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这么着急喊我回来,有事么?”
原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木老大见到女儿,心中有了底气,也不着急了,当即吩咐婆子去泡茶水来。
木婉柔在外面跟着洪家医馆的人忙了大半天,四处去记录之前一些病人的病情变化。为了让她师傅见到她的想留在洪家医馆的诚心,她也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
此时自然是又累又渴,但她却并未表现出来,矜持地等着婆子出去,才不紧不慢地去动那茶水。
茶叶只是寻常的茶叶,泡茶之人也不懂茶,只是随手一泡便端了来。这茶水无论是色相还是味道都不佳,甚至还比不上外面茶馆几文钱一碗的茶水。
木婉柔心中叹息,有些东西,不是用钱财能弥补的了的。
只是她面上却温温柔柔,说道,“这是父亲新买的仆人?怎得忽然就买了,之前也不曾听父亲提起过。”xiumb.com
木老大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状似随意地挥了挥手,“买几个下人罢了,这点小事还用的着说么。如今咱家这家底,早就该买了。”
木婉柔知道木老大不想听这些,低头摩挲着茶碗上的图案,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父亲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商量吗?”
木老大这时候也记起了正事,态度严肃了些,不再如刚刚那般骄傲。
在这个家里,赵氏虽精明,但只是妇人的精明,在大事上难免犯蠢,何况如今赵氏年纪渐长,越发胡搅蛮缠了起来。
长子娶了媳妇不到一年时间,心就不在家里了,又因着赵氏老刁难媳妇,长子倒向了媳妇一边。即使还听他的话,但是一个被媳妇那捏住的男人,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次子更是靠不住,读书也不行,人也不机灵。
幸好三女儿是个聪慧的,长得又好,读书也棒,从小到大都给他长脸不说,还能给他出主意,指方向。
现在更是攀上温家这种大户人家,这还没嫁过去,就有无数的好处找上门来,真等着嫁过去了,他家只怕要成为镇上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木老大不禁沾沾自喜,不愧是他的女儿!
他才不是那些不舍的花钱教养女儿,一心只想着省钱养大了得一笔彩礼了事的眼皮子浅的蠢货。
他知道好生教养女儿,培养好感情,等以后女儿高嫁了,还能拉扯他一把,这可是更长远的好处呢!
眼前这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他还时常觉得一个女儿太少,只可惜,赵氏在三女儿之后就只生了一个小儿子。
索性小儿子读书还行,以后能考个秀才也是不错。
想到这些,木老三脸色更温和了些,说道,“你二叔从乡下捎来消息,说有个账房活儿介绍给你二哥,要我回去操办亲戚的丧事作交换。”
木婉柔抿了口又苦又涩的茶水,面不改色地说道,“父亲不至于为了这么个活计答应二叔,毕竟二叔可不会平白把好处给我们,多半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木老大一笑,“这我当然明白。别人家找个账房先生的活计那是千难万难,求爷爷告姥姥也不一定找得到。但咱家现在可不愁找,只要对外说一声,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至于你二叔,他不给咱家下绊子就不错了。
不过,我看上的不是这账房的活计,而是旁的东西。
一连两次的徭役你二叔都躲了过去,这和镇上的衙役娄仓脱不了关系。而这娄仓,不仅和一众衙役交好,还和当地的地头蛇关系匪浅。
这些地头蛇在镇上经营几十年,涉足各行各业,咱家要是想再进一步,就避不开这些地头蛇。
那些大户人家早就站稳了脚跟不怕他们,但咱家可不行,以后不好说,但现在咱不能招惹他们,只能供着。
要是现在去结交他们,少不得要被他们狮子大开口,说不得以后也要任由他们拿捏,这是断断做不得的,只能暂时避让,交些小利给他们,一切等到你真的嫁给温七少爷才行。
只是我怕这些人不会满足那些小利,所以需得在这地头蛇里头有个为咱们说话的人。”
木婉柔对当地地头蛇的情况不了解,但她了解木老大,知道木老大一定有什么打算。
“这是自然,只是这和二叔有什么关系?难道二叔和那衙役娄仓的交情很好?”
木老大轻蔑笑笑,“你二叔能有什么交情,不过是拿钱请人办事罢了。
这阵子那些人的胃口越发大了,娄仓又是一贯贪财心黑的,只怕你二叔那点积蓄不够娄仓塞牙缝的。
而凭你二叔那吝啬劲儿,也不肯出那么多钱,但偏偏事情成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我早就托人注意着了,那娄仓最近喝酒时说出近日要纳妾的话来,再联系到之前的那些消息,不难猜到你二叔怕是想要和娄仓结亲,让你堂妹给娄仓做妾。
左右你那堂妹在镇上闹了那一出,命格又不好,人也泼辣无脑,想正经高嫁是不成了,给娄仓做妾倒也比随便嫁个种地的强些。
你那堂妹倒也不丑,又胜在年轻,怎么也能让娄仓稀罕上一阵子,到时候咱从你二叔这边下手,让你堂妹吹吹娄仓的枕边风,保住咱这一阵子的安宁。
反正你二叔再贪财,也就能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比那些地头蛇好打发!”
木婉柔低头看着茶水中破败的茶叶,半晌没动,后又微微摇头,“不,父亲这点你可能想错了。”
“哦?”
木婉柔抬起头来,一副深思过后了然的模样,缓缓说道,
“你说娄仓心黑,又是极为贪财,贪财之人怎么可能会出大价钱纳妾呢?多半是施以权势威逼利诱。
二叔会被诱惑,但也绝对不愿意失去从堂妹木婉婉身上获得一笔不菲的彩礼的可能。
所以他既不会拒绝娄仓的要求,也不会把木婉婉嫁过去。
我想,他多半是在打三叔家堂妹木婉青的主意。”
木老大思索一阵,连连点头,笑道,“嗯,说的有道理。
确实,老三那家伙一向好糊弄,给他吃两顿酒什么都能答应下来。说不定,你二叔还能从中扣下大半礼钱。
这确实是你二叔做得出来的事情,这样的事他以前也没少做。
不过这样对咱也有好处,拿捏你三叔一家更简单,甚至还用不到多少钱,几顿酒的事就搞定了。”
木婉柔却沉默着下来。
她不信命,只信事在人为。但凡她想要的,总有一天会成为她的。那和命格无关,都是她努力争取到的。
但其他人显然是相信命格一说的。
等有天她和木婉青命格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她就会有失去一切的风险,而这一切都是她苦心经营才得到了。
那是绝对能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要把一切可能都扼杀掉。
婉青堂妹,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去怪二叔吧,这可是二叔的主意。
“父亲打算怎么做?”
“我先回乡下去答应你二叔的条件,暗中促成这桩亲事,顺便把账房活计拿到手,迷惑你二叔。”
木婉柔点了点头,“纳妾不看年纪,也不讲究八字如何,尽快促成就好,避免夜长梦多。
另外,父亲要记得和三婶,和婉青堂妹他们打好交情,带些衣食过去,与他们交好。
为妾之事若他们愿意那自然好,就不必多做些什么;
若不愿意那也是二叔的错,我们再好言安慰,许诺以后会帮扶堂妹,多加照拂堂弟,想来他们会愿意的。”
这番话,听得木老大也是连连叹服,自家女儿有这番心计,看来不必担心嫁进温家之后会被那元家女压一头了。
“行,我这就收拾东西回木家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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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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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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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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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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