑和茹姐儿说了,你小姑当真是个苦命人。
娘家人不管她,夫家又穷又坏,在夫家像个老黄牛似的过了八年,给丈夫生了三女一子。
现在她儿子死了,自己又伤了身子不能生了,丈夫和婆婆就算计着卖掉她和孩子换钱买新媳妇。www.xiumb.com
世上怎么有这般狠心的人!心都捂不热的!
连自己孩子都要卖,真不是东西!”
“正是呢,我娘想要帮帮小姑,却没什么好法子,李婶子觉得呢?”
李婶子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
“我听茹姐儿说,你娘打算让她和离,唉,这事真是不好说。
能不和离的还是不要和离,但她这个事,不和离日子显然也过不下去了。
但要和离,且不说她夫家愿不愿意,再者说娘家这边也难搞,兄弟多是多,但是没有一个愿意出力的。
就是真的和离了,以后也难啊。
你看周寡妇,她多少还有个儿子,不也过得艰难,你小姑带着三个小姑娘,没个能顶立门户的,这可怎么过日子?
……
不过难归难,总不能真给人卖了。”
最后这句话,算是表明了李婶子的态度。
就这时,一直在旁边装威严不说话的邹管事开口了。
“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看人如何去做了。”
木婉青一愣,随即顺势问道,“邹管事有什么好法子解决这事?”
邹管事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缓缓说道,
“我只是给一个建议,木姑娘可以参考一二。
这种夫家不要再有任何指望,不要幻想他们会改好,不要幻想他们会记起骨肉亲情,立即和离远离才是正事。
对方既然有卖掉她们的主意,想必轻易不会同意和离,这时候就该威逼利诱同时进行。
威逼最好由自家兄弟亲人出面,若没有,去镇上做苦力的地方找三五个人,给些钱也一样有效果。
利诱的钱不必给太多,如今镇上买个符合年纪的女子,最低也要五两银子,那么最多给他们三四两。
如此双管齐下,想要搞定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女子娘家,和衙门那边,为求稳妥也可稍作打点。
如此,和离基本就能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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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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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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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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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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