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七比她心绪更复杂,夜间反反复复地做梦,一次次冷汗涔涔的醒来,中途又吐了次血,喝了几碗苦药,折腾的一屋子人都没睡好。
所以木婉青第二天见到温七的时候,温七正昏睡着,这次不是装昏了,是真的没醒过来。
木婉青一直守在房间外等他醒来,桂姑娘送来了点心和茶水供她打发时间。
“青姑娘,七爷昨晚又发作了一回,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好,今日可能会昏睡一整天……
姑娘若是有急事,可以先行去忙,等七爷醒来,我会告知他姑娘来过。”
花桂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是紧张,生怕木婉青真的起身一走了之。
她知道她家主子是一定想见到木婉青的,昨天晚上发病浑浑噩噩地时候,一直都在喊她的名字。
如果能让他醒来时就见到木婉青,他绝对会开心,这对他的病是绝对有好处的。xǐυmь.℃òm
但是现在木婉青都来等了半天时间了,按规矩她是得这么说几句场面话的。
“昨晚很严重吗?王大夫怎么说?
我今日没什么事,有时间在这里等到他醒来。”
花桂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同时也为自家主子感到欣慰。
他喜欢的姑娘,也很在意他。
有青姑娘陪着,主子也能更放心安稳地治病了。
主子现在这样子做不了什么,她得想想办法才是。
于是,这天午间,给温七喂药这个工作,就被花桂以极为妥贴地方式交到了木婉青手里。
木婉青没推脱,顺从地接了下来。
温七午间要吃的药有三份,三碗药汁,黑的各有各的特点,苦的各有各的特色。
其中两份的数量很少,是药丸碾成粉再冲泡而成的,平时都是直接吃的,但现在温七昏着,弄成这样更方便喂服。
木婉青端起比茶杯大不了多少的玉碗,这点药的分量不必用汤匙,直接喂就行。
刚把玉碗端起来,她鼻尖苦涩的味道瞬间增强不少。
这才只是凑近了一点而已,味道就变成了这样,难以想象喝下去会是什么滋味。
她叹了口气,看向昏迷中的温七,心中怜悯顿增。
温七上半身被垫高不少,方便喂药。
这碗苦药很轻松地喂了下去,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喂不下去、吐药这些问题,即便药液这么苦,他还是下意识地吞咽下去,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可见平时没少吃药。
木婉青默默把第二碗药、第三碗药都喂了下去。
第二碗药也很少,第三碗药却很多,她一匙一匙地喂了许久才喂完。
末了,她取来干净的帕子帮他擦拭嘴角,又给喂了几匙清水下去,想着冲淡下苦涩的味道也好。
温七是在她喂完一杯清水后醒来的。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气氛倒不算尴尬,都惊讶的一时顾不上想其他。
木婉青冲他微微点头,
“你醒了。”
温七也下意识地点头,
“我醒了。”
接着就一时无话,尴尬这才姗姗来迟降临此地。
但是远有比尴尬更重要的事,温七回过神来后心中欢愉地像是栽培多年的种子终于开了花一般,与之相比,尴尬根本不算什么。
木婉青则是偏于理智,弱于情感,很少感觉到尴尬,即便有也快就会恢复回来。
两人稍稍沉默一阵,温七还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木婉青已经清醒过来,
“你饿不饿?现在正午了,让他们送些东西来给你吃。”
温七摇摇头,他现在真的没感觉饿,他更想多和她待一会儿。
谷矚</span>他痴痴地看着她。
木婉青对目光和注视最为敏感,被他盯得久了,难免有些不自在。
她想了想,昨天的谈话严格来说其实没进行完,温七说完之后该是她的坦言,接着该商定以后的事情才是,只是那时候被温七的发病耽误了。
那不如现在续上好了。
这种事情拖得越晚越难办,不如快些解决,虽然当时尴尬,但能省却以后的麻烦。
“昨天的事……”
木婉青斟酌着用词,一鼓作气还是很重要的,现在她就没有昨天那样的冷静了。
温七微微凝神,脸上多了几分认真和紧张。
“昨天你回答了我的问题,现在你可以问我,我也会回答你的问题。”
温七看着她,但迟迟没发问。
“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木婉青问他。
温七看向她,眼神很温柔,但温柔里也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有许多想知道的问题,比如她爱不爱他,但这种问题,得到答案真的比没有答案更好么?
不管回答是什么,那都不重要。
她才是最重要的。
木婉青不解他为什么不问,不过这是他的选择,他不问,但她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我很惊讶你说爱我,当然,我并不怀疑你。”
她不相信说出口的爱,但在见识过他说这话的神情后,她选择相信。
“你对我而言,确实也是最特别的存在,我想,我可能是有点喜欢你的。”
温七霎时间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震惊和喜悦。
木婉青还在继续说着,
“如果你愿意,我们或许可以……”
“我愿意!”
木婉青:……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但是看着忽然间从死气沉沉变得生龙活虎的温七,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唇边的浅笑表明了她的态度。
温七这边还处于精神亢奋中,他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的脸上的每一处细节,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笑,这让他得到了更多的勇气。
“我愿意。
我想娶你为妻。”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的声音都瞬间消失。
温七只觉得一切好似都停止了,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剧烈跳动的声音,好似要冲破皮肤跳出胸膛一般。
他很怕把这难得的好局面搞砸了。
但要是现在不说出来,又怕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忐忑不安之间,他听到了一声轻笑。
“好。”
他猛然抬头看向对面轻笑的爱人。
“你说什么?”
“好。虽然有些意外,但照预计,这确实是最终的结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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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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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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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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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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